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后环抱我的是女友洁。当我转过头,迎接我的不是热情的吻,而是一张恐怖的“脸”。我看到了一个嘴角渗着血的“吸血鬼”……
请注意,这不是电影,这是我与女友第N次约会发生的一幕。如果不是习惯了,我肯定要拖着一声惨叫落荒而逃。
我到现在也搞不清为何从前的“淑女”——在树叶上看到一条青虫都要尖叫的淑女,怎么突然就迷上了所有与“恐怖”有关的东西:
飘飘长裙换作了印着骷髅头图案的T恤,还挂上一些挑战人类想像力的恐怖佩饰;房间里的史努比狗也全换成了恐怖玩具,让我每次进出都有如“地狱历险记”;
她热衷于向我的电脑传送恐怖游戏软件,令我的电脑半夜三更常发出凄厉的叫声。
我生日的那天,她送来一盒巧克力,说是作为我受惊吓的补偿,谁知一打开居然是一盒“滴血”的巧克力……
我的爱情如此残酷——简直就是无穷无尽的“恐怖袭击”。
我给“恐怖女友”冠以“恐怖分子”绰号。她居然笑得很灿烂,还责备我太土,说这并非残酷而是“酷”,时尚的风向标转变了,现在时兴这个。
无奈,我惟祈求上天,在我死于胆破裂或突发性心脏病之前,能将时尚的风向标重新扳转过来。
“我真的很可怕吗?”洁问道。我说真的,不信你就去照照镜子。可洁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感叹:“怎一个‘酷’字了得!”哈,她居然还要拉我“下水”,把我的宿舍也布置成了一个“恐怖基地”……
近墨者黑,耳濡目染,令我也具备了“恐怖”习气。周末,我回家去尽点孝心,可老妈一开门,就一声惊叫,差点吓得晕了过去。好不容易认出我后,她没好气地骂了我一顿:“急着要老妈的遗产,也不至于提前吓死老妈呀!”我告诉妈说这是时尚,妈说时尚啥时候变得如此吓人?
为了老妈的健康长寿,我坚决退出洁的“恐怖行为”。洁见我宁死不从的决绝,叹了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像有几百只苍蝇,对着我的耳朵嗡嗡嗡,这是我必须得承受的一种新的“恐怖袭击”。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把她制造出的“恐怖事件”当作生活中的趣事,对着我的耳朵津津乐道,而她几乎每天都有这样不少的逸闻趣事:到银行即引起保安的重点关注;在商场里被一偷儿误以为是同道……众多趣事中,最让洁得意的是那次对“的哥”进行“恐怖袭击”……
那天,洁在公司加班,晚上12时,我打去电话,知她刚下班,正出大楼准备拦的士。女友公司在郊区,我从手机里都能听到她那孤独的脚步声,夜半更深,我交待她先别乱走,听说现在郊区有不少“黑的士”,我马上就去接她。她说:“你太小瞧我了,别以为离了你我就危险了。今天我偏得自己回家。”
女友的固执我早就领教过了,当下我也不多言,只求她别关手机,我说我要给她讲笑话。一来给她壮壮胆,二来遇有危险我也好遥控指挥。
我一直都在给她讲笑话,直到洁说有车了。我忙让洁注意一下,看出租车是不是有正式执照。洁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越来越像居委会的老大爷?”传来开车门的声音,接着我便听到一声男人的大叫。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洁的手机挂断了。再拨,她关机了。
我的头立即大了,那一瞬间,世上所有可能发生的最恐怖的事都浮现在我脑海,而这些最恐怖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在洁的身上。我马上出门找了辆出租车,边打洁的手机,边让司机在洁回家的路上搜寻“恐怖”的蛛丝马迹。可什么也没找到,绝望之中,我差点去报案。司机提醒我说,不如先去你女友家中看看。
洁安坐家中,一见我就吃吃地笑。抱着她,我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你怎么关手机?”好半天,我才想起要问原因。洁的话差点没让我气晕过去,她说她是故意关的。找一个恐怖女友,就需要培养对恐怖的承受能力。
讲起打的经过,洁眉飞色舞。的士司机一见她就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说要收工了,死活不肯载客。洁只好撒谎说自己是个演员,刚从片场出来,拍的是一部恐怖片。司机才让洁上车,一路上还不时从后视镜中观察着,看到洁下了车,司机方如释重负。
洁得意地说:“别老把恐怖说得一无是处。这下知道了吧,恐怖是最好的保护措施。”我说,如此恐怖多来两次,我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对“恐怖事业”如此执迷不悟,让我有充分理由怀疑洁的心理有障碍。我连哄带骗,把洁领到一个做心理咨询的朋友那里。可没想到一番长谈后,朋友说洁对生活充满热爱,一点问题也没有,倒是他自己也对“恐怖”产生了一点兴趣。
后来,一件小事居然让执迷不悟的洁“改邪归正”了。
周末,我和洁在广场散步时,迎面走来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对洁的装扮有兴趣,盯着看个不停。
洁去逗那小女孩,却被小女孩拒绝了。小女孩说:“我妈妈说了,不能跟坏人说话。”“可阿姨不是坏人呀。”洁说。小女孩说:“你穿得好吓人。好人不会吓人的。”洁尴尬极了,伸出的手半天缩不回来。
我趁机上前晓之以理:“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咋就不懂呢?我早说过了嘛,你追求个性不碍事,可你的个性吓着别人了就不对。你躲到屋里恐怖没关系,可是跑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不知是因为小女孩,还是我,或者压根就是时尚转向了,反正,打这以后,女友对“恐怖事业”兴趣顿减了。
(读书人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