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趟浑水逼出真本事 听说方老头子给了何掌柜一百大洋留下了牛黄，袁老头子派人给方老头子送了信儿，愿意出二百大洋买回牛黄，方老头子没讲价钱，只要麻铁手一步一磕头到方府来买，袁老头子气懵了：三不管谁不知道麻铁手是我的人，一步一磕头到你府上去，还不如当面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方老头子明知袁老头子肯定不答应，还提了另一个办法：他听说麻铁手认了个叫狗官儿的兄弟，不但会耍狗还会弹脑瓜嘣儿，如果麻铁手能带狗官儿到方府来献艺，只要拿得出真本事，牛黄只当奉送。 这个办法倒是给了面子，袁老头子叫麻铁手去找狗官儿，麻铁手只好如实禀告：认这个兄弟是自个一厢情愿，狗官儿做人本分，未必愿意趟这个浑水，只能说方府请他去耍狗，不能提牛黄这档子事儿，到了时候再把他逼到墙角，不怕他不拿出真本事来。袁老头子拿出一块大洋让麻铁手交给狗官儿，就说这是方府给的定钱。 麻铁手这一招儿果然管用，狗官儿挺痛快地答应了，方老头子要看耍狗那是赏脸，不给钱也该孝敬他一场，当晚吃过饭就随着麻铁手到了方府。 赖铁脚把麻铁手和狗官儿引进大门，只见方府的大院子里灯火通明，方老头子坐在太师椅上，左右雁翅般排了十多条大汉，狗官儿看这阵势有点儿不对劲儿，可是已经没了退路，只好随着麻铁手给方老头子见礼。 方老头子看看狗官儿又看看宝宝，大概看宝宝不顺眼，吩咐赖铁脚：“把这个赖狗牵一边儿去！”赖铁脚牵着宝宝站到了一边儿，方老头子对着狗官儿笑道：“听说你会弹脑瓜嘣儿，麻铁手的铁手也有名，你们俩给我比划比划。” 狗官儿愣住了：不是来耍狗吗？怎么提起脑瓜嘣儿来了？麻铁手心里明白，这是要看他们出洋相，事到如今不比划也不行了，只好捅了狗官儿一下：“来，咱俩就比划比划，别让方老头子不高兴。”说着就拉开了架势：“来来，看看你怎么弹得到我！” 既然麻铁手愿意，狗官儿也不愿意得罪方老头子，只好也拉开架势，麻铁手先下手为强，一指向狗官儿咽喉戳来，狗官儿知道他的铁手厉害，急忙一偏脑袋躲过，随手一个脑瓜嘣儿弹过去，麻铁手伸手一挡，“啪”地弹在他手掌上，麻铁手叫了声：“好力道！”又是一指头戳过来，狗官儿也是伸手一挡，只觉手掌上一麻，不由也叫道：“好功夫！”两个人都是虚招，闪转腾挪地斗了起来。 斗了十多个回合，方老头子看腻了，一拍桌子喝道：“你们他妈的玩儿花拳呢？拿出点儿真功夫来！”麻铁手急了，趁狗官儿听了一愣的工夫，一指头点中了狗官儿的左肩窝，狗官儿只觉肩窝里一麻，左胳膊立马就抬不起来了，眼看麻铁手又是一指向右肩窝点来，狗官儿猛一矬身从麻铁手胳膊下钻过去，回手一指头弹在他的后脑勺上，麻铁手“吧唧”跌了个狗吃屎。 方老头子大喝一声：“好！”站起来踱到场子中间，这时麻铁手已经爬了起来，方老头子让他低下头，看了他后脑勺上的大红枣儿，哈哈地笑了起来：“光听大伙儿说你不讲规矩，今天我算是看见了，这是明打明斗，你怎么趁人家听我说话的工夫下手？真不知袁老头子平日是怎么教训你的，去，一边儿站着去！” 说罢又踱到狗官儿面前，看似随意地在他左肩上一拍，狗官儿立刻觉得左胳膊恢复了知觉，他知道这是给他解了封穴，马上抱拳行礼：“谢方爷！”方老头子点点头：“给我说说，你这一手是怎么练出来的？” 狗官儿告诉方老头子这是家传的功夫，起初练的时候是弹瓦罐，瓦罐弹破了弹瓷瓶，最后再弹沙袋，嘛时候一指头能把沙袋弹爆，这功夫就练成了。方老头子懂得这里边的道理，硬的脆的东西好弹，力道到了就能弹破，那沙袋又有韧性又有弹性，就像租界里洋人踢的足球，你见谁一脚把球踢爆了？方老头子拿起狗官那根手指头看了看，只见那根指头硬邦邦的都是老茧，几乎比别的指头粗了一半儿，他点点头招呼手下人：“去后院把少爷的足球拿来！” 足球拿来了，方老头子对狗官儿笑道：“看你这孩子实在，今天这个面子就给你了，只要你弹破了足球，牛黄只管拿走！”狗官儿听了一愣，再一想就明白了，怪不得今天的阵势不像看耍狗，原来是为了牛黄，麻铁手这小子真他妈不是玩意儿！ 方老头子看狗官儿发愣，甩手把足球抛给赖铁脚：“踢一脚给他看看！”赖铁脚把宝宝拴在桌子腿上，接过足球颠了颠，他心里想帮狗官儿，把球对准对面的大树，用足了力气一脚踢去，足球“嘭”地击中了大树，赖铁脚抬腿预备接球，哪知足球恰巧撞在树疙瘩上变了方向，闪电似地弹回来把宝宝击翻，宝宝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四腿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狗官儿哇地一声扑向了宝宝，抱起来一摸没有了心跳，泪珠子成串儿地滚了下来，赖铁脚麻了爪儿，乍岔着双手转了两圈，“扑通”跪在了方老头子面前：“掌门开恩！” 方老头子知道赖铁脚要他开嘛恩，叹了口气招呼狗官儿：“算了算了，你把牛黄拿走吧，虽说砸了你的饭碗，可拿回牛黄就是立了大功，袁老头子一定重重赏你！” 狗官儿没有谢恩，抹了把泪站起来，捡起了那个打死宝宝的足球，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既然赖铁脚这么大的力道都奈何它不得，可见决非沙袋可比，但是嘛东西都有弱点，找到弱点就找到了它的死穴。 狗官儿转着足球仔细一看，球上有个小圆洞洞，他不知道这是气门，但认定这就是足球的死穴，运足力气一指头弹去，“嘭”地一声震耳欲聋，定睛看时，狗官儿的手指头戳进了瘪足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