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闲待花开
我听过一个故事,“前世,我死了,尸体被抛在街市上。大街上人来人往,有的人忌讳,在经过我尸体时撇过脸疾步走过,闭目不看;有的人站在远远的向我这边望一眼,摇头轻叹,心生同情;有的人不忍,取了衣物为我披盖尸身。你走了过来,将我安葬。”
沫沫一定就是那个前世埋我的人。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仿佛有前世残存的记忆在敲打我。
我曾经和婉仪交往过,婉仪的确是个好女孩,她对我是种意外的诱惑,我以为她就是我要找的伴侣。但最终我与她相遇,相弃。走近,又离开。或许婉仪只是前世曾看过我尸身一眼的过客,或许只是前世为我尸体披上衣物的善人,终究债轻情薄。
于是今生我与婉仪有一段深刻的感情,凭吊她前世为我遮身的怜惜之念。足以。
我不迷信,却深深的相信缘分,相信前世。
如今被沫沫折磨,受伤,承她情,还她债,无怨无悔,不离不弃,默默相守,终老相携……只因,前世,她埋的我。
或许这辈子我做不成沫沫永恒的丈夫,但感情纠葛会一直延续。这是我欠她的,从前世开始。
前世,你埋了我。于是今生今世,我必须要受那么多痛苦,却依旧要爱你。
这份爱,是我胸口一把利器,受着“心甘情愿”的封印,碰不得,拔不掉。无论若干年后,无论经历沧海几汪,桑田几亩,她都能举重若轻的操控我的心情。
阴晴在你,圆缺在你。
然而我无诸多叹息,依旧会善待你我每一次相遇。
我只是要报答,前世,你黄土一坯安身之情。
长途跋涉追求沫沫的过程是艰难的,但最终我俩走到了一起。我以为自己一直被神灵眷顾着,却不想,半年欢好之后,沫沫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走得那么彻底,家里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她都搬走了。以至我在早晨醒来,还以为跟沫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我一个梦。
只是尘埃里还充持着她熟悉的味道,唯一替我证明着她曾经在我身边住过。
昨夜欢爱时,她那么深情款款的抱着我的脖子,诱人的双唇在我全身点下无数烙印。激情时分她一遍遍高声喊着我的名字,说“公治曦!公治曦……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那只是她高chao时候的毫无意识的梦呓,却不想,她早就向我暗示了离别。
在沫沫失踪第三天的下午,我正在精神恍惚的听教授讲课,突然就收到她发来的短信。就两个字——分手。
沫沫找我分手,分手的方式都完全符合她的性格,简单明了,说一不二。
然后我开始如邙刺背,坐如针毯,盯着讲台上说得唾沫横飞的教授,焦急万分。一边给沫沫打电话,一边在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应付,怎么挽留。
因为她走的前一天我确实偷偷去见了前女友婉仪,我自以为天衣无缝,晚上编的谎言也能瞒天过海。
可是还是被她发现了吗?她不哭不闹也不谈任何条件,不问任何原由,镇定的抛给我个炸弹——分手。
心不在焉的熬到下课,期间给沫沫打电话的次数多得使手机都发烫了,得到的结果永远是关机。下课后看同学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似乎都家有贤妻热饭在等待,相比之下越发觉得烦躁不安。
走在傍晚的街头,9月下旬的风里已经明显带了浓厚的秋意。一对情侣走过,相互依偎着,男人用外套裹着女人,女人在男人怀里含羞带臊的低语……再看看自己,孤苦伶仃,相伴的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T恤。想起若是沫沫还在,肯定会在降温前提早准备好秋日御寒的衣物。抬头望着深墨色的夜,对沫沫的思念和牵挂让我再也无心去思索其他女人。
我实在想不通,同居半年,感情稳定,而我们能在一起是经历了多大的考验,她怎么能那么不珍惜说走就走!不容我任何解释。世界之大,我上哪去找她!越发自觉凄凉。
就给好友大T打电话,大T正在酒吧上班,电话一接通立即传来喧嚣的重音炮声音,与大T独特的吼叫:“哥们干嘛?”
“我找不到沫沫了!”我神情绝望的说,一时找不到语言解释。
“你自个儿媳妇儿丢了干嘛打我手机?你总不会怀疑是哥们给你戴了绿帽子吧?你想太多了,哥们对女人的态度你也不知道?这里的骚娘们已经快把我折磨得性冷淡了!不说了啊,我挂了你自己想办法找去,我忙着!”
电话挂断了。
也不给我还嘴的机会。我骂骂咧咧了几句,又对着来往人群发呆。
不想回家,回去那空空如也又弥漫着沫沫体香的房子能让我窒息。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大T的酒吧消磨下时间,大T的电话又打来了:
“人找到没?花店也没人?”
我激动得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去沫沫的花店找!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除了开在城南的那间小花店她还能去哪?
我拦了辆车就往在城南的花店奔去,途中不住的催促司机,带着一面焦容,师傅快点!再快点!
司机大概以为我遇到生孩子之类的人命关天的大事,二话不说把车开得飞快。
我的一腔沸腾着的热血在下车后看见关得严严实实的店门时,瞬间冷却并凝固下来。
沫沫也没在花店……
我感到万分挫败,疲惫不堪的坐在这间叫“闲待花开”的花店门口,不顾行人诧异的目光。
店里的丹桂开了吧,甜甜的花香从门逢飘出来,沫沫说丹桂的味道闻了让人心旷神怡很舒服。此时闻着沫沫照料的花,想着沫沫昨天那么严肃的递上离婚协议书,却觉得无比惨淡。
沫沫没有我这样的高文凭,或高收入,沫沫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在这人潮耸动的城市,她有的仅是这间小小的花店。所以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会离开我,而她离开我又能去哪?
斜对面走来一个穿淡蓝色毛衣的女孩,尖细的高跟鞋恰倒好处的敲打着地面,单薄的身子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是沫沫!
“老婆!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我惊喜万分,冲上前去大喊。
那陌生女孩被我的卤莽行经吓得往后一缩,我一看认错人了,忙尴尬的赔礼道歉。
女孩拍着胸脯嘴里碎碎念着“吓死我了”之类的话,疾步消失在夜色中。
曾经我觉得沫沫和我恋爱那是高攀了,而她再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我早已对她海誓山盟,甚至商量好等我研究生一毕业就结婚。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却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我和她真的会分手吗?”这想法遥远得不尽真实,但是想想都足以吓我一身冷汗。
直到那个穿着和沫沫酷似的女孩出现,我才意识到我有多在乎她。
我看着被无数兰花包围的“闲待花开”四个字,站在初秋的街头显得狼狈而凄凉。
旁边的店传出了不知名的蓝调爵士乐,倘若有心人听了,能把那股莫名的忧伤拉得缓慢而悠长。
闲待花开,沫沫的花,沫沫的店,还有初识沫沫时,她在那个夏天带给我的清凉的惊艳……回忆如潮水般一涌而上,淹没思绪……
回想起,第一次看见沫沫已是两年前了。
——CTG
2009 9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