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江之水由北到南纵穿东关全镇,潺潺地从镇的东街后淌过,宛如小镇依偎着的一条绿色带子。
在集市的北端,离场口五六
真是时来运转,一天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穿着整洁,一人提着个大包,在老张房前站着看了好一阵子没走。张老汉好奇,上前搭讪:“你们找人吗?”
“不,我们来这儿投点资,准备找个方便发展的位置。”男的说。
呵,投资?挺时髦的词。再看那眼神,八成是瞧上这儿了,引得张老汉一阵窃喜。“你们准备做哪方面的事啊?”
“我们是办辣酱厂的,这遂宁那边有个厂子。经过我们一段时间考察,这里的人们喜好辣味。如果我们把产品运到这儿,运输成本较高。所以想到这儿选个址,办个辣酱加工坊。”女的说着,便拉开那个大包,找出一个大本本来给张老汉看。
张老汉接过打开一瞧,那正上方有着“营业执照”几个金色的大字,法定代理人为胡德新,下边还有遂宁市工商局的红色公章。“你们有眼光,这里的辣酱销路肯定好。你们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张老汉试探着问。
“你这个位置就不错,临街,靠水。能租给我们一间吗?”胡德新说。
“这个嘛……”张老汉故意顿了一下,做出思考的模样。
“街上一间门面多少钱?”
“每年两千。”
“那你这间屋子我也给你每年两千的租金,如何?”胡德新大方地说。
果然是个大老板,我这靠边的瓦房哪能跟正街的比哦,张老汉暗自高兴,于是一口应允下来。
老俩口将胡德新和他老婆热忱地接进屋里。胡说,他先住下来布置一下,让他老婆第二天一早回遂宁去提点现款来准备开支。
第二天一早,胡德新的老婆就赶车走了。他一个人起来在张老汉房后瞧了了阵子,转回来后对张老汉说:“我准备在你这房后接间宽敞点的临时工棚,用来放置腌海辣的酱缸,行吗?”
“好吧,反正屋后的空地也没用处。”张老汉说。
之后,胡德新在街上转了大半天,找到一家卖木材的问了些行情,说:“街那头张老你们认识吧?我准备在他那儿开个辣酱坊,房子都租了,准备再搭个工棚……。”接下来与木材老板一翻讨价还价后,木材老板同意拖一批价值两千多元木材过去,三天后付款。
接着,他又找到一家陶瓷店,向老板订购了二十口大缸,要求天黑前送到张老汉家。最后,与一家超市老板一翻协商后,超市老板也同意给他拖五百斤食盐过去。
傍晚,张老汉家门口可热闹了。送木材的车还没下完,送缸的又来了。接着超市老板也用农用三轮车送来几大口袋食盐。
晚饭时,胡德新和张老汉大谈他在遂宁那边经营的心得,又拿出一瓶酒与他对酌,让张老汉在醉眼朦胧中大开眼界。他又让张老汉明天去帮着请几个木匠来,在后边整个临时工棚。张老汉满口应允。
一宿无事。
天亮了。张老汉起床后,听到胡德新在房前坝子里拿着手机接电话。看到张老汉出来,胡德新挂了电话对他说:“大爷,我老婆刚打电话说那边有笔重要业务要谈,那边生产也处于旺季阶段,她还得再打理几天,一时无法赶过来。我昨天买的这批东西的钱还没付清呢,说好了的今天给,你看,这咋办呢?做生意最讲个信用二字。能不能暂时借我一千元,加上我身上剩下的一点,让我今天把这些货的欠账结了?我马上赶回去拿钱,回来后连房租一并与你结清。”
张老汉犹豫了一下,胡德新又说:“我这么多东西还摆在这呢,证件也在屋里放着。你放心,我上街去给清几笔货款后马上回遂宁取钱过来,一天多最多两天就回来了。工棚的事等我回来再搭建。”
张老汉看了看那几堆货,又看了一眼胡德新住的那间屋里的两个包,说:“我去和老伴商量一下。”
一会儿,老俩口就胡德新进去,老汉手里拿着一叠钱说:“这是我们前几天卖猪的钱,放在家里还没去存,总共一千二百元,你拿去应应急吧。”
“谢谢,一千就够了,我身上还有点。”胡德新一脸感激,接过钱,就往街上去了。
晚上,胡德新没回来。老伴还是有点不放心,张老汉说:“不是说好的吗,他回去取钱去了。明后天就会回来的。”
又一天过去了,胡德新还是没回来。
几天过后,依然没踪影。张老汉急了,跑到胡德新住的那间屋子,打开他的包准备找他的地址。拉开接链,里面还有一层布包着,拆开一看,傻眼了:一堆废纸!
很快,消息传遍了东关镇,张老汉上当了!
木材老板开着车来,要拉木材回去。老汉拦着说:“他人走了,欠着我的钱,东西是我的啊。”
“那我的木材谁付钱?算我倒霉,白拉两趟,行不?”
张老汉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陶瓷老板也开着车来,装上那二十口缸,屁股一冒烟,拖走了。
超市老板开着农用三轮,转瞬间,骂骂咧咧地把那几大口袋盐请回了老家。
张老汉守着那两个空空的口袋,只觉得脑袋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