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遗忘症

 
诡异的遗忘症
2016-12-08 08:57:06 /故事大全

教室里,我不断翻找书包但怎么也找不到老师叫我们一定要带来的暑假作业,天啊!不会吧,我怎么又忘记了?明明昨天还记得,怎么今天就忘了,这次真的是玩完了。我放弃寻找,毕竟忘记带的作业不可能因为多找几次书包就会凭空出现,不过说也奇怪,为什么都已经高中,还有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暑假作业?又不是小学或初中,暑假整天没事做,高中光暑期辅导就一个多月,剩下的时间也不让人好好休息。

“杰,你该不会是没带作业吧?”开口说话的是坐在我右后方的瑛,她跟我交情还不错,没办法,谁叫她每次考试都有求于我呢?

“我又忘记带了,老毛病总是改不过来,快点帮帮我啦!”

“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多准备了一份,反正作业明天才收,今天老师只是先检查,这一份先借你。”瑛从书包里面拿出另一份作业给我,接着说,“这学期也靠你了喔,杰。”我点点头,露出一个“安啦”的笑容。

上课铃响起,开学后的第一堂课,老师就迟到,真是过得太爽了。突然间,我注意到教室里有一个空的座位,如果没记错,放暑假前座位明明是坐满满的,难道有人转学啦?奇怪的是,我对那个座位的主人却没有任何印象。

“今天是不是有人还没来啊?”我拉了一下在跟其他同学聊天的瑛,打断她们那在我看来没有意义的话题——演艺圈的无聊八卦。

“杰,你的记性还真不是普通的差,我们班就这些人啊,全都到齐了。”瑛说。

“那个空位置是怎么回事?以前有人坐啊!”

“拜托!那个位置一直是空的,不信你问问其他人。”瑛说完,其他同学也频频点头。是吗?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吗?等一下老师点名就知道了。虽然她们这么说,但我还是肯定那个位置之前坐着人,印象中我还曾经跟他说过话。

不久,老师终于进来,第一堂课是数学课,是我还算拿手的科目之一,毕竟数学要背的东西比其他科目要少很多。

“同学们,暑假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充实自己?好,先让我来点一下名。”老师要点名了,这下子总算可以知道没来的人是谁了。

“李建成。”

“有!”

“高享麟。”

“有!”

“张世杰。”

“有!”

……

“好,全都到了,那么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咦?奇怪,我记得我不是最后一号啊!怎么会?我立刻举了手。

“请说。”老师看到我举手了。

“老师,请问是不是有人还没有点到名?我记得我不是最后一号啊?”我很严肃地说。

“杰,你是怎么了?放个暑假回来就连自己几号都忘记啦?你的记忆力该不会又衰退了吧?”老师说完,全班的人都笑了起来,让我感到尴尬不已。

下课后我立刻去看点名表,我果然是最后一号,在我名字之后只有空格而已,但是我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我虽然记性不好,但还没有过凭空出现记忆的经验啊!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我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大概是我记错了吧?我这么想着,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已经高三了,课业的压力比之前沉重许多,目前最需要在意的是我的成绩,虽然说上大学没问题,但若想进入好的名牌大学,可能还要再刻苦一些。

最后一堂课结束后,瑛对我提个建议说:“杰,明天见,千万记得一定要带作业来,因为明天真的要收了。你这么健忘,干脆记在书包上好了,应该没有人这样还能忘记吧。Byebye!”

我接受了这建议,把暑假作业四个斗大的字用铅笔写在书包上面。今天没有补习,所以我直接回了家,每个星期大概只有这一天我是在家吃晚饭,其他时间因为补习所以都是外食。

一回到家,我立刻放下书包,倒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哈,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整个星期只有这一天不用补习,怎么可能不好好地放松一下!我看起了我最喜欢的卡通。

“乖儿子,吃饭了!电视关掉吧!”饭厅里面传来老妈的声音,我立刻关上电视,起身走向客厅。

真棒!这才叫西红柿炒蛋嘛,外面自助餐店卖的菜,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越是简单的料理,越是难做,因为大家都会的一道菜,要做得突出就是一件困难的事了,我很满意地吞着饭。

突然,我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于是问父亲说:“爸,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班上有多少人吗?我明明记得我们班有40个人,可是今天只来了39个。”

老爸皱了一下眉头说:“你们班啥时有40个人了?你不是都说是39个吗?”

老妈听了也频频点头。看来真的是我记错了,真是的,我的记忆力好像真的越来越不行了。饭后我走到客厅,看到了椅子上的书包,还有我写在外面的那几个斗大的字,对了,还有暑假作业,现在就先把暑假作业放进去吧!不然明天又忘记就糗了。

隔天,早读都过了,我才慢条斯理地踱进教室,“杰,今天记得带作业了吧!”瑛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头。

“书包上都写了那么大的四个字,又不是眼睛脱窗,怎么可能会忘记?”我拿出作业,在瑛的面前东摇西晃。

“咦?瑛,坐你后面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来?是请假吗?”都已经快到第一堂课的时间了,瑛后面的座位还是空的,我觉得奇怪,所以随口问一下。

“我后面没坐人啊!你痴呆啦?”

怎么会?昨天明明有的!虽然我想不起来是谁,但是我很确定瑛的后面有人坐!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那我们班到底有几个人?”

“你是还没睡醒吗?我们班有38个人啊,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整个人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不对,事情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冲向讲桌,抓起上面的点名簿,开什么玩笑?我明明记得有40个,昨天老爸老妈说39个,今天瑛又说38个,这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我看了最后一号的名字,果然还是我没错,所以我从头默数了一遍。2、4、6??38!真的只有38个?不可能,一定少了谁,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少了谁,除了这38个人,我们班本来还有谁呢?

“杰,上课了,快回座位去!”

我陷入沉思,压根儿没注意到老师来了,被老师这么一喊我才猛然惊醒,看到老师,我有想问他的冲动,但是话到嘴边我还是硬吞了下去,因为我想他一定只会告诉我班上本来就是38个人,于是我默默地走回了座位,就这样,我心不在焉地上完这堂课。

“嘿,杰,你最近怪怪的!”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背,不过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拍我的人是谁!

“还好啦,因为真的很奇怪,或许有问题的人是我也说不定。不过,你不会忘记我吧?”

“当然不会,我的记性只对书本上的东西发生不了作用,日常琐事我可精得很呢!再说像你这种奇怪的家伙根本想忘都忘不掉!放你一百二十个心吧!”瑛得意地说。

“这很难说,不只是你,我连班上的人都忘记了。你后面本来是有人坐的,我们班原本有40个,我本来也不是最后一号!这些东西大家却都忘记了!”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当然没有人会记得啊!”

“唉,算了,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等,不如这样吧!”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怎么样?”瑛疑惑地问。

因为书包上斗大的暑假作业,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便对英说:“时光蛋啊!”

“时光蛋?”

“没错,就是时光蛋,我们班38个人,现在我们把这个数字写下来,装在盒子内然后拿去藏起来,等到人数又减少的时候,再拿出来看,这样你就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

“嗯??好吧!”

于是我找了个盒子,写下了我们班上的人数,和瑛一起埋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隔天,我特地早起冲到学校,在校门口遇到了睡眼惺忪的瑛,于是我便问她:“瑛,怎么样,还记得我们班几个人吧?”

“废话,我们班有37个人,我们昨天不是写下来了吗?你当真以为我像你那么健忘吗?”瑛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神情没有任何异样,她这样的表现如果是装出来骗我的话,那我大概会建议她去当演员。

“不对吧!明明就是38个!不然去把时光蛋拿出来你就知道了!”我着急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去挖时光蛋。

我们来到藏时光蛋的地方,将“蛋”弄了出来,昨日为求慎重,我在盒子上上了封条,这封条我用胶水黏得很密实,还用水性与油性签字笔写了字,所以要不着痕迹地打开是不可能的。我看了一下封条,它仍然完好如初。嘿,终于可以证明并不是我记错了!我忍不住高兴了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封条,但之后我感到一股寒意窜上背脊,我的头有一种凉到发麻的感觉,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纸条上的数字是37,而且那的确是我的字。

“杰,你看吧,明明就是37!你最近怪怪的,老是以为班上少了一个人,老兄啊,记性差没关系,但如果这么年轻就得了老年痴呆可不太妙。”瑛说完,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但没两秒又笑了出来。

“你消遣我啊,真不知道每次考试都要痴呆老人罩的人是谁!?”说完我敲了一下瑛的额头,她吐吐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头绪的我,只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班上同学消失的何止一个,都已经少了三个人,却没有人发现。我也只知道有人消失,却记不得消失的到底是谁?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我只能选择沉默,背负同学消失的压力已够沉重,我可不想再被认为是神经病。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试图对班上同学消失的情况视而不见,也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但我失败了。今天我算了一下班上的人数,只剩30人,但是完全没有人有反应,不管是老师、还没消失的同学、已经消失的同学的家人,就好像那10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如果班上每天减少一个人,那想必轮到我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越想越害怕,这期间我一直对周遭的人旁敲侧击,最后我得到一个结论,他们的记忆一定是不知不觉中被篡改了,虽然我觉得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上学变成我最痛苦的事,因为几乎每天都会有个人“被遗忘”,这一天因为老师身体不舒服,所以提早放学,虽然还要补习,但一想到补习班和学校也是一样的情况,就实在提不起劲。我跷了补习班的课,一边乱晃着,脑海里思索着那件事情,不知不觉走进了附近的公园。

突然,有人从背后拉住我的衣角:“嘿,年轻人。”传进耳朵里的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一位年约七八十岁的老先生。

我客气地说:“老伯伯,请问您拉住我,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需要帮忙?我是看你需要帮忙才叫你的。”

“我没有需要老伯您帮忙的地方啦!”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心中想着:我需要帮忙?该不会是推销东西的吧!

“真的没有吗?难道你没发现人变得越来越少了吗?”老伯也不拦我,只淡淡说了这句话,我的耳边像打雷般轰轰作响,不由得愣在当场,瞪大双眼瞧着老伯却说不出任何话。

“呵呵??”看到我的模样,老伯神情得意地笑了出来:“不用这么讶异,我知道在你周遭,有人持续地消失,而且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老伯神情自若,声音听起来也很平静,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那你知道要怎么解决吗?要怎么做才好?”我慌忙问道。

“没办法,没有人可以改变什么,我观察了很多年,我称这种现象为‘被遗忘性怪离存在障碍症候群’,如你所知,得了此症候群的人会完全被人遗忘,关于他们的记忆跟数据,会莫名地从他人记忆中删除,所以你无法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就算在你的记忆里班上是40个人,所有的数据也只会显示出现有的人数,就算你今天把人数记录下来,隔天一样会变化。应该这么说,这是一种不可知的空间与时间障碍。我还年轻的时候,这种情况不常发生,但是最近案例急速增加,越来越多的人被遗忘。”老伯不疾不徐地说着,即使如此,他说的这些东西我还是无法理解。

听完老伯说的话,我呆了半晌,什么“被遗忘性怪离存在障碍症候群?”乱七八糟的,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但偏偏它又这么真实地发生了!这不合理!我有一大堆的疑问,“可是为什么我会记得?我明明就是很健忘的人!”累积的不安、困惑已经到临界点,我大声地对老伯吼出我的疑问。

“这跟健不健忘无关,而是跟人的脑部构造有关,关于这部分我无法跟你过多解释,因为再怎么说明,你也很难搞得懂,而且现在的重点是,你真的记得你们班有多少人吗?”老伯反问我。

“我当然记得,从以前的40个,到现在的30个,足足少了10个人,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这些数字每天盘旋在我脑海中,我绝对可以肯定没有错。

“那5个人已经消失了?真是的,早该知道教他们根本没用!其实你们班本来有45个人。”老伯喃喃自语道。

当我听到他说出45这个数字的时候,又是一个响雷轰炸下来,45个人?为什么又出现一个和我记忆中有落差的数字?

“45个人?不可能!不是40个人吗?”

“你没有记错,是因为那5个人,已经不在你的记忆之中,明白吗?你不可能记得不存在的人。”突然间,老伯低声又说了一些话,我没来得及听清楚。

“又5个,杰,你再说一遍吧!你们班上有几个人?”

“我们班上有35个人,已经消失5个人没人知道了。”

“呵呵,你刚刚不是说40个人吗?你忘记了!”

“没有啊,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是35个人没错!”

奇怪,我刚刚不是都已经回答过老伯了吗?为什么他还要问一遍?老伯拿出了一个录音机,开始拨放着,听完之后我不禁脚软。

“这录音机是特制的,可以保存会被强制修改的事实,现在你懂了吗?”我无力地点点头。

“对了,以后你不会再见到我了,如果你发现你也将有同样的危机,这里有封信,看完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老伯说完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我。

“真的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救那些人吗?”我接过信,像是垂死挣扎般地再度询问老伯。

“我知道你很想救那些人,但这是不可能的,人类是宇宙运行的一部分,生老病死,特别是生与死,这些都是自然演变的过程,人类的力量比你想象中要来得渺小,人类的能力可以做到小改变,例如延长生命,但大改变却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也是一样。年轻人,我知道你很善良,只是以后你会渐渐了解,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有能力解决的。”

“这??”我无言地点了点头,无意识地瞄了下手表,发现补习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向老伯道别后,无奈地往补习班走去。

隔天我到学校,仔细地清点了一下人数,果然,只剩下29个人,我的右后方空了一个位置出来,那个位置给我很熟悉的感觉,但到底是谁呢?就跟平常一样,没有人发现。

“旧唐书,卷五十三,李密传: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后遂用罄竹难书比喻罪状之多,难以写书。所以同学们,成语千万别乱用,要形容一个人做了很多好事情,是绝对不能用‘罄竹难书’这四个字的??”现在上着国文课,突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这个熟悉的位置,是谁呢?

“瑛??”我立刻回过头去,却连个影子都没有,难道是有人在跟我恶作剧?我意识到我刚刚脱口而出的名字。瑛?啊!瑛也消失了,我也差点忘了她,不过根据老伯说的话,瑛只是被忘记而已,还没有消失。下课后我慌忙地跟大家说这件事情,这次我终于知道谁被遗忘了,但是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

“杰,你是不是疯了?你一直坚持有人消失,但是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我想你真的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看,点名表上根本没有这个名字,我会跟你父母亲联络的,现在已经高三了,我希望你多注意自己的状况,别影响到考试。”我被导师给叫进办公室,老师手中拿着一份只有29个人的点名表,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知道老师没有说谎,但是他们不会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没有办法证明,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杰,你的意思是说,全校的人都记错了,只有你是对的?既然如此,登记数据也应该会有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自己想想,这到底是你的幻想?还是全校两三千人的记忆、学校的登记数据都错误了?是不是因为联考快到了,你压力太大?”

我无奈地放弃继续争论,因为我的确没有办法说服任何人相信我。除了放弃,我又能做什么?上完课我就去补习,然后回家,一切都很正常。我还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隔天早上起床后,我突然感到事情的不对劲。

“奇怪!怎么门窗都锁起来了?”星期六早上,我睡到自然醒,醒来后我揉揉双眼,心中开始纳闷,为什么今天如此安静?而且奇怪的是,以往妈妈都会叫我起来,今天却没有。我马上下了楼,我发现不仅门窗深锁,电源的总开关也都关掉了,一副家里所有人都出远门的感觉。

这不对啊!?第一,如果爸妈要出远门,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走了;第二,如果不是出远门,家里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我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发呆到中午,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只好泡了一碗面吃。吃完后,我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发现补习的时候到了,连忙踩着脚踏车,前往补习大楼。

就在我要进入教室前的时候,突然柜台的小姐叫住我:“同学,同学!要先登记,你的上课证呢?”我心想:拜托,我都在这边补习两年了,每天都见面,还要检查上课证?有没有搞错啊!我摸了摸口袋,咦?没有!我又翻了一下我的皮夹,还是没有?奇怪,怎么搞的?上课证这种东西我一直放在皮夹里,根本没拿起来过,怎么会不见了?

“抱歉,今天忘记带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我都已经在这边上两年课了,通融一下啦!点名表打个勾不就行了吗?我名字叫??难道你忘记了吗?”

“同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所以请你拿出上课证来。”她低头看了一下点名表,又说:“对不起喔,同学,点名表上没有你的名字,如果你要补习,要先缴费办上课证才行!”

听完她说的话,我感到一阵晕眩,我立刻抢过她手上的点名表来看,非常非常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居然找不到我的名字!不会吧!没想到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了。我扔下点名表,立刻跑回家里去,难怪家里会没人,突然间我想起了老伯给我的信,我马上打开抽屉,拿出信并粗暴地撕碎信的封口,看完信,我有一种更纳闷的感觉,信纸里面只写了短短几个字“千万不要忘记自己”。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每个字我都认识,整句话的意思也很简单,只是我完全不明白,到底这几个字的用意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人忘记自己呢?我出了家门,不由自主地在街上乱逛,补习或者上课,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就某个程度来看,我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被警察发现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偷渡客来处理,这可就糟糕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公园遇见的那个老伯,虽然他说没办法,但或许有,只是他不肯说罢了。我一直在街上逛到夜深,才又回到家里,爸爸妈妈依然不在,幸好家里还留了点钱,短期间内生活费还没问题,无论如何,明天到学校看看情况吧!我这么想着,之后便沉沉睡去。

隔天早上我当成没事一样,穿着制服骑着脚踏车进了学校。

“同学,停。”站在门口的教官把我拦下。我停下来,想听听教官要说什么?

“同学,请问你是哪一班的?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来没有看过你?”教官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我。

“报告教官,我叫杰,是15班的学生。”

“你在胡说什么?15班是我带的班级,我怎么可能没看过你,可以请你回自己的学校上课吗?”不对啊!我在心中惊呼,带我们班的教官根本就不是我眼前的这个人,不会吧?连学校的门都进不去!我默默地离开了学校,继续到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暗自祈祷情况有一天会改变。

一个星期后,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走在街我发现意识到我的存在的人越来越少,当我站在某些人的面前时,他们会很奇怪地认为眼前没有任何障碍物,却为什么走不过去?

大部分的时候,我去买东西,店员不会帮我结账,我出声讲话,他们也好像没有听见,完全不为所动。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发现已经没有任何人会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光明正大地拿着东西走出商店,没有任何人阻止我,我在任何人耳边喊叫,都没有人会响应,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理睬。又一个星期,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我渴望着与别人说话,不论是谁都好,即使我生活在台北都会,却跟生活在无人荒岛一样,无论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察觉到,我想再这样下去,就算我不会饿死,也一定会发疯的!

就当我坐在公园的小椅子上,低头感到绝望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是老伯!我立刻一个箭步追了过去,因为,他是唯一可以了解我的情况的人,我从他身后拉住他,他缓缓转过头来,但反应跟别人不同,我发现他确实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立刻跟他说话:“老伯,请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已经快疯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上个星期我为了吸引别人注意,甚至杀了一个陌生人,但是,仍然没有人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不停地偷东西,做尽了坏事,但是没有人理会我。可是我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啊!”我一边哭一边说着,我在为我犯下的错误忏悔,上个星期我在光天化日下杀了一个人,而且是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但是却没有人理会,我实在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他死了以后我害怕地逃走,也没有人追过来,这时候我发现到,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透明人,我的声音,也没有人能听见了。

老伯听完以后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看到他缓缓地开口说:“你到底是谁?”

“我?老伯你已经忘记我了吗?上次在公园我们不是见过面吗!”我焦急地解释着,他不可能会忘记才对啊,他有特别的仪器不是吗?

“我没有见过你,你可以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吗?”突然间我发现他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是谁?”我低着头喃喃自语地说着,我无法给他一个答案,我待在原地想了很久,一回过神来老伯已经不见了,我仓皇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天啊!?我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怎么会这样,我究竟是谁?到底怎么了?我一边跑一边想着,老伯信里面交代的事情果真发生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我知道我已经离开公园很远了,最后我停下来,靠在一具公共电话的旁边,不停地喘着气,我又拿出了那封信,我不相信老伯会忘记我,只是看完信后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没注意到信封内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的时候,千万别找我说话。

突然有只手搭上了我的背,熟悉的感觉让我转过头去。我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脸孔,虽然熟悉,我却喊不出对方的名字,于是我便问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于是,我也听到对方问了同样一句话。

我叫什么名字?是啊,我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我发现对面那个人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我的视线也逐渐变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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