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忠:这就是我的生命

 
蔡志忠:这就是我的生命
2016-12-08 09:51:52 /故事大全

1957年漫画开始在台湾流行,蔡志忠立志要做一名职业漫画家。这一志向伴随着他此后的一生,“我很爱画,我很会画,只要不遏制我,我就会画一辈子”。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坐在沙发一角的他,平常中透着一些特别,牛鼻厚嘴,额头宽阔,稍显凌乱的长发中多了白发。这个从台湾最早引进内地的漫画书作者,一口闽南音很是温和,有些咬字并不清楚,说话的神态却是格外认真。

提起他,人们会恍然,然后一拍大腿很兴奋地念叨:“蔡志忠啊,知道知道,我看过他的漫画《六祖坛经》、《大醉侠》、《菜根谭》哩!”当然,还有人会提及当年风靡的动画《老夫子》、《乌龙院》等等,有印象的人,只要稍微的提示,就会列举出一大串他的作品。

1989年,蔡志忠第一次来到大陆,并逐渐为人关注。多年过去,这位来自宝岛台湾的漫画家,看似与人们已经相当熟络,人生故事四处传播,人群中谈笑风生。然而,在镜头下,蔡志忠收起了谦和的笑容,有些严肃。距离几步之处看他,横在空气之中的陌生感扑面而来。

“我不是个念家的人”

蔡志忠的故事,总会从那个小村庄讲起。

台湾彰化县花坛乡三家村,一个约百来户的中型村落,民风淳朴,古风犹存。蔡志忠所属的蔡氏家族,在台湾已经繁衍生息三百多年。

1948年2月2日,蔡志忠来到人世。父母没有希望蔡志忠在人生的舞台扮演多伟大的角色,只求他能够无灾无事地长大。

蔡志忠的家庭并不算富裕——但在村里还算是小康之家——父亲在公家单位工作,是花坛乡公所“乡民代表会”的秘书,每个月有一笔固定收入;另外还有块九分大的旱田,可以种点甘薯、花生,补充食物的不足。

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台湾农村,对乡民而言,读书只是个识字工具,学而优则仕的途径并不如子承父业来得实际。“我们村庄里每个小孩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铁匠的孩子帮父亲打铁,3岁的姐姐背着一个1岁的,牵了一个2岁的,这样的场景也不稀奇”。然而令蔡志忠惶恐的是,“我爸爸是乡公所职员,我不可能从小立志当乡公所职员,这是当不了的。”

“什么都不会”的蔡志忠还是发现了自己喜欢画画,四岁半立志要画电影招牌。这一决定缘于他去彰化镇,曾路过专门绘制电影看板的师傅家,当时的绘画场景看得他“失神忘魂”。相比于大哥家的小孩“要当大总统,要做神气的警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高理想了”。当然,这一志向在他9岁时发生了改变,1957年漫画开始在台湾流行,蔡志忠立志要做一名职业漫画家。这一志向伴随着他此后的一生,“我很爱画,我很会画,只要不遏制我,我就会画一辈子”。

在家中,蔡志忠和母亲讲话最多,“90%的性格来自我的母亲”。在一本关于蔡志忠前半生的小册子中写道:勤劳的母亲通常都是在煮饭、做菜,或养猪,忙碌地走来走去;蔡志忠就会一直跟着她,从厨房走到庭院、从庭院跟到猪圈、再从猪圈走回厨房,嘴里一直不停地讲:“阿母听我给你讲故事,阿母听我给你讲故事。”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再回忆起母亲,蔡志忠的语调平和,隐隐约约中掺杂着怀念的情愫。兴致上来,他会压低声音,一板一眼地模仿起小时候母亲调侃他的话:“哇,那么厉害,玩得那么脏,这手不去剁掉怎么洗得干净啊!”

在父母眼中偏向乖巧、却又喜欢天马行空想象的蔡志忠还是惦记着离开家乡,去大城市实现自己的漫画梦想。

1963年的暑假,读初二的蔡志忠从彰化中学辍学了。因为台北一家漫画出版社“集英社”写信给他,邀他去画漫画。难得的机会,蔡志忠决意休学北上,一向与他交流很少的父亲淡淡地说了句:那就去吧。眼都没有抬一下。

15岁的蔡志忠,独自一人提着皮箱,去往台北,“终于可以奔向自由天堂了”。

在那个通讯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写信是最主要的通讯方式。而初次离家的蔡志忠,却从未主动写过家书,“我是乐不思蜀了”。在台北工作的蔡志忠,一年就回去两次,农历春节是一定要回去的,还有就是暑假,“父母总是念叨着我怎么还不回家,然后就一直催一直催”。

“我好像是个不念家的人”,蔡志忠对此并不掩饰。15岁离家后的岁月,蔡志忠回家的次数逐年减少。即便在电话已经普及的年代,蔡志忠依旧保持“出国三个月,都不会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到现在也是这样”。

这个有着“回家恐惧症”的漫画家,习惯用“画面记忆”来重温着家乡的点点滴滴。

“与花坛乡相邻的是秀水乡和芬园乡,都是美丽的名字”,花坛乡——确实是个意象美丽的名字,还有很特别的地理环境,“这里的山除开表面是树,有点石头,下面都是红土,没有半点杂质,可以用来烧砖。”

“被人摆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朴素的白衬衣,有些破洞的卡其裤,光脚穿一双米灰色胶底布鞋。蔡志忠的打扮很简单,却是一成不变。

聚光灯下的蔡志忠带着些微羞涩、温和敦厚,与那个在媒体上放出豪言“我可以用101种方法,证明爱因斯坦的时间论是错的”的蔡志忠,是同一个人,但也有一种距离感。

和蔡志忠相识交往多年的台湾著名动漫制作人邓有立先生却不止一次对媒体说:“蔡志忠是个非常狂傲的人。蔡先生很孤傲,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和他一样狂傲的人,让两个人去对谈。”

当然,蔡志忠绝对有着骄傲的资本。他的漫画已在44个国家和地区出版,有多种文字,已经发行了4000多万册。当蔡志忠在凌晨3点画漫画时,全世界有15部以上的印刷机正在印着他的作品。

即便是业余爱好他也能玩出境界。蔡志忠喜欢打桥牌,并且水平很高。“我大大小小拿过120多个桥牌冠军,还曾是台湾桥牌代表队的副队长,在牌桌上我会‘蹂躏’对手,把他的肚子‘气爆’。”这些他自是得意,问及近况,他回答时自信的语气容不得半点怀疑:“过两天去天津参加桥牌名人赛,拿个冠军就不打了。”

1998年9月3日,50岁的蔡志忠停止一切日常工作,闭关专心研究物理、数学。

十年闭关,蔡志忠收获了16万余张物理数学画稿,超过1400万字的研究心得。2008年10月13日,出关的蔡志忠交出了他的新作——《东方宇宙四部曲》,也顺便抛出了“挑战爱因斯坦”的言论。舆论哗然,他并不避讳,反而认定“如果我有一天会留名在世上,那大概就是物理”。

“看我平时的讲话,大家都会觉得我很骄傲。其实,我私下里属于话很少的。”褪去光环,蔡志忠不过是个普通人。一天抽两包烟,要那种带有薄荷味的;一天只吃一顿饭,一般是米饭、白菜和水果;晚上早睡,凌晨一点多起床工作,几十年如一日;从1989年第一次来北京到如今,永远住在同一家宾馆,同一样布鞋买14双,同一样衣服买30件,对生活保持着单纯的惯性。母亲曾对他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他记在心里,除开工作需要,他更愿意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对于外界所谓的“狂傲自大”,蔡志忠有着另外一种解释:“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宝宝,被人摆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应该把主权交给自己。”

他的一头长发,就是最为明显的佐证。1964年,英国著名摇滚乐队披头士(又称甲壳虫乐队)的电影《一夜狂欢》登陆台北。列侬他们的一头长发,如一颗石子投在了蔡志忠心中,他为此迷恋。一个很有意思的背景是,“初中时必须剃光头,教官定期检查,两个礼拜就得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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