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从地上爬起来时,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痛,特别是被砸中的肩部,已有血渗出,不一会儿,那里就淤紫了。幸好摔下时并不太高,石头也没砸中要害,才捡得一条性命。
她仰头向上望,几个歹徒已找到一根藤蔓,沿着山藤往下爬,她只得沿着谷底往前奔跑,没几步,她就看到了那只密码箱,已经摔开了,见得到箱子里的腐叶。再往前几步,她就看到了蒙面人,早已断气,那把匕首就在他身旁不远。杨杨弯腰捡了起来。她刚将匕首揣好,猛然想到,蒙面人是有手机的,他与董杰通过话。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去蒙面人身上找,找到了,却是碎的,拼接了半天都不能拼上,气得一把扔了。
她沿着崖底绕了一圈,到了悬崖的最东边便是尽头。还好这里藤蔓多,她扯住一根,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着牙往上爬。隐约听得到悬崖那边六子和“大哥”的骂娘声,显然那些人已到了谷底,看到了空密码箱,知道上当。杨杨奋力爬到崖顶,回头观望,那几个人也刚刚从谷底绕到东边来了。她立即大喊:“唐心悦,唐老板,快下来。”
唐心悦闻声,从树上溜了下来,奔过来,惶急地问:“那些人呢?”杨杨用手一指谷底,那三个人正攀着山藤往上爬呢。唐心悦紧张地说:“我们快跑哇,还等在这里干什么?”杨杨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我——们——不——跑——了!我们一直在跑,却一直也跑不掉。我已经厌倦这种逃命的日子了。我们得反击,改变局势!搬石头来!我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心悦顿时明白了,她俩在上,歹徒在下,用石头砸,局势的确对她俩有利。两人拼命去捡石头,片刻的工夫就搬了一堆,堆在悬崖的边缘。此时三个歹徒已攀爬了小半截,杨杨和唐心悦捡起小石块往下砸。小石块像雨点一样砸下,歹徒们不时被砸中,嗷嗷直叫。
最先退却的,是董杰。他见势不妙,赶紧顺着藤蔓往下溜,一落地,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再被小石块砸中。接着就是六子。六子的手被石块砸中,痛得一松手,人就往下出溜,虽然被山藤搁了一搁,还是在谷底摔了个仰八叉。那个“大哥”呢,就是不下去,硬着头皮往上爬,一边爬,一边晃悠着藤蔓,荡来荡去,以躲避砸过来的石头。
杨杨和唐心悦都心急起来,而这时,小石头已经用完了,面前只剩下两块各重约五六十斤的大石头。杨杨瞄准“大哥”的位置,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出了第一块大石头,石头沿着崖壁往下滚落,眼看就要砸中“大哥”时,他竟扯着藤蔓,双脚在崖壁一蹬,荡了开去,石头滚落下去,他竟毫发无损。唐心悦赶忙也推出了第二块大石头。那个“大哥”再次用脚蹬在石壁上,荡了起来。谁知,这石头滚落的过程中撞到一根藤蔓上,改变了方向,它不再是沿着崖壁滚落,而是被藤蔓反弹起来,弹出离崖壁将近一米的空间凌空坠下。而那“大哥”刚刚悠荡起来,也是离开崖壁一米左右的距离,正正的,那块重约五六十斤的石头砸在他的头上,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如断线风筝,一头栽了下去。
见那位“大哥”落入谷底,唐心悦吓得惊惶失措,神经质地大叫起来:“我砸死他了,他死了,我杀人了。”杨杨赶紧过去,轻拍她的肩背,道:“他死有余辜。你做得好。”唐心悦仍是控制不住地大叫,连手脚都在抖动:“可是我杀人了,我将他活活地砸死了!”杨杨只得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崖底,六子尖叫起来:“臭婊子,你们害死了我大哥!老子逮住你们,一定要一刀一刀地慢慢割你们的肉,想痛快死都想不到!”
杨杨安抚了唐心悦一阵,渐渐就觉得崖底没有动静,静得可怕,她慌忙往下张望,就见六子和董杰再一次攀着藤蔓往上爬。这一次,他俩聪明起来,不再在一起往上爬,而是分开了,一人一处,这样,杨杨要狙击他俩会难一些。
杨杨慌忙对唐心悦叫起来:“他们又爬上来了,快,快捡石头砸!”唐心悦哭丧着脸,问:“还砸?”“砸!”杨杨咬着牙道,“你要想活命,就得砸!”唐心悦只得去捡石头,但手脚还在不停乱颤。
杨杨和唐心悦做了分工,她对付董杰,唐心悦对付六子。她俩瞄着两个歹徒一阵猛砸,董杰很快就吃不住,退了下去,站在谷底喊:“杨杨,别砸了,我们和解好不好?我之所以追你,就是怕你去告我。其实,我不就是想拍个片子吗,片子也没拍成,我也没伤害到你什么,更何况我的兄弟也送了命。只要你答应不告我,我保证也不追杀你,行不?”
杨杨还没来得及回答,六子在崖半腰骂了起来:“没用的东西,几块石头就吓破你的胆了?”董杰涎着脸说:“缓兵之计嘛,这也不懂?对了,现在只剩咱俩了,要是找到那笔钱,你能不能多给点给我?不说对半,四六开总可以吧,要不,三七?”
六子道:“只要你抓住这两个女人,帮我大哥报了仇,那一百万,统统给你!”“说话算数?”董杰的胆气壮了,道,“你早说嘛,早说我早让这两个娘们见鬼去了!”说着又拼命往上爬。杨杨咬碎了牙猛砸,还是将董杰砸退下去,那边,六子也被唐心悦击退了。两个歹徒见没办法攀爬上崖,来到崖底的西边,沿着一条直通远处的山谷走了。
“他们走了!我们赶紧跑吧。”唐心悦欣喜起来。杨杨摇了摇头:“我说过,不跑了。我要反击。现在是两个对两个,别以为女人就是弱者!”她拿上那把匕首,割下一根山藤,然后四处顾盼。“你到底要干什么?”唐心悦问。杨杨说:“布机关,我爷爷教我的套狼的机关,只是我从来没实践过。”
她很快看中了一块地方,就在这“舌头”的中部,一块巨大的岩石耸立在那里,大岩石旁边还有一些小岩石,所以岩石与岩石之间有些缝隙。她让唐心悦将上衣脱下来,将衣摆的地方扎住了,上衣变成了一只口袋,她往口袋里塞一些枯枝败叶,塞得满满的,这才将那装满败叶的衣服塞进了一个缝隙里,只露出隐隐的一角。然后,她让唐心悦拿出一沓钱来,抽出几张,隔几步撒一张,撒在地上。杨杨说:“他们已经看到密码箱里没有钱,知道我们将钱藏起来了,看到地上的钱,就以为是我们藏钱时慌乱中掉下的,他们必定会去扯那件塞在缝隙里的衣服,我就将机关连在那件衣服上。”说着,她让唐心悦帮忙,两人一起将旁边一棵茶杯粗细的树弯了下来,将那根山藤系在树梢,将山藤的另一端绕成一个圈,将这个圈隐藏在蒿草之中,圈就摆在塞有衣服的缝隙外面。那里该是扯衣服的人站立的地方。设立好圈套,她再用另一截山藤绊住树梢,缠在岩石上,又连到那件衣服上面,这就是机关了。狼套做好了,杨杨还有些不放心,又多做了两个,以防不测。
一切就绪,就只等歹徒找过来了。杨杨拉着唐心悦往南走,找一个隐秘处,埋伏起来。杨杨说:“这机关只能套住人吊在树梢上,他们有两个人,吊起一个,另一个可以解救,我们走了,机关也就没有太大的价值。我们得趁有个人被吊起时出击,这样胜算的把握很大。”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六子和董杰来了。不出杨杨所料,他俩果然在“舌头”部位搜寻起来。杨杨只希望这两个歹徒快点发现地上的钞票,发现那件露出一角的上衣,但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动静,也没有人惊叫说发现钱了。
杨杨正有些焦急,猛地就听“呀”一声惊叫,接着,“呼”的一声,一个人猛然升空,高出了所有的树梢,又很快跌落。杨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谁,那人就很快坠落下去,砸得树枝嗄嗄直响,之后就再无动静。
片刻之后,那边传来了六子歇斯底里的吼叫:“该死的臭婊子,老子宰了你们!”六子还能喊叫,不用说,刚才被抛到空中的,是董杰了。
杨杨有些不明白,按理,这机关是将人套住吊在树上,怎么就将董杰抛到空中了呢。她不知道,套狼使用的都是绳子,而她使用的是山藤,山藤不及绳子那么柔软,套住人时套子无法将人自动系牢,树猛然弹起,套住董杰双脚的山藤就将董杰带起,抛入空中。她们一直没听到动静,是因董杰发现地上的钱后不敢吱声,想一人独吞,结果,触动了机关。
杨杨明白,董杰这一抛起,非死即残,现在只剩下六子一人,去与他硬斗,当然不行。而唐心悦又一个劲地催着,说趁前面没人赶紧下山,去救她丈夫。杨杨只得应允了。
两人一路向南,翻过山顶,径直下山,正走得起劲,猛然听到有人呼叫。她们驻足细听,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叫声:“救命!来人啊,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