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山下有一个村庄,名叫梅花庄。此村常有梅花异香飘扬,可奇怪的是,梅花庄中却没有一株梅花。
原来,此村是明朝出了名的铸剑村,在梅花庄打造的宝剑,只要拔剑出鞘,自然有一股冷冽的梅花香味迎面扑来,“梅花香自剑中来,无梅有骨剑自香”。这样,没有种植一株梅花的村子,却因为有了梅花剑而得梅花名。
可是,就是这么出名的梅花庄,大家却不知道新任庄主梅无寄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庄主去世后,把庄主之位传给了梅无寄。据说梅花庄的新庄主不但才华出众,而且面容俊秀,只是他不喜欢习武论剑。虽然梅花庄还藏有一把老庄主梅天崖铸造的梅花玄铁宝剑,但是此剑已经被梅天崖锁在一个无人能知的冰窖里。据看过此剑的老人说,只要此剑一出鞘,就会有无数璀璨的光芒和梅花的异香发散到空气中,让人神清气爽。可是,一挥舞起这把梅花玄铁宝剑,剩下的却只有阴冷的杀气夹带着梅花的香味四处飞散,让人不寒而栗。
武林中人传说:哪位高手若得到了这把玄铁宝剑,那将如虎添翼,独步天下。
这年秋天,梅花庄喜气盈盈。据说,这是梅花庄远行的庄主要从京城回来,下人们都忙着准备接风宴席。
转眼到了正午时分,突然从山路来了一支队伍,村子里的人都大声喊起来:“来了,来了,我们的庄主来了!”
不一会儿,队伍来到了梅花庄前。带头的那个黑衣随从掀开轿帘,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见从轿子中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弯眉明目,面如润玉,手持一把风月扇,走起路来风雅无比。
“公子,您行行好,给我些饭吃吧!我都饿了好几天了!”这时,有个满脸胡须的乞丐举起一个破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走开,要讨饭到别处去!”一个穿着黑衣的手下走过来,要把那乞丐赶走。
谁知,那梅花庄的新庄主梅无寄却使劲摆了摆手:“你跟了我父亲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要尊敬老人吗?今天是我刚到庄子的日子,就让这位先生也进来喝些酒,暖暖身子吧!”手下只好放那个乞丐进去。
酒席上,大家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就在耳热酒酣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踏石板的声音。不一会儿,这声音来到了门口,纷纷扰扰的声音传进了梅花庄内。
梅无寄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来人一身黑衣,戴着一顶书生帽,身高将近两米,手持一把长剑,杀气腾腾地站在梅无寄的面前。
梅无寄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手持兵刃到这里?”
那大汉听了梅无寄的话,竟然哈哈大笑:“我听说你这次从京城回来,准备把藏在冰窖里的梅花玄铁宝剑带到京城献给皇帝老儿。那皇帝老儿什么没有?我想你不如把这宝剑给我算了,不然,我就让人杀掉你村子里所有的人!”
梅无寄冷笑一声:“你究竟是谁?竟然说这样的话?”
“我乃大明第一快剑手——鬼影书生。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想连累他人,可是,你走出去看看你们村子里的村民。”鬼影书生手指了指梅花庄外,大家一看,都愣住了。原来,鬼影书生的那些手下早就把一些村民给绑了起来,村民的脖子上,都压着一把锋利的宝剑。
梅无寄听说,鬼影书生是大明朝数一数二杀人不见血的剑客,可是,他听到更多的是鬼影书生只杀那些作恶多端的豪吏官绅,今天他怎么为了一把玄铁宝剑而滥杀无辜呢?
梅无寄走出门外,大声对鬼影书生说:“只要你放了这些村民,我可以把这里的全部财产都交给你。”
鬼影书生哈哈一笑:“我只要那把玄铁宝剑,有了这把宝剑,我就可以独步天下,你快给我取出来。取出来,我就放了这些村民。”
梅无寄摇了摇头,转身进入内室,拿出一个绿色剑匣。
鬼影书生见状,连忙伸手夺过剑匣,然后“呛”的一声拔出剑来。不料剑一拔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因为梅花玄铁宝剑只有剑柄,剑身仅仅只是一小截被熔化的铁片。
鬼影书生大怒,一把抓住梅无寄的脖子:“快说,真的玄铁宝剑哪里去了?”
梅无寄长叹一声:“实话告诉你吧!这梅花玄铁宝剑本是一把母剑,原身是我们冰窖底下的一块玄铁。我的父亲在铸其他的梅花剑时,就从这母剑上取下少量玄铁加入铁水中,才有了这些梅花子剑的韧性!现在,这母剑上的玄铁就只剩下这一点点了,你要不要?”
听了梅无寄的话,鬼影书生气得暴跳如雷,他一扬手就把梅无寄扔了出去。
眼看梅无寄朝着一块大石头飞去,性命堪忧,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刷”的一声闪了出来,双手接住梅无寄的身子。
梅无寄只感到自己的身子一顿,接着就被一个人放了下来。他转身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接住他的竟然是那个乞丐。
梅无寄脸色微红,向那乞丐拱了拱手:“谢谢老先生出手相救。”
那乞丐却奇怪地看了梅无寄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公子,你的身体与众不同啊!”梅无寄听了,脸色更红了。
鬼影书生见一个乞丐竟然救了梅无寄,气得脸色发青,他大步上前,扬起手中的宝剑,就向乞丐的头砍去。
那乞丐却不慌不忙,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破折扇,那扇子猛地向外一扬,只见一道金光闪过。
那鬼影书生一见这把折扇,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收手,向后退了一步,指着那个乞丐,支支吾吾地说:“你是⋯⋯你真的是⋯⋯”
那乞丐把眼一瞪,怒喝一声:“还不快滚!以后你再敢用鬼影书生的名号为非作歹,就看这个⋯⋯”说完,他把折扇向空中一扬,只见一道银光直冲天空,不一会儿,一只大雁哀鸣着落在众人面前。
鬼影书生吓得脸色发白,他对乞丐拱了拱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然后,他甩了甩手,那些手下见状,急忙一一上马,灰溜溜地向远方奔去。
梅无寄吃惊地看着那乞丐,不解地问:“先生,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呢?”
那乞丐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梅无寄:“因为,我就是鬼影书生啊!这次我来,不是来要梅花宝剑的,我是想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大阉臣刘瑾已经被皇帝给凌迟处死了。”此话一出,梅花庄一片欢呼之声。梅无寄更是泪眼滂沱:“可怜的爹爹,杀你的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这时,那乞丐已经扯下了自己的胡子,脱掉了外衣,现在站在梅无寄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
梅无寄大吃一惊:“你,你⋯⋯你不是师兄欧阳天鹏吗?”
“师妹,你不认识我了?刚才,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欧阳天鹏一脸坏笑。
梅无寄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乞丐就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欧阳师兄,他竟然就是鬼影书生。
“师傅被刘瑾害死,你回来拿梅花宝剑,想让我杀这个大阉臣,但你走后,我得知刘瑾已经被皇帝杀了,于是,我就悄悄跟在你后面回来。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冒充我的人,幸好,小师妹不重,被我接住了⋯⋯”欧阳天鹏笑嘻嘻的,他拿出师傅梅天崖给他的一个布袋,取出里面的纸条,“师妹,你看,师傅生前给了我这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隐名’两个字,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时梅无寄也从身上取出一个锦囊,取出里面的一张纸条递给欧阳天鹏。
欧阳天鹏接过一看,只见上面也写着两个字:埋姓。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师傅是叫我们隐姓埋名啊!这正合我心意,我要和师妹一起到个没人的地方去。”
这时,已经换了一身女装的梅无寄一脸红晕,娇美迷人:“师兄,我告诉你,都说我们这梅花庄无梅花也香,其实不是的。这香味就来自我们梅花庄的一个天然山洞,那里长满了无数的梅花,芬芳美丽。师兄,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那地方隐居吗?”
梅花庄外,枫叶片片,大雁纷纷,梅香无尽⋯⋯
选自《故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