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嘟囔道:“我看掏獾子也没啥难的。”
丁老汉冷笑道:“这石窑的獾子最难弄,你用烟熏,它们往里跑,死在里面根本弄不出来。今天它们惊了,下次听见声音就躲里面去了,下套也白搭!”
三人下了山,村主任老婆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酒也备好了。三人有了共同狩猎的经历,喝得非常尽兴,村主任频频劝酒,丁老汉一高兴,滔滔不绝地讲了不少抓獾子的绝技,听得两人不断拍手叫绝。酒足饭饱,周老板叫来司机,拎着獾子上车走了,丁老汉也晃晃荡荡地回家了。村主任老婆抱怨道:“你一天有没有个正事了,来个老板看把你忙活的,又出力又搭饭菜的,图个啥呀?”
村主任摆摆手:“这叫感情投资。人家周老板准备在附近村镇选址,建个造纸厂,咱得给他留个好印象,到时候他还不得优先考虑咱这里呀,到那时咱村可就富了!”
过了半个月,建厂的事情还没有眉目,据说是有人暗地里向上头反映,建造纸厂对环境污染太大,领导部门也拿不定主意,还在论证。这天,周老板打来电话,把村主任一顿感谢,说獾子油非常管用,不但能治肠梗阻,听说还能治秃顶,言外之意是想再让他帮着搞点,并暗示,建厂日期指日可待……
村主任挂断电话,心里很无奈,这叫烧香引来鬼,獾子又不是自家养的,想抓就能抓到,还是得去求丁老汉。
丁老汉一听村主任的要求,十分不开心地说:“他这是好吃不撂筷——没完了。我又不想升官发财,犯不上总替官老爷卖命!”村主任好话说尽,丁老汉也不买账。最后,村主任恨恨地说道:“离了张屠户,不吃连毛猪,我自己去!”
村主任上次留了个心眼,喝酒时把抓獾子的技巧套得差不多了,自认整几只獾子不在话下,当即回家准备去了。村主任先抓了四只老鼠,然后喊了小舅子,两个人带着工具上山了。
来到上次见到的大土堆前面,先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应急出口,搬来一块大石头堵住,村长戴着手套,从笼子里把老鼠抓出来,在尾巴上缠上蘸了煤油的棉球,点着了把它放进洞口,老鼠尾巴着火,拼命地向洞里面跑去。放完四只火鼠,赵村长把铁锹深深地插在洞前堵住出口,期待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土堆下忽然传出一片吱吱的声音,洞里冒出烟来,村主任十分兴奋。獾子在秋天时把洞里铺满了树叶和干草,这火老鼠进去之后把干草全引着了,丁老汉这招太绝了!
正在这时,丁老汉从山下奔来,大声喊道:“快往我这跑!”村主任一愣,丁老汉急得嗓子都变音了,“快跑,你俩不想活了?”
村主任和小舅子迟疑着向丁老汉跑过去,边跑边回头看,他俩看到了终身难忘的场面。只见那硕大的土堆竟然像一只气球慢慢膨胀起来,忽然炸了,里面密密麻麻地窜出了无数只獾子,朝四面八方逃了过去,插在洞口的铁锹被獾子咬得支离破碎。
村主任擦擦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丁大叔,今天多亏了你,要是我俩站在那儿,还不被獾子咬死?这哪是二三十个獾子,二三百只都有呀!”
丁老汉生气地说道:“你的胆子可真大,学个一招半式的就敢下手,我说的那招得冬天用,现在土都没冻住,火一熏,獾子还不炸窝呀!”
村主任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可咋办,说实话,上次来的周老板要在咱村建个造纸厂,人家要点獾子油,咱还能不给弄吗?这也是为了咱村谋福利呀。”
丁老汉一听就火了:“造孽呀,早知道我上次那只獾子也不给他弄!獾子见了毒烟毒气都能炸了窝,你要是整个天天冒毒气流毒水的厂子进来,咱这青山绿水都毁了,挣多少钱都没用!你这是拿村民当獾子熏呀,到时候看大伙不撕了你!”
村主任大汗淋漓,愣了好长时间,忽然从兜里掏出电话打出去:“周老板,獾子怕毒气,我们也怕,建厂的事情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