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助酒力,毫无顾忌地质问夏丹羽:“傻弟,你今天当着众位哥们儿的面,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在毕业汇报演出那天和你同去同归的那个人是谁?你俩什么关系?交往多久了?现在到什么程度了?你必须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
大家已经明显地感到肖德奎心中的愤懑,也意识到这件事对他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所以顷刻间大家都静下来,想听听夏丹羽的解释。
夏丹羽是名副其实的傻弟,她对肖德奎的一串问题,既没感到突然,也没有任何思想压力,她更没有去分析肖德奎的潜台词。她非常平静地说:“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芝麻粒儿大的小事,还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那天下大暴雨,我在风雨里等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也没等着,把我急哭了。正巧遇到一位活雷锋,他主动把我送到剧场。演出结束后他又把我送回家。我俩是救助者和被救人的关系,前后见面没超过两个小时,回答完毕。”
肖德奎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家庭背景如何?”
夏丹羽拍拍头,傻里傻气地说:“让我想一想,叫什么来着?咳咳!我这臭记性,啊!想起来了,叫施卫东。在哪儿工作我可不知道,他给我一张名片,我也没看,随手放到哪儿了?我却记不得了。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出租车司机,就慌慌张张地上了他的车,可是他告诉我他不是开出租车的。他说他是和土地打交道的人,不挣工资,从来不买房。萍水相逢我既没猜也没问,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回答完毕。”傻弟这幅傻样让大家哭笑不得。
肖德奎本来以为能问出一个子午卯酉,可是这一问三不知的傻弟回答,使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然而大家却非常好奇,纷纷猜测施卫东的身份。金雀花说:“常年和土地打交道,不挣工资的人,一定是农民了。”乔丽丽反驳:“不可能!不可能!农民怎么会有私家车?”
肖德奎说:“那肯定是啃老族了,无所事事,靠老子的血汗活着。傻弟,这样的人千万离他远点。”
一向谨小慎微的梁立辉压低声音说:“傻弟,你长点心眼吧。这年头骗子多,骗术高,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和花言巧语骗钱骗色。千万别上当受骗,他如果再找你,可千万别搭理。”
夏丹羽有些生气了,声音突然升高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了?中邪了吗?为什么把帮助人的好心人都看成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呢?人家大雨天看到我正站在风雨中打不着车,顺路把我送到剧场,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你们怎么这么乱猜呢?这不是好心不得好报吗?”
屏风那边传来鼓掌声,一个悦耳的男中音从那边传来:“夏小姐说得好!说得好!”风度翩翩的施卫东突然从屏风那边走过来,带着几分嘲讽的口吻说:“诸位先生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农民、啃老族、骗子。鄙人施卫东,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我是天马房地产公司的总裁,有幸和大家见面。通报一下姓名,以便以后有上当受骗者好揭发检举。”
这个风流潇洒,言语犀利、傲气冲天的大帅哥的一番活把在座的几位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说得无言以对,尴尬万分。
夏丹羽急忙上前赔礼道歉:“施大哥您别生气,我的这些哥们儿没见过您,瞎猜的。大家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您别见怪。”
施卫东脸上的不悦并没有消退,仍然尖酸刻薄旁敲侧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本以为夏小姐是个超凡脱俗的高雅之人,未来的艺术家,可是却不知你还会有这样一群铁哥们。”
肖德奎听了这番话来气了,压抑不住怒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们的确不是超凡脱俗高雅之人,都是一些涉世未深的毛头孩子,也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低俗、无知,浅薄、蹬不了大雅之堂,先生不幸坐在我们邻座,实有得罪。有辱先生尊贵的身份,实在对不起,敬请原谅。”
快言快语的乔丽丽站前来打圆场:“施先生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见小人怪,都是误会,因为我们没见过,所以就瞎猜一通。现在见到了您,我们才知道您是一位很有教养、很有品味、很有风度的儒雅人士。多有得罪,对不起,我代表我这些有口无心的朋友们向您道歉。”说着站起来向施卫东深深鞠一躬。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耍戏人,大家引俊不禁。
施卫东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宏大量,给个台阶也就下来啦,他微微一笑:“这位小姐不必如此,这种道歉折煞我也。其实不知者不为怪。我们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也难怪相互误解,现在说开了也就一笑而过,不打不相识。其实我对你们这群未来的艺术家们还是很尊重的。我看过你们的演出。这位把我当成骗子的大帅哥的小提琴《梁祝》使我倾倒,演技的高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夏丹羽急忙走到施卫东跟前,拿过一个空杯子,斟满了酒,恭恭敬敬地递给施卫东,喜笑颜开地说:“请施先生赏光,喝了这杯酒。一是表示我对您的谢意,二是我替大家对您的误解道歉。”肖德奎目光犀利地盯着夏丹羽,好像对她发出不要过于殷勤的警告,而夏丹羽却没有领会他的用意。仍然把酒杯举到施卫东跟前劝他喝了这杯酒。
施卫东阴阳怪气地说:“看在丹羽的面子上,我就喝了这杯酒。不过我只接受你的谢意,却不能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并没有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