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嫡
最近，张大妈所在的城市突然爆发疫情，她家的小区已经封控一周了。眼看家里的蔬菜都吃完了，张大妈每天眼巴巴地盼着志愿者前来送菜。
这天，张大妈等来了蔬菜包，打开一看，却叹了口气说：“这蔬菜不怎么新鲜啊！”儿子张恒看了她一眼，说：“这些蔬菜包都是由大货车运进来的，又要分拣，又要配送到户，肯定不会那么新鲜的。特殊时期，有蔬菜吃就不错了。”
张大妈不服气地说：“我就不信，那么多蔬菜，肯定有新鲜的，凭啥我就吃不上呢？”
张恒想了想说：“妈，要不我当大白去吧，这样你就能吃上新鲜蔬菜了。”
张大妈愣了一下说：“不是之前就跟你说不行吗？当志愿者是有风险的，我不同意！”张大妈性格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老伴和儿子谁敢反抗，她就捂着胸口说心脏病犯了，这些年把爷儿俩拿捏得死死的。
这时，一旁的老伴插嘴说：“儿子去当大白，估计能先接触到配送的蔬菜，到时候给你留一份最新鲜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老伴也这么说，张大妈有点动心了，这几天吃着不那么新鲜的菜，食欲直线下降。她犹豫了一会儿，问儿子：“你确定当上大白后，就能给我拿回新鲜蔬菜吗？”张恒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是我妈，让你吃口新鲜蔬菜都做不到，这大白不是白当了吗？”
张大妈咬咬牙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张恒就向居委报了名，加入到大白队伍中。一天忙下来，等他拎着蔬菜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张大妈心疼地说：“这满头大汗的，累着了吧？”等接过儿子手里的菜一看，她顿时变了脸色：“这还是不新鲜的啊！咋回事？之前你不是保证能拿回新鲜的吗？”
张恒喝了口水说：“妈，是这么回事。我确实先拿了一包新鲜的蔬菜，后来忙完准备回家时，发现大白里有个姑娘拿到的是蔫的，我看那姑娘长得漂亮，就把蔬菜包跟她换了。”
张大妈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要知道，她最大的心事就是儿子对找对象不上心，现在见儿子终于开窍了，能不开心吗！蔬菜水不水灵有啥关系，姑娘水灵就行啊！
张大妈跟在儿子屁股后面问这问那，张恒着急洗澡睡觉，就说：“妈，你别问了，明天我带照片回来给你看。”
第二天，张恒果然带着一份不新鲜的蔬菜和手机里一张新鲜的照片回来了。张大妈看着照片里儿子和那姑娘肩并肩地比着胜利的手势，称赞道：“虽然看不清楚脸，但看着挺清秀的，个头也不错！”然后她又看看蔬菜：“你也是傻，你不会抢两份新鲜的，给她一份，自己留一份？”
张恒嘿嘿一笑：“还抢两份新鲜的？我就是能抢到，也没脸抢啊，那么多人看着呢！我的名声要是坏了，人家姑娘能搭理我？”张大妈想了想，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蔬菜事小，对象事大，不能因小失大。
过了两天，张大妈开始筹划着让儿子带姑娘回家吃饭。张恒一口拒绝：“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是本地的才允许回家，那些外地的大白都得回到统一的住处呢。”
张大妈追问道：“这姑娘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张恒说：“本地的，但住东城，离咱家远着呢。每天完事都这么晚了，人家也得抓紧回家啊。”
张大妈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张恒明天下班时带姑娘来见一面，反正俩人工作的区域就在自家小区附近。
張恒急了：“为啥非要见一面？”张大妈“哼”了一声：“你就拿回来一张照片，谁知道你是不是糊弄我？工作现场拍张合影还不容易？我怕你是没本事弄回新鲜菜，怕我怪你，才无中生有地说跟姑娘有什么。”
张恒赌气答应了张大妈，可第二天出门后就发愁了。张大妈所料不错，其实自本城出现疫情以来，他就一直想当志愿者，无奈张大妈死活不同意。前几天，他听张大妈抱怨蔬菜不新鲜，灵机一动，伙同老爹演戏，才终于让老妈同意了他当大白。
可志愿者都是按顺序领菜的，他也不可能给自己家挑新鲜菜留下，这样一来，怎么跟老妈交代呢？他知道老妈的心事，于是编了个找对象的理由，请一起干活的姑娘跟他拍张合影，果然顺利过关。可没想到张大妈如此机警，竟然要他带女朋友回家，这可咋办？
到了工作地，张恒闷闷不乐地干着活，那姑娘问他怎么了，他吞吞吐吐地说了，姑娘笑了笑说：“这有啥，不就是演个戏吗？没问题，我去露个面，不就保住你了？”
张恒不好意思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怕对你有影响。”姑娘爽快地说：“咱两家离得远呢，你妈还能去我家查户口？等你不当大白了，就说咱俩分手了，不就完了吗？”
张恒想想也对，当晚就带着姑娘到家门口一站，露了个脸，说了几句话。张大妈见姑娘大方得体，满意得不得了，差点想拉姑娘在家吃饭，被张恒拦住了。
大半个月后，疫情平复了，小区也解封了。张恒的大白生涯结束了，他又开始正常上下班，可张大妈却天天追问张恒对象的事。张恒说分手了，张大妈不依不饶地问：“什么分手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张恒只好承认：“没错，是假的，你不是不让我当大白吗？我有啥办法？”
张大妈一下捂着心脏：“你这个小混蛋，还有你爹那个老混蛋，合起伙来欺负我，我不行了，心脏病犯了……”
张恒和老爸正无奈呢，门铃响了。张恒打开门一看，不禁愣住了，只见那姑娘穿着一身运动服，脸色微红道：“逛街路过这儿，听说你家附近有个公园挺好，给我当当导游呗？”
张恒惊喜地挠挠脑袋，回头冲张大妈硬气地说：“什么假的，谁说是假的了？”
（题图：陶 健）C6E0D6A7-1427-45DF-8C6E-68B49DD64E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