那是一个多云的下午,我开车到南投拜访朋友。临行的前一天,彼此还通了电话确定行程和路线。因为他家地处偏僻,地图上只有一条产业道路可以走,还得穿越一座长长的隧道。不过附近只有他们一户人家,朋友说很好找要我放心。
说也奇怪,才走没几分钟,山里的雾气就愈来愈浓,而云雾像潮浪一般簇拥过来,转眼间整个山区已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天色瞬间暗下来。我立刻放慢车速,打开大灯和雾灯,留意前方路况。
开着开着,朋友提到的隧道突然出现眼前。我打开远光灯照亮前方的路,一种特有的森冷氛围袭上了心头,我感到一阵耳鸣,耳膜被压迫得很不舒服。隧道像是一堵厚重的墙,把我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通道里的路很狭窄,仿佛有水从岩缝滴下来的滴答声。看来真的很古老,有如日据时代的战备坑道一样,没有任何的光源,遥远的隧道出口,如古井中映照的月影一般朦胧。
我记得朋友说,出了隧道就离他家不远了,怎么走了好久都还看不见一间民宅。我在路旁停下车,打手机给朋友,电话却始终接不通。只好沿着这条产业道路继续往下走,差不多走了两公里,途中经过一条小河,河上架了座石桥。我注意到桥上的碑文刻的好像是日文。过了桥右转,终于来到一处座落山脚下的村落。
我试着摇下车窗问路,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就是根本看不见我,我的周围被一种奇异的光环绕着,眼前的景物变得好朦胧。这里像是与世隔绝、被人遗忘的桃花源,风光秀丽怡人,空气格外清新。唯有村民近似透明的身影、不合时宜的穿着,令我百思不解。
他们似乎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人群中有年长者也有小孩子,有带着婴儿的母亲,也有做粗活的男人,有背着书包的女学生,也有踢球的男孩。那样偏僻的山村,住着这样一群奇怪的人,用我无从分辨的语言交谈。他们很有默契的眨眨眼睛,动动嘴角,加上一些奇怪的手势热切交谈着。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手势。
人口稀少的山村和热切交谈的村民,形成一种极不搭调的对比,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既然问不到路,索性循着原路开回去,重新再找一遍吧。
当车子通过那条架有石桥的小河之后,周围被光所包围的景象便消失了,车子开过一大片农地返回隧道附近时,才发现一栋透天厝座落眼前。
我清楚记得出隧道的时候,放眼望去全都是草原,不要说是房子,就连农地也没有,明明走的是同一条路,怎么景物完全不一样呢?
我在透天厝前方的空地停妥车子,友人听到了声音马上开门热情迎接我。还记得最初开进隧道前那场浓得化不开的雾时天色已近傍晚,但是进入友人家客厅一看,墙上的时钟恰巧是下午四点整!窗外的天空还很明亮,一点都不像是傍晚。到底开了多久的车,我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只觉得这个下午是特别的漫长。
晚餐过后,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喝茶,我讲起那个神祕山村的事。朋友爽朗的笑说,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没有我说的那个山村,而且这附近只住有他们一家,因为是祖先留下来的地,一直舍不得搬走,就以种植蔬菜和茶叶为经济来源。那天,我在他家度过了难忘的一夜,喝他泡的清洌回甘的高山茶,畅所欲言,直到深夜,但再没提起关于神秘山村的话题。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些现象无法解释,遇上这种事,就算讲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这次的神秘体验逐渐在我心中形成了漩涡般的谜团,不晓得谁可以给我合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