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回谢逊那样。
是谢逊。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找滕良骏医生,他没说错,自己有强烈的幻觉,需要专业的精神病学治疗。但她仔细看、伸手触摸,得出的却是一个荒唐的结论:奇迹真的会出现。
她有些惶惑,不知该怎么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五味感受。她一句话没说,突然快步前行,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也许是因为这重逢的情景在心里排演了太多次,到了真正登台的时候反而怯了场。
给他一张冰冷的脸;或是哭诉,捶打他;或是任他拥抱,告诉他所有的思念。
也许只要问一句:为什么不让我彻底忘了你?
“叶馨,我这不是来了吗?”
好像我在盼你来似的。叶馨想这么说,但她情愿沉默。
“这几天,我没有很好的机会脱身,找你也很难,但一直都在牵挂你,有时候甚至会想到头痛。”
是啊,学校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大有疑问,尤其宜兴一行,当然不会放过他。知道么?我想你的时候,也想到过头痛?
“我现在自由了。我想好了,无论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天天来看你,陪你在这花园里……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知道谢逊说这话时,不会羞涩,是自心底发出。
叶馨终于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回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谢逊,只见他穿着一件白大褂,显然是以“医生”的身份混进病区。他的目光还是和过去一样坚定而无邪,她觉得自己别无所求。
但可恶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暗下决心,这是她最后一次哭。也好,再享受一下心爱的人为自己拭泪的感觉。
谢逊抚着叶馨的双颊:“你瘦了。”
是不是和以前排演的一模一样?叶馨几秒钟前下的决心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忽然抓过谢逊的手,放在嘴边,像是要吻,却忽然张开了嘴,轻轻咬了一口。
谢逊夸张地叫了起来,看看手背上两排浅浅的牙印,又看看叶馨:“你要不就不开口,一开口就咬人!”
叶馨终于说话了:“我是疯女人,你还是离我远点才好。”
谢逊揽过她说:“不要胡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更难得的是,你比任何人都坚强,你让我自惭形秽,对你更多份敬爱。”
叶馨见周围一些病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和谢逊,但决定不去理会那么多,伏在他肩头轻声说:“不要戴高帽好不好?我倒是有句话要对你说,说了你不要骄傲:你在这种时候不弃我,会让我更坚强。”
“坚强就体现在会咬人么?我倒觉得只能算‘牙强’。”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叶馨终究还是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失态太久,理了理鬓发,和谢逊在花园中慢慢散步。
“这些天,学校是不是对你问个不休?”和谢逊说话,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轻松惬意。
“可不,他们总是问,我何时跟你走?”谢逊和叶馨一样,套着崔健《一无所有》的歌词说话,“还有,走到了哪里,见到了什么,等等。说真的,这些天,叶馨和谢逊是学校里的‘红人’,叫‘红字恋人’也可以。好多人都想入非非。”
“那你还敢来?”
“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