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里再也寻不见你的身影适合一个人阅读。一定会给你带来独特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碰撞
江燃推开窗,花树下有位白裙少女在独舞。
雨后初晴,她撑一把透明塑料伞,白色凉鞋踩上落花铺就的绒毯。湿润的泥土发出“咯吱”的细响,旋转舞步带动裙摆,她整个人就像要飘浮在空中般。
“嘿!”他探出半个身提醒她,“树下有我撒下的花种子,别踩到它们。”
白裙少女收好伞,她露出愧疚神色,朝他的窗口走来。
“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没人……是什么花?”
见她信以为真,江燃胡诌道:“波斯菊。”
“我想问这是什么花?”
她仰脸,指向头顶开满紫白色花团的参天大树。和风拂过,星星状落花随风藏进她柔顺的长发,宛若落满星星倒影的河川,他有一瞬间看呆了。
小区绿化面积挺大,唯独他家附近种有这树,花树掩映,给红屋顶别墅平添几分雅致。
“苦楝树花。”见她困惑,他拿起马克笔在窗玻璃上写道,“这个‘楝’字是这样写的。”
可少女来不及看,便匆匆离去。
她绕过树丛走向对面的别墅,灵堂里传出夸张的妇人号哭,像演技拙劣的临时演员。
昨天江燃从维也纳回到家,就听母亲提起,对门今天做白事,叫他别出门,以免沾了晦气。
少女应该是来参加葬礼的,可她为何躲在角落跳舞,他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午餐时,江燃刚坐下,外面鞭炮声震耳欲聋,母亲不悦地堵住耳朵。
“妈,对面人家谁去世了?”
他很少过问小提琴以外的琐事,一问才知,对门女主人病逝了,据说是乳腺癌。
女佣给他盛汤,把她听到的八卦说出来。
对门女主人年轻时是位演员,为嫁入豪门,跟家里断绝关系,她娘家人居然赶来参加葬礼。
小区的住户多半家世显赫,类似的事太多。今日茶余饭后拿他人家事当谈资,他日,说不定被说的人就是自己。
江燃听到途中觉得压抑,就换了个话题,说起去维也纳参加小提琴培训的趣闻。
饭后,他回房拉开窗帘,外面空无一人。
江燃其实想跟她打招呼,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却下意识地撒了谎。
她起舞时,沉睡的春天容光焕发地醒来,现在,花树下徒剩寂寥的风。
少女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学业繁重,课余他要练习小提琴,几乎无暇念及其他。
无论多忙,只要坐在窗前,他就会忍不住推开窗户看看外面。
他多想再见她一次。
将排练室的人集中起来,陈娜介绍她身旁怯生生的少女。
“她叫洛薰,是我请来的替补。”
时隔一年有多,江燃仍然能认出,她是花树下跳舞的白裙少女。
她身材纤瘦,营养不良的头发枯黄,瞳仁却像撒满星星的夜空。
注意到江燃的视线,她望过来,又仓促地低头。
缘分很巧妙,你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时,再次遇见你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高考后,江燃考上本城的重点大学。半年前他和人组建一支乐队,人气稳步上升,受邀给校庆表演节目。
每年校庆都不乏名人出席,在校庆上亮相,对他们乐队进一步打响名气很有帮助。
江燃颇下了一番功夫准备新曲,他热爱音乐,却并非不逐名利。正因为他能带领乐队赚取可观收入,成员才奉他为领袖。
这次节目由校舞蹈队的陈娜负责编舞。演出迫近,有位女生受不了她的专制,闹脾气退出。
大家都猜,陈娜会去求那名女生回来。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找来替补,舞蹈队的人炸成一锅粥。
江燃和陈娜认识多年,清楚她不会闹脾气乱来。
他出面打圆场:“我有个提议,先让她练习几天,行不行,由你们说了算。”
舞蹈队的女生们大都仰慕他,就勉强同意。
起初,洛薰和队伍配合得并不好。陈娜毫不留情地批评她,其余人休息,洛薰刚喝过水,就被叫去单独训练。他忍不住提醒陈娜,别对新人太过苛刻。
洛薰涨红了脸:“没事的,我能行。”
包括江燃在内的其他人以为,看似娇弱的少女不久便会拂袖而去,而她却坚持了下来。
经过一个礼拜的魔鬼训练,洛薰已经能和舞蹈队配合默契,连内行人都看不出她是替补。她用努力证明她的实力,之前看她不惯的队员,休息时也会分点巧克力给她补充能量。
乐队排练的空档,江燃会找机会跟洛薰聊几句,和她慢慢熟络起来。
她似乎很忙,除却上课和练舞,还有兼职要做。有时他去图书馆,会遇到她在整理图书,到学生餐厅用餐,一转身就碰见她在拖地。
江燃认识的女生里,没有人像她活得这么辛苦。他不会对她表露出同情,怜悯不会减轻她的负担,反而可能会伤到她的自尊心。
后天就是校庆,洛薰照例练习到最后走,她对着舞蹈室的镜子,一遍遍调整动作和表情。
等她收拾好东西,江燃朝她走去:“练习辛苦了,走,我请你喝点东西。”
洛薰对他等她这么久有点意外,她没拒绝他,冷风穿堂而来,她裹紧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