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菩萨与活菩萨-演不完世间百态,道不尽芸芸众生——生活故事,社会故事,悲欢离合!
槐安农贸市场的生意分开店和摆摊两种。
开店的要数魏琦一家生意最出众他很能吃苦耐劳老婆蒋莉精打细算儿子开轻卡车四处调货儿媳陈菲时髦漂亮众老板公认为是农贸西施。他家门面高大宽敞自己有车所以菜蔬品种齐全红椒紫茄白菜黄瓜青葱绿韭一应俱全加之又舍得剔除老叶残茎捆扎得当堆放整齐养护得法所以菜蔬色泽鲜嫩很有卖相。陈菲招呼应酬热情和蔼。魏琦过称量足公道又肯帮顾客搬上盘下。蒋莉计算器不离手找补准确。所以魏家经常顾客盈门人气旺盛。市场里的生意人好生羡慕这家人货硬心齐谁能比得上。
开店从大的讲起摆摊的从最小的来说说。原来最小摊位是肉类鱼类市场交界处的胖大姐每天铺三张小塑料薄膜在地上卖芹菜香菜葱子芫荽这些佐料菜方便买鱼割肉的顾客生意还不错。哪晓得几天前胖大姐来出摊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矮瘦老头农民装束头发又乱又白两眼昏花满脸皱纹已在那地儿放了个米筛上面堆放一把把收拾干净捆扎妥当的葱芹芫荽。老头正蹲在那儿等买主。
胖大姐勃然大怒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立即发威“老头这地盘是我的你咋在这儿卖”
老头似乎有点老年痴呆了“咋卖一元一把。”
胖大姐看他旧棉袄裹身不像有来头的人准备上前拉他走一看他风都吹得倒只好缩回手叫过市场管理员来“这老头乱占摊位”
管理员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退休后来帮市场老板收摊位费忙赶来维持秩序见那老头在寒气中瑟瑟颤抖忙发话“老大哥哪里人多大年龄啦”
“上东乡五村四社我八十一了。”这两句老头答得清楚。
“儿女不养自己来找生活费呀”管理员连猜带问。
“儿女很忙我自己是姓费。”老头又答非所问了。
眼见交流不畅管理员只好动员胖大姐挤到点。胖大姐很不痛快“是你啥亲戚老表嘛不交摊位费的还挤交费的。”
“尊老懂不懂公交车七十老人都不交车费。你有福气活到七老八十市场也不收你的摊位费。”管理员说服了那胖大姐。这市场的最小摊位就数那老头了。
这人老摊小很招人同情一看米筛上摆的菜收拾干净一元一把量也合适买菜的大姑娘小媳妇老爷爷小娃娃都照顾老人的生意。
有个善良的小学生见老爷爷不停报价很吃力用硬纸板写了“一元一把”放在摊位上。让老爷爷少了好多麻烦。
有位心慈的美女更细心她看老人那干瘦的手掌青筋凸起因频繁拿取凝有薄冰的菜和收钱在晨霜寒气中已皲裂红肿就拿了个无盖的小木盒来让顾客放钱在盒里再自动拿菜。这样老人就可以放心把双手插在袖笼里保暖。
还有些粗枝大叶的好心人直接把老人当作乞丐丢一元走人。
胖大姐生意全靠熟人了再就是等老头菜完收摊自己再做点尾子生意心里那气呀别说有多大了。
日子在市场的喧嚣声中很快流逝年底的消费高潮来临每个商家使出全身解数促销蒋莉每天收钱收得手软头晕这晚上忘了去换零钞。过年嘛办年货要紧不讨价还价了很多顾客都是大气地递过百元大钞找补很快耗完零钞蒋莉急中生智马上叫陈菲去爷爷处抓回零钞对付把这天生意忙过。
翻年了过完元宵消费退潮各商家这才喘过气来调整休息。魏家只休息了一天又开门营业。这天生意不忙老魏明白年后会有断崖式下跌没往心里去。可是奇怪这生意到后来不仅没反弹反而天天淡下去一天仅有原来生意的三股之一了。两口子好不纳闷仔细反思哦今年忙昏了头没上庙烧香于是化八百八十八块钱到庙里请了尊高僧开过光的烫金财神菩萨高高供起每日早晚上香祈祷转运。
但这不管用生意仍是下跌不管你竭力高喊“大妈新鲜蒜苔优惠销售”还是笑脸相迎“大叔刚到的西兰花抗癌名菜哦。”人家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瞅瞅他们避而远之。销售额仅原来的五分之一亏本啦。
这天管理员来收今年的清洁费魏琦愁眉苦脸叫苦“今年价优惠了菩萨也供了就是货走不动要憋死人哦。帮我找找原因吧。”
“你供的泥菩萨不灵”管理员一本正经说“亏本都卖不脱。你老爸在干嘛”
一说起老爸魏琦脸就红了。去下年老家的村主任来招呼魏大爷八十多了一人在乡下自理困难最好接上街供养不然死在家里会遭诟骂。老爸进城了本该闲在家养老可老婆蒋莉却要安排他去摆摊开辟新阵地魏琦借口爸爸老了算不上账要卖脱本钱不同意。蒋莉主意多“卖把把菜。大生意靠走小生意靠守。多赚钱要不得呀”所以才有了魏老爸去挨着胖大姐卖菜的事。魏琦心里有愧怕遭人背后戳脊梁从不敢在老爸摊边走走。每早晨很早帮老爸摆好摊就离去又叮嘱老爸收摊直接回家莫对人说自己姓魏。老爸摆摊以来每天摆三十把菜却卖出三十几四十块钱魏琦无语了。
“老爸在乡坝头嘛。”魏琦回答。
“你这瓜娃子还以为人家不知那卖把把菜老头是你爸。四处去听听满市场噪震了。”管理员继续指点。
“咋的大家都晓得了哦”魏琦有点奇怪了。
“你那个标致儿媳陈菲人走到哪儿市场的人的眼睛盯到那儿她去找老头好多人都看到了嘛。”
“她去换零钱呀。”魏琦还心存侥幸。
“猪脑子陈菲去喊爷爷胖大姐听得清楚她拿钱走人胖大姐看得明白。嗨啥都给你端出来了。有人说老头可怜她说‘是因为生了个认钱不认爹的儿子叫魏琦。他全家穿金戴银叫老爸来蹲阶沿边边找钱。’见人就揭你的短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了。你想想买菜的大爷大妈谁不恨迕逆不孝的人认为魏家会作生意不会作人所以都相约不买魏家菜。而且害怕你们带坏了他们的儿子媳妇也不要儿子媳妇买你们的菜。莫说买你送他们都不得要。”
魏琦恍然大悟“哦那我该咋办”
“话说得这么明白还不晓得咋个办是你妈条猪哦”管理员气哼哼走了。
当夜魏琦服侍老爸洗了澡衣服换了身新。第二天蒋莉带老爸去理了发。又在门面上放把铺子绒毡的藤椅泡上茶让老爸坐在那里好好休息。或任他四处清闲走走。怕他无聊给他买了小放音机让他听听川剧。老爸脸色红润起来脸上有了笑影儿。
老爸不去卖菜胖大姐也就专心经营摊位不说三道四了。
慢慢的魏家生意好起来恢复了原有的红火。这天魏琦看到管理员经过忙出来道谢“老哥子今晚在我家宵夜。”
“饭就不吃了好好孝顺老爸这尊活菩萨比你供的金菩萨还灵哟。”管理员摆摆手慢慢踱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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