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一百二十大板,管家已是皮开肉绽。无二爷目瞪口呆,就想:“新来的县令是没把我无二爷放在眼里呀!看来,我还得再出一招,要不然,这口恶气没法出,那新来的县令又如何知道我无二爷的能耐?”
这天,无二爷来到了王三喜家。
王三喜是无二爷一墙之隔的穷邻居。王三喜家两间破房紧挨着无二爷家厨房,厨房上开着气窗,每当无二爷家做饭,都会冒出缕缕香气。无二爷指了指自家气窗,又嗅了嗅鼻子,笑嘻嘻地对王三喜说:“三喜呀,俺家气窗里冒出来的烟味香吧?”王三喜知道无二爷的为人,哪敢不顺着他,忙说:“香,确实香。”无二爷换了副嘴脸,一本正经地说:“可你想过没有,这些香气都是从鸡鱼肉蛋油里生出来的,哪能让人白闻呢?要闻可得花钱买呀!”王三喜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无二爷却说:“三喜呀,我算了笔账,你家闻俺家香气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多了不要,你就给俺一百吊铜钱吧!”王三喜哀求道:“就俺家这情况,俺到哪里弄那么多钱呀!”“没钱咱就去见官呀!”无二爷说完,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就把王三喜拖出了门。
来到县衙,无二爷堂上一跪,就喊:“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县令说:“你堂堂一方名流有何冤枉?”无二爷说:“邻居王三喜天天闻俺家香气就是不给钱,俺要告他!”
“竟有这等蹊跷之事!”县令眉头一皱,无二爷却暗自高兴,心里话:“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官司你怎么断!”县令问王三喜:“你天天闻无二爷家香气,可有此事?”王三喜说:“有。”县令又说:“饭菜之香并非无中生有,确实不能白闻,无二爷问你要钱,你怎能不给呢?”王三喜说:“县令老爷,俺和多病的老娘相依为命,到哪里弄那么多钱去呀!”县令脸一拉,说:“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你要拿不出钱来,可别怪本县板子硬。”无二爷乐坏了,心里话:“看来,这位新来的县令也不过如此。”可嘴里却说:“县令大人真是执法如山,小民佩服。”王三喜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说:“老爷,俺只有几个铜钱,您就饶了俺吧!”县令说:“有钱你就拿出来呀!”王三喜赶紧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铜钱。县令看了看,皱皱眉头问:“这些铜钱可是真的?你别蒙骗本县,要不然,别怪本县手下无情!”无二爷又是一个高兴。王三喜赶紧说:“这些都是俺娘当年压箱子的喜钱,哪能有假?”县令说:“是真是假,你说了不算,得当着无二爷的面验验。”王三喜问:“怎么个验法?”县令说:“你把手里的铜钱往地上扔,然后叫无二爷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听听这些铜钱的声响。无二爷家财万贯,什么样的铜钱没听过、没见过?叫他一听,铜钱是真是假,不就分辨出来了?”县令说完,就示意王三喜扔钱,王三喜就往地上扔。无二爷一头雾水,猜不准县令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见王三喜扔,就按照县令说的,赶紧趴到地上听。无二爷果然是无二爷,他那肥大的耳朵往地上一听,就已知道王三喜的铜钱是真的。他有心想说铜钱是真的,可转念一想不行,要是那样,不就太便宜王三喜那小子了吗?于是,他爬起来对县令说:“县令大人,铜钱是假的。”“真的,真的!”不等县令发话,王三喜争辩道,“明明是真的,你怎么硬说是假的呢?真的!”县令一摆手,说:“再扔,再验!”王三喜立马捡起地上的铜钱,又扔。无二爷赶紧趴到地上,又听。听完,爬起来,又说:“县令大人,铜钱是假的。”王三喜又争辩道:“真的!真的!”县令又一摆手,说:“再扔,再验!”
如此接二连三,不一会儿工夫,身宽体胖的无二爷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无二爷自知中了圈套,于是,当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时,赶紧改口说:“县令大人,刚才没听仔细,这次听仔细了,铜钱确实是真的!”县令煞有介事地说:“真的?这可是你说的,要不然,假了,你可别怪罪本县不为你主持公道!”无二爷说:“这回确实听仔细,也验仔细了,这些铜钱是真的!”县令笑嘻嘻地说:“真的就好,你们两个都回去吧,官司本县已经断完了。”
无二爷好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追问道:“王三喜还没给俺香气钱呢,官司怎么就断完了?”县令一板脸说:“怎么没断完?刚才你不是说了,那铜钱是真的。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自然也是真的了。王三喜在自己家里闻你家的香气,你在大堂上听他家的铜钱响,钱聲买香气,天经地义呀,有什么不妥的?”无二爷脸都紫了,说:“你断案不公,我要到知府那里告你去!”县令哈哈大笑,说:“你爱告不告,本县奉陪到底!”“你……你……”无二爷气得说不出话来,一甩手,气哼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