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舞(2)

 
脱衣舞(2)
2014-06-11 23:54:08 /故事大全

这时,街面又过来一个中年人。张峻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惯性地、麻木不仁地把问话又嘟囔一遍。那人显然对自身充满信心,对罗利的大事小情似乎也了如指掌,而且乐于助人,又不急于赶路,因此耐心要求张峻,讲得清楚些,最好能提供进一步的细节。

那好,那就努力多说点,说着说着,张峻的嘴就不利索了,索性亮出肢体语言,摆了个想象中的脱衣舞姿,随手还把T恤往上一撸,露出黄白色的躯体中段,心说这算不算“进一步”?这个“进一步”总可以了吧。

看着张峻怪模怪样的动作,那人恍然大悟:“噢,原来是‘丝拽破’(Strip)!有,有,从这儿往前走,大约走三英里,过五个红绿灯,往右一拐弯,就在壳牌加油站的斜对面。”

“丝拽破,丝拽破,”张峻默念着这个词,不觉笑出了声,只有把丝拽破了,内容才肯露出来。

那人却不笑,呆呆的,看他如看犯了毒瘾的特殊嗜好者。

晚上九点钟,考察团下榻的旅馆拐角,水银墙灯照不到的暗处,中巴的拉门悄然打开了。田处和李总一前一后上了车,随意坐下,车内因为人少,显得分外寂寥。张峻坐在司机位上,莫名地紧张起来,从后视镜里偷看他俩一眼,“心怀鬼胎”四个字便浮现在脑海中。张峻觉得,此时,用该成语来形容他和田李二位,再恰当不过了。

不一会儿,魏厂长颠儿颠儿来了,也是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田处长机警而热情地招呼,让魏厂长坐副驾驶的位置,魏厂长却不上车,歉意地解释说,他临时有事,不去“看节目”了。

田处长心想,这个老魏,背后顶数他咋呼得欢,对美国要深入了解啊,多方位考察,临了临了,却草鸡了,掉链子了。边想边下车,进旅馆去找考察团的另一名成员梁厂长,诚恳相邀,共度一个有特色的夜晚。梁厂长事前不知道有这个安排,再说他也累了,躺在床上不爱动弹,懒洋洋地说,“恢复疲劳就是目前最大的特色。”

田处长讪讪地回来,对张峻说:“开车吧,我们三个人去更好,三人成众,法不责众。”

张峻把车发动起来,让马达怠速运转,却不开大灯,于黑暗中说:“再等一会儿,黄小沛也去。”黄小沛是考察团最年轻的成员,几天下来,跟张峻处得不错,遇到田处指责刁难,多少还能劝说几句。

田处不吭声,他的“小范围”,并不包括黄小沛。

李总大大咧咧地说:“去嘛,多个人多双筷儿,小沛这小伙儿不错,嘴挺严的。”

等了一会儿,黄小沛也鬼头鬼脑地上了车。中巴调过头,贼惺惺地离开旅馆,驶向金月亮脱衣舞厅。

路上人少车稀,路边一溜儿金银花,懒散地攀附在矮墙和铁丝网上。

金月亮脱衣舞厅是一个偏僻的所在,小平房,没窗户,外表看不出眉目,四周看不到人影,邻近的一些建筑物,包括那个壳牌加油站,统统黑着灯,死一般沉寂,只有蛐蛐在草丛里急煎煎地叫着,金银花吐出脂粉般甜腻的香气,大家就有些忐忑不安。

推开厚重的油漆门,空调冷风强烈地吹来,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过厅的墙角,斜倚着一个彪形大汉,一脸白煞煞的横茬肉,一下巴硬撅撅的红胡子,怎么瞅怎么像黑社会的打手。幸而有一个寻常模样的小姐,站在寻常模样的收银台里,展现着司空见惯的服务性笑容,仿佛这里不是“那什么”的地方,仅仅是一家普通店铺,大家的心里多少踏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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