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半个女人(5)

 
中篇故事:半个女人(5)
2017-07-19 18:10:09 /故事大全

追爱,追到了那个女人

天亮了,大志还没起床就听见窗外有人骂阵,他竖着耳朵听了一阵,果然小区停水了。大志溜到阳台上,望着对面的窗户,心里盼着她能出来,可对面好长时间都没动静。她长什么样子?大志痴痴地望着对面想着,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赶紧去买纯水。

罗大志买了一箱纯净水扛回来后,洗了个澡,换了江春雪给他买的新衣服,在镜子前照了三照。头发是出院后江春雪领他到高档发艺厅剪的,衣服是七匹狼的,真是帅呆了。

大志扛着纯净水去敲门,他敲得很轻,很绅士的样子。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站在他面前。她双眼有点浮肿,好像睡眠不足的样子。猛一眼瞧上去,大志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大志说:“对不起,停水了,我代表公司向你道歉。”

姑娘脸上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想不到。”

大志就势连人带水闪进门去,把纯净水放进她的厨房后,大志说:“如果不够,你打电话给我。”说着递上江春雪刚给他印好的名片,名片上写的职务是总务副主办。女人看到名片,再看看大志,脸上浮出惨淡的笑容,看上去她心情似乎不好。大志心想,她真是一颗星星呢!

他厚着脸坐到屋内小凳上,问:“您对公司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这句话是江春雪教他说的。她显得有点吃惊。她用眼睛看了一眼大志,那神色让大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场梦里见过。大志便不由自主在思索起来,哪个梦里留下过这样的眼神——尖尖的,像锥子戳过他的心。他突然想了起来,是那个逃跑的新娘!

一瞬的冲动后,大志镇定下来,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她的穿着,她脸上的红粉,都不像那个油灯下的姑娘。大志想过许多次可能和她见面的方式,那都是在大街上的某个角落,某个偏僻的小巷,某个破落的出租屋里,或者某个拖欠工资的工厂里;在这个高档住宅楼里遇到她,基本属于天方夜谭。可是大志的那场梦却越来越清晰,那逃跑新郎的脸,越来越真切地浮现在他脑海。这个女骗子烧成灰,大志也认识!何况父亲半身不遂,她还欠着父亲的半身健康呢!

大志紧紧地盯看她,褪去这些红粉,这些漂亮的衣着,还有这套华丽的住房,把她还原到山村的夜晚,她着普通的毛衫,扎着朴实的头发,再看她的眼睛,她的脸,全是尖尖的,像新长成的狐狸精……

就是她,女骗子!

大志认出了她,而姑娘却显然没有认出大志,那个山村夜晚洞房的新郎是个憨痴的傻哥,他穿着比身体大一号的旧西装,一条硬梆梆的牛仔裤把屁股包得像个歪粽子,头发锅盖一样顶在头上,像洪七公。她笑笑,友好地给他倒了一杯鲜橙多。大志没接鲜橙多,却一把截住了她的手。鲜橙多泼了。大志把她的手抓得紧紧地,说:“你不认识我,可我认得你!”

姑娘被出其不意地一抓,立即挣扎起来;大志的手像紧箍咒,越挣越紧,姑娘疼得大叫。大志气得嘴唇哆嗦,说:“你就是那个逃跑的女人,你还我父亲的五千块钱!”

喝声落地,姑娘一愣,细眼一瞧,惊得呆了!

姑娘说:“你放开我,我就对你讲实话。”

大志再没那么好骗了,就是不松手,姑娘只得以哀求的口气说:“大志哥,你放了我吧,我都告诉你,钱也还给你!”

不出所料,果然是个婚骗子。大志心里有点失落,如果她不是骗子多好,大志还有希望,他要学着城里人的样子,追追追,直到把她追到手。

大志回头看大门,防盗门锁着呢,他放开了手,从小凳上移到了沙发上,像审判官一样,铁青着脸坐定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被抓了个现行,看看也逃不走,就答:“王红秀。”

大志不信,唬说:“说实话。那个媒婆都交待了,你不叫这个名字。”见大志凶神恶煞的样子,姑娘四周望了望,基本上算是插翅难逃,就说:“叫李蓝秀!”

大志立起身,脚一跺,说:“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

其实,大志是吓她的。他想,既然是李嫂的远房侄女,只要收回被骗的钱就行,他不打算追究她。那姑娘见大志火冒三丈,感觉要是再撒谎就会吃眼前亏,她索性交出了身份证。身份证上写着她的真名——常天香。

好美的名字,美得大志不由得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晚上弥漫着洞房里的女人香,想着她滑爽的皮肤……大志推算了一下她的年龄,二十四岁,比自己小一岁;大志便自动地退了一步,说:“常天香,那笔钱你现在得还给我!”

常天香摸摸口袋,说:“现钱没有,要到银行取钱。再说,五千元也不是我一个人拿的,我只拿了其中一部分,最多还你二千块。”

大志听说只还二千元,牙咬得咯咯响,说:“我不管,我抓不着他们,全找你要。知道吗?你把我害得多惨——我们把国产的母猪都卖了买你,欢天喜地买你回家,你却是个骗子;我爹气得差点死了!”

常天香听到此,脸上浮现几丝嘲讽,从包里翻出一个红本本递给大志,说:“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能用母猪来换吗?”

大志接过红本本一看,居然是个烫金的大学毕业证。他大吃一惊,难怪她的脚又白又嫩。她说:“你有难处,我也有难处。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工作后挣不到钱。那次骗你,也是迫不得已经,我母亲得了癌症,在医院里等钱救命。”说着,眼圈一红。

大志没见过这阵势,不知说什么好。常天香说:“这二千元是给母亲化疗用的。不化疗,母亲最多只能活三个月。”说着,泪水涟涟。

女人一哭,大志完全软化了。人家等钱救命是大事,再说两个人在山村办过喜酒,拜过天地,进过洞房,给她洗过脚,甚至还脱了她的衣服,摸过她滑溜溜的身子,就算是骗他的,也算做过了名义上的夫妻。村里人都认为他已经结过婚了,再结婚就叫二婚,他们就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了。罗大志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逼她还钱,太不仗义,就说:“那你写个借条,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

常天香一听,又哭了起来。哭完了问大志:“你怎么到城里来了,找了这么好的工作?”大志本想说实话,但怕说出来常天香看他不起,就说:“我姐姐在城里。”常天香更加惊奇了:“不是亲姐姐吧?要不然怎么还要买老婆?”大志心有不甘,说;“是亲姐,她出嫁了。我们山里,不兴要出嫁姑娘的钱。”

话音一落,常天香的语气明显温柔起来:“大志哥,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骗你,是我妈妈太可怜了,她在老家,离这十万八千里,有一分钱我都要寄回去。我也没办法,都二十四岁了,也没找到如意的人。你给我洗过脚,我这一生都没男人给我洗过脚。”

这话太煸情了。大志心里动了一下,那个洞房之夜的情形浮上脑海,他望了她一眼,目光复杂,意味深长;她也望了他一眼,略带羞色,欲言又止。到底做过名义夫妻,两人不免都想起他们共有的那个夜晚。常天香忧中带怨地说:“大志哥,那晚,你的指甲划伤了我的背。”大志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大志说:“要不是我高风亮节,你就完了!”说完,大志望常天香一眼,触到了她的目光,那目光好像结成了金丝网,把两颗尴尬的心缠住了——一个划痕,就让他们俩打断骨头连着肉。

大志迷乱了一会,赶紧提醒自己,常天香是个骗子,不能第二次被她骗了。他便寻找尖锐的问题问她:“你大学毕业,怎么在超市里打工?你应该坐办公室,我们都叫你们白领。”

常天香笑了,说:“我学的就是营销,打算条件好了自己开个店;我这是见习,积累经验。”

大志又问:“你妈要钱治病,可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房租又贵,住得起吗?”

常天香答:“这是我同学的房子,他们夫妻出国留学了,托我照看。你呢,你住哪里?”

大志说:“住你后面,我姐姐的……房子。”

大志终于没有说实话,再环视了她借来的家,似乎看不出什么破绽,大志再次相信了她。

没什么说的了,大志说:“那我就走了。”说着,大志拿过了常天香的身份证,“暂时扣押,还了钱我就还给你。”

常天香急了,说:“你拿了身份证,我办事都不方便。”大志说:“我不管。”常天香无奈,追到门口为大志开了门,说:“大志哥,我有钱时一定第一个还给你,因为……”她眼里闪着亮亮的泪珠,“大志哥,你是个好人。身份证放你那,我也放心。”

常天香的眼睛在大志身上转了几圈,很是暧昧地停留在大志的脸上,几秒钟后,她把门轻轻地碰上了。

这几秒钟的暧昧眼神让大志心意沉沉地离开了,走到楼梯口,他站住了。想那常天香为了给母亲治病才沦落到去骗婚,这份孝心得给予奖励。于是大志折了回来,敲开了常天香的门,他把身份证递了进去,说:“我再信你一次。”

常天香很意外,高兴地捧住了大志的手:“大志哥,我一辈子都要感激你!”

大志重新下了楼来,边走边想,她的身世真可怜,自己可不可以在姐姐和李嫂的帮助下娶了她?不过,大志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是大学生,怎么可能嫁给他这样一个农民工;再说,罗大志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常天香的妈妈治病。想到此,大志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回到家,罗大志却忍不住每天都要眺望那扇窗户。这一天,黄昏时分,余辉将几抹淡黄斜插进常天香的窗户,前面的窗帘拉开了,落下一层白色的薄纱,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大志曾在这里看见过常天香换衣服,这时,他便有了一种期待。果然,不一会儿,常天香出来了,她脱了衣服,又换了衣服,然后睡在床上了。心潮澎湃的大志赶紧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你快把窗帘拉上,后面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你的家。”

常天香接到电话冷冷一笑,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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