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举人见了“金银锤”,垂涎三尺,暗想:我平时收租,正需用这支金银锤来教训教训那班欠钱不还的穷小子们。便低声下气向柳二舍借“金银锤”,直到他说尽甜言蜜语,柳二舍才恋恋不舍答应借他三天。
第二天,张举人乘着酒兴,拿着“金银锤”来到埕边村收租,路上碰到欠他赌债的刘大混。刘大混仍是嬉皮笑脸地请他“宽松几天”,张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金银锤”照刘大混的头部就砸,刘大混应声昏倒……
村人纷纷指责张举人道:“他欠你的债,你也不该把他打成这样?”
张举人得意洋洋地说:“只要有人替他还了九两银子,我自有办法救醒他?”
“胡说?”
“真的?这是金银锤,就是打死了人,也能救活?”
“谁会信你的鬼话?”
“那你们为什么不凑钱来试试??”
这时候刘大混的族亲全来了,他们见张举人说得煞有介事,就东凑西借,弄来了九两银子,交给张举人。
张举人收下银子,喊声:“看我的手段?”举起“金银锤”念道:“金锤敲你死,银锤救你起?”对准刘大混的头部又砸一下。刘大混此前已被砸得半死,哪能再受这一下?便当场一命呜呼了?
张举人呆若木鸡,被村人押解到县城。张府家人得知消息,当晚就运一大箱财宝送到朱知县府上。
翌日,朱知县升了堂,张举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柳二舍骗他上当的经过,朱知县听了,马上差人将柳二舍抓来。因无罪证,不能杀头于市,朱知县命两个差役,将柳二舍装进麻袋,扛去沉海。
两个差役扛着柳二舍来到海边,见还未涨潮,就用绳索把麻袋吊在石桥边的一棵榕树上,钻进附近的酒店喝酒去了。
柳二舍在麻袋里憋得难受,就用牙齿慢慢将麻袋啃破一小洞,从小洞往外瞧,凑巧见石桥那边晃悠悠来了一驼背人,柳二舍认得是朱县官的小舅子刘仁德——“老驼背”,这时他正背着一大包戏服上桥。这个“老驼背”平日凭借着朱知县的权势,与四乡八村的神婆神棍串通一气,借迷信名目频繁演戏,大肆摊派银两,从中侵吞民脂民膏,弄得人们怨声载道。
“荡呀转呀咳,驼背吊会直?荡呀转呀咳,驼背吊会直……”柳二舍在麻袋中念念有词。
“老驼背”行到桥中,忽听半空中有声响,吓了一跳,举目四望,发现声音来自树上的麻袋,更为惊诧,喝问:“谁吊在树上作乐?”
柳二舍应道:“我本来是个驼背人,在梦中欣逢榕树老神仙指点,教我装进麻袋吊在树上三天三夜,驼背会直。我试了三天,我的驼背变直喏?等一会儿,家人就要来放下我。”
“老驼背”听了,喜得眉笑颜开,思忖道:天下间竟有这样的便宜好事?正因我是驼背人,至今还未娶妻,若能治好驼背,我还愁没个绝色夫人?“你稍等一下?”“老驼背”乐得手舞足蹈,“我去搬张木梯放你下来,你可要帮我钻进麻袋?”
“当然?当然?”
“老驼背”搬来木梯,放下柳二舍,柳二舍就将“老驼背”装进麻袋,又吊在树上,背着“老驼背”的戏服走了。
大海涨潮了,两个差役拔出利刀,一刀砍断绳索,“扑通”一声,“老驼背”掉进大海。两个差役高高兴兴地回县衙交差了。
十日后,柳二舍从装戏服的背包里选出一件紫丝团胸绣花袍,又戴上一顶红纱簇花帽,穿上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大摇大摆,径直到县官府宅,朱知县见了,毕恭毕敬迎了进去。
“大人光临寒舍,卑职无上荣耀?”糊涂的朱知县恭维道。
“啊?难道你还认不出我柳二舍吗?”
朱知县不听则已,一听吓得屁滚尿流,面如土色,不由瘫软在地,“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别怕?我是人,你还是我的大恩人呢?”柳二舍将朱知县扶起,“感谢恩人将我送到海里,东海龙王见我聪明俊秀,立即招我为东宫附马,而今我锦衣玉食,怎能忘记恩人?恰巧龙宫掌管金库的官吏死了,这个美差我想恩人是不会推却的?”
朱知县受宠若惊,急忙又下跪磕拜不止:“附马爷如此错爱,小人感恩不尽,哪还有推却的道理??”
“那好,请备匹马立即就走。”
到了海边,柳二舍摇只小船,请朱知县上船。
东海白浪滔天,一望无涯。朱知县正庆幸自己遇到好运气,猛然一个浪头打来,小船一个颠簸,朱知县被颠到海中,与东海的鱼将虾兵们作伴去了。
柳二舍望着朱知县下沉的尸体,不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