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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发生了两件事,陆波没有来学校,何老师回来了。
陆凯生有点慌,上课时我总感觉背后的人动来动去的。我偷偷写字条给陆凯生:你慌什么呀,待会儿下课我陪你去和何老师解释。
过了老半天陆凯生才回复我:你妈都说了是我了,何老师能信吗,她不信的话我就要倒大霉了!
我继续回他:又不是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呗。
快下课的时候陆凯生才回复我的纸条:那你怕吗?
我实在不明白,我能怕什么呢?索性什么都不说,陪着陆凯生去办公室向何老师解释。等陆凯生说完,何老师默默地看了陆凯生良久,终于开口:“我知道撞我的人不是你。”
“您相信就好。”陆凯生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是因为踩到楼道上的香蕉皮才滑倒的。”何老师说完,陆凯生的脸立马变得惨白一片。
出了办公室,我揪起陆凯生的衣领质问他:“那香蕉皮是你扔的吧?”陆凯生不说话了,我呼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何老师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陆凯生冷哼了一声,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要不然她就公报私仇,从此我的高中生活就永无宁日,要不然她就不计前嫌,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吧,我把她的孩子都害没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凯生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边陆波又出了事情。当我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周谦在全班同学面前说过的话:“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蝴蝶效应?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海洋的彼岸会掀起风暴,一件小小的事情会不会导致出人意料的结果?如果教室里的灯是那只蝴蝶的翅膀,那么现在我把灯关掉,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会不会都遭到报应?”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极力挥散脑中不祥的念头。
来到陆波所在的病房,他的额头上包扎着纱布,半靠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看见我进来,他猛地坐了起来,“你跟我说过几次,抄工地那条小路会被砖头砸到,今天我上学也要迟到了,走了那条路,竟然也被砖头砸了,幸好我躲开了,但还是被碎砖头砸中了额头。”
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陆波突然抓住我的手臂看着我说:“是周谦干的,那个砸中我的人穿着N中的校服。”
“周谦?”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林夏,在我的面前你还要装吗?那天,我亲眼看见你跟着姜伟和上了顶楼,你不要告诉我姜伟和的死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让我潜入周谦的电脑里盗取那些照片?”面对陆波的质问,我无话可说,末了,他又恶狠狠地看着我,“你不觉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是周谦的诅咒吗?教室里的灯是那只蝴蝶的翅膀,周谦把灯关掉,那些散播谣言的人都会遭到报应,我帮你偷照片,你去散播了那些关于周谦的谣言,让自己置身事外,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我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门边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我冲到门口,发现地板上有一个打碎的饭盒,饭菜撒了一地,可是走廊上却不见人影。
“是谁?他都听见了吗?”病房里的陆波沉着声音问我。
“不知道。”
出了病房,刚拐了个弯,就看见成雅歌靠着墙站着,她看着我,脸上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好像那天晚上的周谦。
“你听见我和陆波说的话了?”我问她。
成雅歌想了想,说:“算是吧,你们可把周谦害惨了。不过呢,林夏,我对你也是充满了好奇。”
“怎么说?”我看着她。
成雅歌用右手指了指我的眼镜:“你知不知道你和姜伟和戴的是同一款眼镜啊?不过姜伟和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所以你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当初借姜伟和的眼镜看过,不小心把他的眼镜弄坏了一个地方,而且他的眼镜框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姜’字,我看你现在这副眼镜实在太像姜伟和的那副了,连坏的地方都一样。”
我的心立马狂跳起来,这副眼镜是凭空出现在我的书包里的……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楼顶,我和姜伟和打了起来,东西撒了一地,离开时我太慌张了,把姜伟和的眼镜一起收到了书包里。我竟然犯了这种拙劣的错误!
成雅歌似乎很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表情,她走进刚刚升上来的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她对我说:“其实我刚刚没有去陆波的病房,自然也没有听见你们的对话,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我只知道上天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家的门是开着的,不大的家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翻倒的家具。
“妈!”我惊呼一声,黑暗里根本没有人回答我。我连叫了几声,拨打母亲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
我找了一夜,终于在不远处的河堤边找到她,她面容憔悴,头发蓬乱,她的怀里抱着一堆奖状,那是我从小到大得到过的奖项,她一张又一张地抚过奖状,眼睛里溢满不知名的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母亲看着我,我终于知道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人是谁了,我怎么这么笨呢,那个打碎的饭盒里都是我爱吃的菜。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试图向母亲解释,不远处的警笛声却打断了我所有的话语,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带着哭腔说:“妈……”
她抹了把落下的眼泪,把奖状全部摔在我的面前:“你一定不知道吧,我有时候会偷偷跟着你上学,看见你平安到达学校了才会放心离开。那天你抄近路去工地,我看见有人从上面扔砖头下来砸你,幸好你及时闪开了。你去学校后,我偷偷地跟踪那个砸你的人,他叫周建军,是周谦的父亲,一个建筑工人。”
“周建军?那他穿着校服……”我实在没想到要害死我的人竟然是周谦的父亲。
“是周谦的,自从周谦去世后,周建军就一直穿着周谦的校服。”
我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母亲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周建军发现了我,他声泪俱下地告诉我他的儿子身患重病,前不久就去世了,而你又是怎么散播谣言害得他儿子日夜不宁的。那天晚上,周谦教室的灯突然关掉了,被不远处的周建军看见,因为他就在学校附近,出于担心他跑过来看看,路上还撞到了何老师。可是到教室外时,周谦已经不见了,周建军打算离开,这时一张纸条吹到了他的脚边,他把纸条捡起来看,发现了你们害周谦的事情,本来我并不相信,可直到在医院里,你……”母亲泣不成声,“从小我就严格教育你,虽然家庭条件不好,可我哪点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还做出这种事?”
“我没有……”我上前一步,可在这之前,几个警察已经跳到了我的面前,“谁是方平君?”母亲迎了上去,“人是我杀的,我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