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狮子桥步行街看见了前男友,因为是和平分手,所以想着该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快走近的时候,发现他身边有个女孩儿。因此想就算了吧,如果他没和她提起过我,要他解释也算给他找了多余的麻烦。走过去以后,回想起那个女孩,感觉好像像谁,像谁呢?
我把同学、同事、朋友、朋友的朋友、亲戚、歌星、影星、女优、柜台的BA小姐、作家、音乐家等等都想了一遍。没有。
于是作罢。
和前男友一起去过深圳旅游。他有同学在深圳工作,所以吃住都很方便。印象最深的是被他同学带去一家潮州菜馆,吃饭时间还没到,人已经坐了大半,我们三个人挤在一张小桌子上。
点了很多菜,能记住的是—上来端出的每人_碗白粥,分量大得惊人,而且真是彻彻底底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粥。还有些什么菜不记得了,只有那罐茶树菇鸽子汤的味道,成了记忆里面永远不能删除的部分一直待到现在。
咽下第一口汤,应该不能说咽下,是汤汁如龙卷风一般,从口腔中席卷而过,穿过喉咙消失在身体内部。它的鲜美果真是横扫一切的霸道,在这之前吃的菜的味道,已全部被它卷走,独剩下如空旷的巨型广场般的口腔在等待着第二次的侵袭。这样形容相当抽象和空洞,最接近这种味道的说法,就是咬破一只全鸡的旺鸡蛋的膜衣,吮吸里面的汁液。想象一碗由旺鸡蛋一滴一滴的汁液汇集而成的热乎乎的汤。这个说法也仅是接近而已。这种形容,大概也只有南京人才能体会个一二吧。
前男友喝着这道汤,一边点头一边皱着眉头,大概在想该用怎样的话来说明这汤的味道,想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我觉得这汤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味道。”
回到南京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自己做这道汤。生平第一次去买鸽子,没料到杀鸽子居然不见血,活生生将鸽子闷死。颤抖着手从卖鸽子的手里接过装着处理好了的鸽子的塑料袋,心情幽暗着回了家。
那道汤是将鸽子剁成块,我依照着做这步。光秃秃白惨惨的一只鸽子呈不自然的状态,躺在木质的砧板上。那一刻无从下手。先捡了最细的脖子处开始,—刀下去,手指粗细的脖子没有完全断开。鸽子如呼天抢地般的样子,梗着一半连着、一半裂开的脖子,眼睛半睁着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仇恨似不屑似说——“我会记住你的!”
我吓得大哭起来,扔下菜刀躲进房间,再没敢看它一眼。
之后打了电话喊前男友过来处理,他说好办,遂整只丢下锅加水炖起来。炖好后我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小口,腥味儿不能忍受,整锅全部倒了。
现在总算是想起前男友身边的女孩儿像谁了。她不是像某个人,而是非常像只鸽子。小小的脸,圆圆的眼睛,肉乎乎的身体——想来和前男友分手,不是因为性格不合,而是我和他都遭到了那只死不瞑目的鸽子的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