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凌源山区盛产一种香瓜,这种瓜皮薄肉多,甜香爽口,味道着实没得说。但它的名字却不怎么好听——赖屎香瓜。目前,凌源山区最大的香瓜批发商叫赖有文,人称赖老七。说起来,赖屎香瓜的名字,跟他还有点儿关联。
那还是40多年前,广大城市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赖有文也跟着十多名青年,来到凌源的刘家洼子。
刘家洼子四面都是大山,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庄。知青点设在村北头,一个大通铺,睡着十几个半大小伙子。大家“论资排辈”,赖有文论年龄排行老七,大伙儿都叫他赖老七。
小青年们都是城里人,不谙农事,也出不了力气,工分挣得不多,吃得也就八分饱。大家伙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琢磨着弄点什么东西打牙祭。农村能有啥好东西?秋天还有一些山果,过了这个季节,山上可就没啥吃的了。小青年们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
这一天,赖老七接到家信,说他在广州空军当兵的叔叔回家探亲,给他带了一件生日礼物——一块上海产的全钢手表。那时候手表可是稀罕物,赖老七十分兴奋。为了能尽快戴上手表,他跑到公社谎称母亲得了重病,借了一辆自行车,连夜赶回了家。
刘家洼子离城里有一百多里路,公社只给了他一天假。一天时间眨眼便过去了,眼看着到了傍晚,赖老七才恋恋不舍地从家里骑车出来。不巧骑到半道,车胎还爆了,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赖老七才赶到刘家洼子村。
赖老七走得又累又渴,坐在一户人家后院的土墙下歇息。突然,他鼻子里闻到一股甜香的味道,就来自背后。赖老七坐不住了,爬上墙头一看,嘿,院子里竟然种着一畦香瓜!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赖老七大喜,翻过墙头,挑大的扯下一个,拍开就吃。连着吃了三个,弄了一个瓜饱肚圆。
农村很忌讳这事,偷吃人家种的瓜啊果啊啥的,叫人知道了能把你十八辈祖宗都翻出来骂个遍。赖老七吃完了也有点儿害怕,赶紧溜之大吉。第二天他才知道偷的是刘寡妇家的香瓜,一整天,刘寡妇家都没什么动静,赖老七也就慢慢放下了一颗心。
本来这事算是过去了,怪只怪赖老七肚子里装不了多少黄油,戴了块手表就不知自己姓啥了,很快便“犯了众怒”。
那个年代是镶金牙咧大嘴,穿皮鞋高抬腿,人们有点啥稀罕物总喜欢显摆。赖老七的手表戴得有特色——不管有事没事,表从不离开手腕子,看表的频率也很高,一分钟他都能看三四次!好吧,你爱看就看,偏偏人家问他几点了,他却卖关子。别人问急了,他就答:“过五分。”是两点过五分啊,还是三点过五分,他偏不说,吊人家胃口,恨得大伙儿都想收拾收拾他。
机会来了。这一天,赖老七去河边洗澡,把表放在岸边,有人把他的表偷偷地给藏了起来。赖老七洗完澡,看到表没了,小脸一下子白了。回到知青点,赖老七求爷爷告奶奶,哀求大家把表还给他。大家伙儿笑着说:“啥表啊?我们还想问你几点了呢!你不过五分了?”
大伙儿看着赖老七的窘样儿,笑成一片。有个知青打趣道:“还你表也行,你去给我们整点儿好吃的来!”这时候上哪儿整好吃的啊?赖老七急得不行。
蓦地,赖老七想起那晚偷刘寡妇家香瓜的事。为了手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忙道,“有吃的!有吃的!村东头刘寡妇家院子里有一块香瓜地!”知青们来了兴趣,说:“那好吧,今天你就去偷,我们给你放哨。”
当晚月黑风高,一群下乡青年趁黑摸到刘寡妇家的后院旁。赖老七手也忒黑,把人家刘寡妇家的香瓜摘得一个不剩,连个瓜蛋子都没留下。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人家刘寡妇是烈属,她男人是为集体利益牺牲的,连村里的领导都敬她三分。那时候谁不缺吃的呀?刘寡妇带着一个17岁的女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本指望着这一小块香瓜地能改善改善生活,谁料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早先丢了几个瓜,刘寡妇忍着没吭声,这一回偷瓜贼直接给她“一锅端”,她可忍不住了!
刘寡妇一骂街,吓得赖老七小脸煞白,赶快跑回知青点,让大伙儿赶紧把瓜吃光,不能留下作案证据。他们忙,刘寡妇也没闲着。刘寡妇骂完街,又到公社报了案,公社民兵连长当天就来到刘家洼子村。
民兵连长很快给这件事定了性质,这是一起恶意破坏烈属财产的行为,偷了烈属的香瓜,就是偷了革命的香瓜!村子里就那么点几人,准有嫌疑谁没嫌疑,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除了那帮“不务正业”的知青,还有谁能干得出来这事?民兵连长决定突袭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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