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大队的“王警官”

 
刑警大队的“王警官”
2016-12-27 17:37:02 /故事大全

刑警大队的“王警官”

作者:短距离

林峰来到青山县,正值深秋。

那天他和李斌站在单位大门前,倚着门前的牌子相互给对方拍照。身着冬执勤警服的两人显得有些臃肿,面容上带有相似的紧张和激动。人站在一边,手机拍照的聚焦打在那块“青山县刑警大队”的牌子上,似乎,人反倒成了陪衬。

一年半,从实习到转正,大队的生活有条不絮,个人的承担也似乎在循序渐进。林峰接触到很多同事,他们有的沉稳而内敛,有的快意而张扬。似乎直至退休,至少单位不会有啥太那啥的人,这就够了。林峰总会这么想,以此求得知足。

“林峰总是很乐观,但却有一张乌鸦嘴。”李斌曾经如此评论道。

林峰对此总是撇撇嘴:“我又不是上帝,总不能我说什么就来什么吧。”

但之后,王弼牛的出现让林峰不得不信服李斌说的话。

见到王弼牛是在一个下午,那天林峰刚将一个嫌疑人体检后,送进看守所。回到大队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照例拿出饭盒,准备到一楼传达室里和同事聊聊天,看会儿电视什么的。传达室与审讯室相连,且共用一扇大门。示意开门后,林峰进入室内,还没落座,就发现有一个陌生人正斜躺在传达室的单人床上看电视。看见林峰,他竟自来熟地朝他打招呼。林峰打量着对方,大概三十多岁,不到五尺二寸的身高,有点像是从水浒传电视剧中爬出来的人物,薄唇大脸,脸上都是沟沟坎坎的,眼睛鼻子眉毛像是违章建筑一样挤在一起,眼神里透露着狡黠和热情。林峰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哪个同事没看好窜进来的嫌疑人。

“哦,你没见过吧。”传达室的陈叔对林峰说:“这是咱们单位新来的,叫王弼牛。”

“我也没见过这小兄弟。”那个叫王弼牛的稍稍挺直了上身,朝林峰热情地咧嘴一笑。林峰恍惚感觉自己才是新来的,而这个王弼牛倒像是单位的老人。之后,林峰与王弼牛有了简短而友好的交谈,乃至将要打饭时,王弼牛提议去附近饭店吃,由他请客。林峰礼貌地婉拒了。

“这个人还不错。”林峰对李斌说。李斌点点头:“嗯,他也想请我吃饭呢,而且还说有办法给我找辆教练车在场地单独练车呢。”

“看样子,他应该很有人脉和本事的。”

“应该是吧,”李斌说,“听他和别人说,他在迁市有两套大房子,而且刚毕业的时候,他的一个县里的亲戚要他考公务员,能帮他考上。可是他执意在北京发展,拒绝了。”

“那他现在回来干什么?”林峰有些疑惑。

“故土情深呗。”李斌调侃道。“他说自己现在是事业编警察。回来是因为迁就自己的老婆,因为他老婆非要回来不可。加上他创业失败的原因。”

“他还创过业?”

“嗯,听他说,他曾资产近百万,但是……”李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说他失败是因为那时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泄了他的运势,所以失败了。不过人家说自己要不是迁就老婆,在北京的公司里每个月也能拿八九千的工资呢。”

“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我也是,但是有点能耐,吹吹牛也不为过吧。”李斌笑了笑说。

林峰也笑了笑,心想,我又不求他什么,他是不是吹牛,与我无关。便将事置于脑后。只是后来知道,李斌直至考上驾照,那个王弼牛也没给他找到教练车,只是在一旁断言李斌考不过。

但是王弼牛不是王半仙,李斌考过了,而且全部是一次通过。林峰也很高兴,拉着李斌一起去小饭店吃顿饭。

“恭喜。”林峰举起杯子,两人对碰一饮而尽。

“你不知道,那在太阳底下晒一天,只能摸两三把车的滋味。”

“所以我当初是在冬天学的。”林峰揶揄道。“喂,牛逼哥咋不给你找辆车单独练呢?”

“我没求他,他自己主动说的,而我也半当真了。”李斌自嘲道。“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算了,我也没指望他,只是可惜了我当时竟然向他道谢,真亏。”

“哈哈,行了,他又不是只对你吹,队里不少人都听过他的牛皮,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净是虚的,你见过他来真的?”李斌冷笑着说:“二中队的王哥放假时约了几个人去鱼塘钓鱼。问他‘你那里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免费?’他一脸不屑,说‘还要花钱?!跟我走!’结果……”

“结果怎么样?”林峰追问道。

“结果,到了鱼塘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地交钱了!”说完,两人大笑不止。

王光羽和林峰、李斌同属一届。这人是个异类——言语体态表现得像个娘炮,但是工作起来,他那瘦竹竿的身体也能带着几分警务人员的威严。林峰和李斌并不讨厌这位经常发嗲的“年兄”,但是当他在聚餐桌上把王弼牛吹捧的出圣入神的时候,林峰惊呆了。

那天是几个同届考入公安系统的同学的聚餐,他们聚餐就是同窗同学的聚会,熟人之间相互发发牢骚的解闷餐。林峰和李斌落座后,开始和先到的同学闲聊。没多久,王光羽便带着王弼牛进入了包间。王弼牛和王光羽如同橡皮铅笔般地站在桌前。王光羽先开的口:“我来给大家介绍下,这位——弼哥,我的大哥。”王弼牛露出微笑,朝落座的几个人挥挥手:“兄弟们好啊。”

林峰和李斌没动弹,其他人倒是很热情地站起身频频让座。王弼牛一点也没谦让,径直朝里走去,一屁股坐在上席上,让请客的那位老兄傻了眼。

人到齐了,不但到齐了,还他妈多个人。多个人多双筷子撒。

如果真是如此林峰倒也知足了,有个外人,不能随便说话,好歹能有副胃口吃顿饭也不错。但是王弼牛显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专场了。嘴皮子不停地上下抖动,除了筷子上的肉和杯中酒能让他稍事停顿,基本上这个话唠就没休息过。

“你知道城管队的XXX吗,我和他可有交情了!”

“你知道县里XX局的XXX局长吗,他可是我叔叔,”王弼牛手指向在座的一位,“那个,妹子,你放心,你单位不是有个副科的名额吗?我给你想办法。”

对方皱眉:“据我所知,那是需要工龄条件的,我才刚工作几年呀。”

王弼牛打了口酒嗝,满脸不屑地说:“你别管了!你别管了!到时候请我吃顿饭就行!”一旁的王光羽不失时机地插话道:“你知道弼哥有多厉害啊!上个星期六我要回市里,想买一整只杀好的羊。结果一大早弼哥就把羊给我送来了!”说完,他一脸崇拜地望向王弼牛,而王弼牛兴奋地将头昂起,得意洋洋。

林峰看看席间种种丑剧,心想,我还不如出去讨饭吃呢。侧头一看,身边的李斌早已尿遁而去,心中不禁大呼佩服。

好歹等到了杯盘狼藉之时,王弼牛提议去附近的银天马KTV去消费,他拍着胸脯说,以他的关系可以免费的。大家笑笑,林峰也呵呵地说自己累了,就不去了。王弼牛撇撇嘴,自己朝银天马的方向走去。

李斌逃出包间后觉得应该叫上林峰,光自己走有些不够意思。但是想到屋里那个口如悬河的玩意儿,就实在不想再进去了。况且林峰上班忙得中午饭都没吃,让他留下好了。

回家睡觉吧,林斌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这才想到钥匙落在单位的办公室里了,只好步行去单位拿钥匙。到了单位已是大汗淋漓,索性去浴室洗个澡。最后竟昏昏沉沉地在备勤室里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听到了一阵蹒跚的脚步声,及阵阵呕吐声。不知又过了多久李斌被楼道内的喧哗声吵醒了。他起身看表发现已经是二十二点了。

“谁啊。”李斌打开备勤室门,朝人影吼道。

那几个人愣住了。李斌摸开楼道的电灯,发现眼前是五个光着膀子的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来干什么?”

“我们是银天马的员工。”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说:“你们刑警大队的王警官,在我们那里唱歌喝酒找伴唱小姐,不给钱。他说想要钱就来这里找他”。

“王警官?”

“叫王弼牛,对,”五人中的一个小伙子提醒道:“王弼牛,王警官。”

李斌心中暗笑,刚开始只知道王弼牛不是正式公务员警察,后来偶然看到大队财会账簿才知道他只是单位自己雇用的文员。李斌指着楼道西端一扇房门说:“你们去那里看看,他住在那里。”

几个人道了谢,便气势汹汹地朝那扇门走去。李斌摇摇头,心想我还是回家睡吧。

聚餐结束后,王弼牛真的去了银天马。在KTV包间里,他心中一边暗骂那几个不识相的,一边心理盘算着:如果那几个人和我一起来,结账当然用不到我了,可是……借着酒劲王弼牛忘记了担忧,朝服务员喊道:“去,给我取四件‘勇闯天涯’,拿两个最好的果盘!”服务员点头退去,还没等他走出包间,就被王弼牛再次喊住。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嗯…”王弼牛想了想,说:“告诉你们前台,就说是刑警大队的王警官——王弼牛——在这里。顺便……给我找两个伴唱小姐来!”

看到服务员拘谨地颔首答应,王弼牛松了口气。就算是要钱,也不敢管我要!哼哼~我是谁,我是王弼牛王警官。不把我伺候好了,你这里还想不想干了!

包间里狂欢声不断,王弼牛在小姐们面前吹嘘自己的社会关系和自己‘曾经’‘破获’的‘案件’。

“你们知道吗?”王弼牛歪歪扭扭地坐在沙发上:“老子可是青山县叱咤风云的人物!青山县政府三巨头都是我家的人!”

听了这话,一个小姐咯咯笑个不停。王弼牛涨红了脸:“你敢嘲笑我!罚酒!”说着,他倒了一杯酒递给那个小姐。小姐看看那杯酒,又看看已是大醉的王弼牛,害怕他会打人,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王弼牛这才满意地笑了,说:“有眼无珠,我弼哥不怪你。这社会,你说谁用不着谁啊。”他凑近小姐,故作神秘地说:“我说的三巨头你们别当是笑话,却有其事。三人因为太厉害啊,所以都有绰号。一个叫‘虎头’,那是我三叔,是XXX局的XXX局长,人家说话,县长都点头哈腰!一个叫‘狮子头’,是我二舅,是XXX大队XXX队长,人家想抓谁就抓谁!一个叫‘鳄鱼头’,是XXX集团的董事长,是我大哥。我一缺钱,打个电话,人家就给我送一密码箱的钱,我说我还,他就和我生气!”

接着王弼牛又摸着自己的裤裆,吹嘘起自己以前的风流韵事,引得小姐们发出阵阵尖叫……

到了结账的时候,王弼牛瞬间感觉自己酒醒了一大半。他强撑着气势,猛地一拍柜台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弼哥——刑侦大队的王弼牛王警官,付不起钱吗!”

前台小姐双手抱胸,满脸嘲弄:“行行行,我的大警官,那您倒是拿出钱结账啊。”

“我不是没钱……我是忘带了……把钱忘在单位了。”王弼牛嘟嘟囔囔地解释道。“你们要钱,就去刑警大队五楼找我,你看我在不在?你看我是不是刑警大队的警官!”说完,他径直朝外门走去,临出门对前台撇下一句:“别后悔,得不定以后谁怎么样呢。”便消失在门外大街上。几个光膀子的烂仔,望望门外,又望望前台:“大姐,怎么办?”

“现在生意正忙,别理他。”前台小姐冷笑道:“等待会事不多了,你们几个去‘催催帐’。好好见见我们的王弼牛王警官。”

王弼牛掏出兜里仅有的五块钱,好说歹说,找到个即将回家的小蹦蹦车将他拉回了刑警大队。爬楼梯对王弼牛来说成了最大的挑战。他刚爬到五楼,就忍不住跑向厕所。“哇”的一声,狂吐不止。好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歪歪扭扭半爬半滚回自己的住宿间。

王弼牛看看旁边的空床,心想,王光羽大概在一楼审讯室里做笔录呢吧。哈哈,傻小子,看我——装作给人做笔录的样子,旁敲侧击赚了多少土鸡蛋和香烟,正式的咋还没我胆子大?王弼牛伴着得意地笑容睡着了。

梦里,王弼牛发现自己又坐在聚餐桌的上席上,旁边坐满了人,他们用或憧憬或羡慕或膜拜的眼神望着他,他每说一句话,身边的人就会发出热切的鼓掌声和赞同声,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林峰和李斌,他们正用愧疚地目光注视着他,口中高喊着“弼哥万岁!弼哥万岁!”。

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站立于山巅之上。山下的人状若蝼蚁,在朝他欢呼。王弼牛如里约热内卢的那座巨大的耶稣像一般,摊开双手,满脸荣光。山下,无数人在高呼:“弼哥伴我走天下!弼哥伴我走天下!弼哥伴我走天下!”

王弼牛俯视着数之不尽的崇拜者和追随者,神圣的口中传出他的宝训:“弼哥带你创世纪!!!!”他抖抖身子,那洁白的长袍滑落在脚踝上。男人们对他赞叹有加,女人们则为他惊呼不已。

王弼牛笑疯了。

王弼牛挨了一巴掌。

王弼牛王警官醒了。数以万计的追随者消失了,眼前只有五个赤条条的烂仔……

王光羽生病了,他的心率出了问题。

他并无家族病史,也非先天所至。而是连续几天奋斗至深夜的审讯工作所至。

在所有人都为他担忧的时候,他的“弼哥”王弼牛禁不住嘴角上扬。

大队指派林峰和李斌两人护送王光羽回他市里的家。当他们等待出发的同时,王弼牛敲开了大队财会的门。

负责账目的杨姐,抬头看了王弼牛一眼,问:“有什么事吗?”

“嗯,”王弼牛掐掐眼窝,好掩饰住自己眼中那显而易见的贪婪:“光羽小兄弟生病了,我想先在大队支点钱,好给他治病用。”

杨姐怀疑地皱皱眉:“这事,你和队长打招呼了吗?”

“哎呀~”王弼牛装作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说:“光羽都病成那样了,我这不也是着急吗!”

这时赵队长正好进门,王弼牛被吓得打了个寒战。

“你来干什么?”赵队单刀直入。

“他想预支钱,好给王光羽治病用。”杨姐替他解释道。

“对对对。”王弼牛好似啄米的鸡,不住地点头。

“嗯……”赵队想了想,对杨姐说:“好吧,先预支一千块钱,给林峰他们拿着。告诉他们回来记得报票。多退少补。”

“哎?”王弼牛傻眼了:“不是……赵队,我陪光羽回家吧……那两个小兄弟太年轻,还是我……”

“就你们仨人去吧,注意安全。”赵队说完就离开了会计室。

林峰和李斌扶着有气无力的王光羽准备上车的时候,王弼牛风风火火地跑到他们的面前。

林峰看见他如同吃了一盘苍蝇,而李斌则警惕地注视着他:“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王弼牛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可是赵队指派,护送王光羽回市里的领头,知道不,知道不?”

李斌笑笑说:“那好,走吧,别忘了一会儿到了汽车站,你去买票。”

王弼牛惊得瞪大了眼睛。

林峰一脸嘲弄道:“咋了?杨姐刚给我们打过电话,说大队给我们预支了一千块。是不是在你那里?”

“不。”字刚想脱出口的王弼牛闭嘴了。眼前的林峰故意掏出手机搜出赵队的号码,大拇指压着通话键,等着王弼牛的回答。

“是…在我这里,赵队说的,由我负责保管。”王弼牛气哼哼地吼道:“走吧,还等什么呢!”

单位的车将四人送到青山县长途汽车站就原路返回了。林峰李斌陪着王光羽,王弼牛则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售票窗口,“来四张最早去XXX市的票!”

售票员麻利地输入打印车票:“一百八十元。”

王弼牛恨恨地回头瞪了休息区的三人一眼,把两张钞票拍在窗台上。售票员将车票和找零递给了他,他将零钱塞进自己另外的兜里,又从百元钞票里揪出两张,塞进自己的裤裆里。这才一步一摇地走向休息区。

“给!”王弼牛愠怒地将车票抛给三人,然后一屁股坐在塑料椅子上。

时间如白驹过隙,上车下车,四人便到了市里。王光羽的父母正在车站出口处焦急地等待。发现刚刚出站的一行四人,急忙迎上去,看到自己的儿子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辛苦你们了,已经过午了,先去吃顿饭吧。”王光羽父亲说:“光羽先和他妈妈去医院检查,咱们去吃点东西。”

林峰和李斌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陪他坐了趟车而已,他到了叔叔您这里,我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该回去了。”

“那怎么行,好歹吃顿饭再回去。”

“对对对,就是!”王弼牛插话道:“小兄弟别辜负了叔叔的情谊。”

林峰瞪了王弼牛一眼,无可奈何。

吃饱喝足,王光羽父亲就离开了。林峰和李斌打算返回青山县。而王弼牛则称在市里还有其他事,不和他们回去了。林峰自然乐得清闲,李斌则管王弼牛索要车费。王弼牛闻之大惊,如护小鸡似的护住衣服口袋说:“这钱不能乱用!是给王光羽治病的!”

“他都被他父母接走了,还用得着你身上的钱?再说,到时候,他大可以拿医院发票回队里报销,关车费什么事?”

“我不管,我不管。”王弼牛厌烦地摆摆手:“反正我在市里,他家如果需要钱,我就立马给他们送过去……这钱反正不能动了!”

李斌抑制不住想揍他。林峰将李斌拉走了。

王弼牛得意地笑笑。跑回刚才的饭店,要了一张金额是实际消费三倍的发票。又招来了一辆出租车,要司机带他去最近的一家私人诊所。

王弼牛凑齐票据,返回青山县已是第二天下午了。他战战兢兢地走进银天马KTV。将五百块钱交给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嘴不饶人,奚落他几句,便不再理睬他。倒是旁边的几个烂仔朝他呵呵笑:“王弼牛王警官,欢迎再来呦。”

王弼牛小声地“哼”了一声,逃命似的跑出了KTV。

他跑了好远才停下,气喘吁吁地蹲在马路边休息。这时,大腿突然一阵震动,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微信:抱歉哦~陈哥,我怀疑了你。朋友打听后我才知道刑侦大队里的确有个叫陈健的,么么哒,晚上见~”

王弼牛得意地咧嘴笑了。

一中队的陈健是个人物。

相貌堂堂,身姿矫健。

论办案能力,算得上大队里的顶尖水平。

论社会交往,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村氓。数起无头案,皆是从这些人中挖掘出重要的特情情报而成功告破的。

下班后,陈健约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在家打打牌。会计室的杨姐一边打牌,一边抱怨下午王弼牛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发票:“他楞给我拿了六张返程车票,这不是开玩乐呢!”

陈健哈哈大笑:“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得了……最后一张2,我赢了。”同事汤龙洗牌的时候,陈健的电话响了。

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热情的声音:“老弟,难得到到姐姐的旅馆住宿,咋不告诉姐一声?来一起吃个饭啊。”

“咋回事?许姐,你说啥?”

“你这小老弟唉,到姐姐旅馆住咋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刚叫人给你免的单……”

“许姐……我现在正呆在家里和同事打牌呢,你没搞错吧?”陈健嗖地站起身来。

“不会吧,刚才旅馆的小郑给我打电话,有人登记说自己是‘刑警大队的陈健’。”

陈健和许姐一阵沉默。

“我马上赶过去,许姐,你让店里的兄弟先稳住他,我马上就过去!”陈健挂了电话。身边的汤龙也站了起来,问:“怎么回事?”

“有人冒充我,在宾馆里开房。”

“那……要不要先通知大队,多找点人去。”杨姐提议道。

“不用,老汤,你和我一起去。我车里有手铐,准备警务通录像。”陈健咬牙切齿地说:“咱们马上赶过去!”

王弼牛很快就瘫软在床上了。女孩看看他,表情多少有些不满意。这女孩虽然算不上漂亮,倒还耐看,喜欢日本动漫,嗲声嗲气的蛮合王弼牛的胃口。

王弼牛心里美滋滋地想,今天真是赚大了。

这时,房门被人拍的“啪啪”作响。王弼牛恼火地吼道:“谁啊!”

“你是登记250室的陈健吧?”门外人问道:“刑警大队的陈健?”

“是!你们是镇派出所来例行检查的吧,知道就别来烦老子!”王弼牛余光瞟了一眼女孩,很显然,她已经被自己的霸气所倾倒。

先是叮叮当当的钥匙声,接着房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王弼牛来不及再次呵斥,房门就被打开了。

这是滑稽的一幕。

女孩慌忙用被子遮住胴体,而王弼牛则与陈健四目相对目瞪口呆。汤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他理清头绪后,哭笑不得地看着王弼牛。

“你叫什么?”陈健匪夷所思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赤身裸体的五尺大汉。

“我……”王弼牛惊得忘记自己该拿东西遮掩下。

“你叫什么!”陈健怒吼道:“你叫王弼牛还是叫陈健!”

“王……王弼牛……”王弼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这答案让身边的女孩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不是叫陈健吗?你这个骗子!”女孩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接着用尖指甲在他身挠出一道一道的血痕。

陈健与汤龙冷眼盯着那张凌乱的大床,床上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在互相殴打着。女孩下手招招狠辣,揪着王弼牛的耳朵,“啪啪啪”地猛扇耳光。尖指甲甚至朝王弼牛下身扎去:“你不是说自己很牛吗,你这个猪狗不如的臭太监!”王弼牛招架不住,连连告饶,但是女孩并不理睬,弄得他惨叫不止。

许姐刚刚赶来,将陈健拉过来,劝慰几句。便朝室内宣告:“被子和床单上让你们弄脏弄坏,你们要照价赔偿。还有你,”她指着王弼牛说:“敢在老娘面前当李鬼,不交钱,就把你押到派出所去!”

说完,就把陈健和汤龙两人劝下了楼。

陈健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气恨难消:“什么东西!”

“的确不是东西。”汤龙说:“害自己单位的人,也只有他能干出这事来。”

陈健叹了口气:“我平时待他不错。”

“要不,报告单位,好好处理处理他?”

陈健摇摇头:“他就一小工子,犯了事大不了不干。咱们可不能跟他比。”

“是啊。”

“那就别让这种人流入社会,危害人间了。”陈健苦笑道。

王弼牛如同灰尘般被旅馆清扫出门。

身着仅有的一块遮羞布——内裤,已经是对方最大的仁慈。抓痕血迹如古老图腾般遍布全身,隐隐作痛。王弼牛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该找谁寻求帮助。但是他的思维总被路人的嘲笑声打断。他愠怒地瞪着那些人,试图他们闭嘴,但是并不奏效。

王弼牛向南走去,那里远离灯火霓虹,远离人来人往。他曾是如此渴望被其包围,被称颂被赞扬。如今,他只余恐惧与憎恨。该去哪里?该找谁呢?这两个问题成了无解。

他思索着那些曾被他用来炫耀的人名。

他细数那些与他有酒肉之交的朋友。

王弼牛试图从中寻找一个可以给予帮助的朋友——他是个位高权重、品味优雅、八面玲珑,而且为自己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愿意为他洗刷耻辱,报一箭之仇的朋友!

思索毫无结果。王弼牛迷茫了,他踉跄着向前走去,心中漫无目的。脚下的地面变得有些舒服,他看到白色的长线在他周围飘动,如同一道道欢迎的长幅。脚下深蓝色的地面变化为湛蓝的苍穹,王弼牛俯视着脚下,看到无数人在朝他高叫着什么,他知道他们正在嘲笑自己。他恼怒地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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