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如今母亲和索菲亚都已是风烛残年,身体虚弱。母亲今年77岁,索菲亚98岁。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距今已经70年了。在这70年中,整个世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沧桑巨变。虽然天遥地远,但感情的纽带却一直把她们紧紧相连。我想,对于这样一种爱,任何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英〕艾蒂•克拉克 陈静/译
我们驱车疾驶在通往塔尔努夫镇的公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一团团汽车尾气和工厂排出的废气,路旁是绿色的田野,一些已经上了年纪但身体依然硬朗的人正在弯着腰收割庄稼。安迪,我的司机,一边开着车在木制马车之间左突右冲,一边趁此机会和我练起了英语。“你去塔尔努夫干什么?”他问道。
“我是去寻找一个女人,她曾经照顾过我的母亲。索菲亚•科尔岑斯卡。”我从包里取出一封皱皱巴巴的航空信封,背面的封口处写着地址,笔迹是很匀称的欧式风格。“她年龄很大了,我甚至都不敢肯定她是否还活着。”
当我告诉妈妈我要随一个旅游团去中欧时,她的眼睛一亮。“嗳,艾蒂,你能不能去找一下索菲亚?”她问道。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距今已经70年了。在这70年中,整个世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沧桑巨变。她们两人都度过了少女时代,成了家,生了孩子,过着迥然不同的日子,但她们的感情却一直保持了下来,个中的奥秘我只能试着去理解。
我告诉她波兰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我能抽出的时间也很有限。我感觉不可能找到,但还是说我会想方设法去找。
年,索菲亚从克拉科夫来照看我的母亲多蒂,那时我母亲还是一个婴儿,住在新泽西州的萨米特镇。索菲亚当时21岁,纤细柔弱,淡棕色的头发挽成一个小圆髻。她干活很踏实,笃信罗马天主教。在我母亲的记忆中,她总是跪在房间里祈祷,周末休息时总是去教堂。但是,索菲亚留给别人最深的印象是荡漾在她脸上的那灿烂的笑容。
我母亲小时候体弱多病,索菲亚对她关爱备至。每次发烧,她总会坐在床边,想办法把体温降下来。她的小乖乖身体好的时候,她就会带出去散步。夏日里,她们去泽西岛海边乘坐摩天轮。
每天下午索菲亚会给我母亲把被子掖好塞紧,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可是妈妈总是悄悄地溜下床,踮着脚尖,钻进楼上索菲亚的房间。在那里,她坐在地板上凝神静听索菲亚给她讲关于波兰的故事。索菲亚一边讲,一边缝制小裙子、有褶边的衬裤和丝绸围巾,那飞针走线在母亲眼里犹如魔术一般。而这些东西都会变成给我家的圣诞礼品。“在圣诞夜里,”母亲经常回忆说,“她总要往客厅跑上至少两次,因为她给我们做了好多东西。”
这一切都是美好的记忆。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这些记忆就很有可能已经褪色了。我母亲7岁时的一天,索菲亚走进客厅,手里拿着一封信,低声哭泣着。“我爸爸病得很重,”她终于能控制住自己开口说话了,“他需要我回去。”
几天以后,索菲亚就预定好了回波兰的轮船票。“在后车厢里,我爬到索菲亚的腿上,”我妈妈说,“我们一路哭到纽约。索菲亚上了船。汽笛拉响了。她站在甲板上向我们挥手。船开动了,变得越来越小了。她就这样走了。”直到今天,我妈妈说起来的时候还会忍不住流泪。“我们想着她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