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的医生说,是我太多心了。他象征性地开了些营养品一类的药,我没买。
这个时候,我才领悟到所谓自尊,真是个可悲的东西。倘若不是那可悲的自尊,我就不会把那个装着钱的信封还给姐姐;倘若没有把那个信封还给姐姐,我就可以带着宝宝去大医院做一次正规体检了。
我太多心了?希望如此吧。
回到家,门口的鞋不见了。防盗门上贴着姐姐飞扬跋扈的字条:"那破鞋我又烧了!你有钱买鞋,倒不如拿来给孩子和自己买点补品!我带着心理医生来了,你不在,明天我会再来!"
宝宝在我怀里左右看看,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这时,那字条飘落下来,继而顺着楼梯的缝隙落下去。
我愣愣地望着那字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离我而去了。
宝宝捧着我略显干瘪的乳房,皱着眉头睡去。我轻轻整理了整理衣服,温柔地拍着他的背,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鼻头一酸,竟然哭了起来。
得知刘峰死讯的时候,我都不曾掉过眼泪。我知道,我不能哭,因为我已经不是父亲膝下那个任性的小女孩,也不是刘峰怀里撒娇的小女人了。我是一个母亲,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的母亲,我必须坚强,并保持一个母亲的尊严。
然而,原来母亲也有这般无助的时候,也有觉得世界是一片空白的时候。此刻,我突然无比憎恨刘峰,憎恨他对我的爱,憎恨他的死,憎恨他的死而复返,憎恨他昨天晚上对宝宝所做的一切。
刘峰想伤害宝宝,他想进入宝宝的身体,取代宝宝--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守护我到终老了。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宝宝,哪怕是刘峰也不行。
宝宝在梦里不安地扭动着,伸着小手,似乎要抓住什么。我急忙把自己的食指送过去,我能感觉到,他紧紧抓着我的食指,就像是抓着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一样。梦里的他,似乎也在担心,自己一松手,妈妈就会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