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哈苏真是个奇怪的城市。”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方才率先开了口,“有很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玩意,胚坑,杀猪酒,密道。”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秘密。”女人回答道,“或者说,历史和秘密是一体两面。能够付诸笔端的称为历史,应该永远沉没在黑暗中的往事,则为秘密。”
“你能不能说的直接一点?”方才不耐烦地问。
“十二年前的冬天出了一件怪事,有人发现铁轨上躺着五具尸体。他辨认出是住在达哈苏城里的一家五口,两个老人,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孩子。他们身首异处,像是被飞驶的火车碾压而过。不错,就是咱们面前的这段铁轨。”
“啊?!”方才吃了一惊,“自杀还是他杀?”
“不知道。发现尸体的人失踪了,尸体不翼而飞。”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方才狐疑地问。
“你来达哈苏后,已经见过了死者的亲属。”女人答非所问道。
“谁?”
“旅店的老板娘。死的五个人是她的父母,兄嫂和侄子。”
“她?……难道是她谋害的家人?”
“她对外宣称家里人去了南方做生意,自己留下来经营旅馆,平时她与父母兄嫂的感情很好,这事就被掩盖了过去。”女人苦笑道。
“感情是可以伪装的,她的目的是图谋家产!”
“你是写推理小说的,咱们现在反正无事可做,你不妨帮我推理一下,尸体是怎么消失的。”女人诚恳地说。
“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因为发现尸体的人是我的丈夫,他和我在一个单位工作。那天晚上他来这里……公干,偶然间发现了尸体,他……告诉了我,离开后……杳无音讯。”女人吞吞吐吐道。
“从事发到结束,中间隔了多久?”方才问。
“半小时不到。”女人说,“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铁轨下边找了吗?”
“铁轨下边?!……没有。”
“那就对了。”方才得意洋洋地说,“无论焚烧,碎尸,掩埋,都难免留下痕迹,而铁轨的路基是碎石,实在是理想的地点。我敢断定,尸体一定在那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女人惊喜地说,“你能帮我寻找吗?”
“等我救出了女朋友,一定帮你。”方才恢复了神气活现。
一派胡言,我轻蔑地想,那个草包根本不知道铁道路基的构造。
两个人忽然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我听不到他们在讨论什么,也罢,正好可以趁机整理思路。
倘若那个女人所言不虚,那盘录像带极有可能是她的丈夫拍摄的。十二年前的冬天,恰好是我离开达哈苏的半年后。他的丈夫深夜来此,绝非公干……十有八九是企图偷拍,结果却发现老板全家遇害,与此同时,他自己也遭了毒手。
他到底打算偷拍什么?
等等!那时摄像机在达哈苏是个稀罕物,唯一的一部在广播局,这个女人刚才说她丈夫和她是同事,莫非她是……
方才的惊叫使我全身汗毛直立,糟了!
我冲了出来,眼前的惨象令我瞠目欲裂:铁锹几乎将女人的头颅劈成两半,方才瘫坐在旁边,两眼发直,一个模糊的人影狂奔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雾气中。
“怎么回事?!”我厉声问。
“有个男人抢了铁锹……杀了她……是你?!小雪呢?你把小雪怎么了?”他想扑过来,我一脚踹去,他摔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