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700米的高空,这名飞行员被甩出机舱之外,仅仅靠一根尼龙绳缆系住生命,可他能坚持多久呢?
高空遇险,他被甩在机舱之外
12月2日那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再也没有比这样的天气更适合飞行的了。那天上午11时,34岁的空军飞行员杜宾和他的搭档——33岁的皮尔斯,跨上一架属美国空军所有的双引擎“U-21”小型运输机,机上装载的是600磅军火,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将这些危险物资从新泽西州的莫里斯镇运到马里兰州的军事基地。整个航程大约需要50分钟,这也是杜宾和皮尔斯的首次合作。
杜宾发动引擎,拉起操纵杆,飞机呼啸着冲向湛蓝的天空。可正当杜宾驾驶着飞机继续攀升时,仪表盘上一个红灯亮了,那是表示飞机某个地方出了故障的警示灯。杜宾一瞧,红灯指示的是舱门,他扭头向机舱左侧的舱门处望去,只见那门是关着的。杜宾皱了皱眉,作为一名有12年飞行经验的老飞行员,杜宾已经对这种小飞机的警报系统常出现的“谎报军情”习以为常了,不过,杜宾还是有些不放心。当飞机在9000英尺的高空开始水平飞行后,杜宾将操纵杆交给皮尔斯控制,他说道:“我最好还是去看看,这可是咱们的首次合作,我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杜宾明白,如果舱门是关好的,门顶端的那个把柄应该呈现一倾斜的角度,而现在的角度显然不对,于是,杜宾走过去,开始检查门两边的闩子是否闩好,这种小型飞机的舱门是从顶端和两边闩住的,在舱门向下打开后就变成了出口楼梯。突然,只听得“呼哧”一声,飞机运行时产生的时速高达220英里的飓风将舱门向外抛开,然后向下甩去,直到完全打开后由底端的绞链拉住。与此同时,正在门边察看的杜宾也在翻了一个筋斗后被抛向呼呼作响的天空。
“天哪,我飞出去了?”杜宾一阵惊悸,感觉自己的身体正随着由螺旋桨引起的向后气流滑出去,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杜宾的左手绝望地在空中抓着,居然幸运地抓住了连接舱门出口和楼梯的一根尼龙绳缆,猛烈的寒风抽打着杜宾的身体,并将他撞向金属楼梯,杜宾紧紧地抓住那惟一的救命绳,就像一只倒贴在舱门上的蝙蝠一样,同时他还必须用尽全身之力才能抵抗住强大的风力。
在驾驶座上,正接替杜宾操纵飞机的皮尔斯听到“呼哧”一声,他扭头向左望去,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在本应该是舱门的地方赫然出现的是一片蓝天,更令他恐怖的是,杜宾已不见踪影。皮尔斯曾多次驾驶飞机在险恶的环境下执行任务,也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心里骤然一沉:“上帝啊,杜宾被甩出去了,这可是2700米的高空啊!”
皮尔斯仔细察看着仪表盘,然后又扭头朝后望,在打开的舱门处,他看到一只脚在上下飘动,好似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那是杜宾吗?他还没有掉下去?他一定抓住了什么东西!皮尔斯感到不可思议,他几乎是本能地拉下减速杆,将飞机的速度减了一半。
与此同时,双手抓住舱门上尼龙绳的杜宾感到自己纷乱的思绪似乎已与身体脱离,正在某个深不见底的地方漂浮。随后,他感觉到飞机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不禁在心里感激皮尔斯:在这关键时刻果敢地采取了正确的措施。机速减慢后,风的冲力也减少了许多,杜宾能够使尽全身之力用脚抵住掉在机身下的舱门,他倒立着的头仍在风中摇摆,但他的脚却沿着机身慢慢地寻找着依附点。终于,他的左脚钩住了舱门角落的一个门闩,现在,他双手抓住尼龙绳缆,一只脚钩住了舱门,总算有了两个暂时的依附点,可以把身体稳定住。然而,在这飞速行驶的半空中,他又能坚持多久呢?在这猛烈而寒冷的气流的冲击下,杜宾感到自己力量的渺小,可他知道必须挺住,挺住……
紧急呼救:寻找生命的跑道
此刻,正在全力驾驶飞机的皮尔斯好不容易才战胜了自己想过去将挂在舱门外的杜宾拉进来的冲动。他明白,自己要想在如此猛烈的风中将身高6英尺、体重200磅、头脚倒置的杜宾拉上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就算皮尔斯有超人般的力量能将杜宾拉上来,他也知道“U-21”飞机由于没有自动飞行系统,如果没有人用手控制住操纵杆,飞机一分钟都无法保持稳定。
皮尔斯意识到,惟一能救杜宾的办法是尽快让飞机着陆。皮尔斯从窗户里向后侧望去,他能看到杜宾的脸和倒挂在寒风中的身体的一部分。他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剩下了。皮尔斯迅速与位于纽约长岛的空中飞行控制中心联络上:“我是882,我有一个紧急情况,必须马上着陆。”
此刻,正坐在纽约空中飞行控制中心雷达屏前的调度员大卫听到了882的呼叫,他回答道:“882,你还有多久降落?”“我是882,我必须立即降落,飞机的一个舱门开了,有一个人挂在机舱外。”
听到882的回答,大卫大吃一惊,他建议飞机在位于新泽西州东部的索姆森特机场降落。然而,这意味着飞机必须转向,可挂在舱门外的杜宾能经受得住吗?皮尔斯又想起了位于飞机前方的另一个较近的机场——萨堡机场,他立即对大卫请求道:“我想在萨堡机场降落,你能否安排我在那儿紧急着陆。”大卫知道,所谓萨堡机场,位于新泽西州的西部,只不过是在一片荒野中的一个水泥跑道而已,在那里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机场控制塔。
“美丽的土地啊,我还能够活着再次站在上面吗?”
在12月的这个寒冷的日子里,在美国新泽西州的某些地方,如果有人抬头向空中张望,他们将看到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一架正在高空飞行的飞机下面竟然挂着一个人。然而,对于杜宾来说,他似乎已经不再感到恐惧了,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在如此高的空中居然还能活着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就是不知道这种幸运还能持续多久。
此刻,半空中的温度是零下10摄氏度,可杜宾除了手,身体的其他地方已经不再感到寒冷了,他几乎是僵硬地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他知道自己惟一的希望是迅速着陆,在他的头下,冬日里棕色的田野异乎寻常的美丽,可他能够活着再次站在上面吗?
杜宾感到飞机正在慢慢地调整方向并开始降低高度,他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这时,他感到喉管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想出来,由于头脚倒置,他觉得好像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强迫着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上帝啊,他心想,莫非是我体内的什么器官破裂了。他拼命咽着口水,尽力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他最珍视的事情上。在这危急时分,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可爱的孩子——7岁的吉米和4岁的克里斯,还有他的妻子科琳,他不能想象让他们在失去了丈夫和父亲的情况下单独去过圣诞节。
幸运的着陆:首先落地的是飞机的轮子,而不是他的脑袋
回到纽约的飞行控制中心,大卫已经通过飞行调度为皮尔斯的紧急着陆辟出了一条空中通道。他通过无线电告知皮尔斯:“882,机场在你飞机前方4英里处,现在风速为150米/秒,机场方面已得到通知,希望你一切顺利,再见。”
萨堡机场的管理员纳加尔是在11点25分接到纽约方面的通知的,大卫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一架飞机要在他的机场紧急着陆,据说是一个人挂在了飞机的外面。
由于萨堡机场条件简陋,缺少必要的通讯工具,纳加尔并不敢保证882的降落通道已完全疏通。一般而言,当飞行员准备到萨堡机场着陆时,他们会每隔一段时间通知机场方面,但因为萨堡机场是一个小机场,起降的都是一些小飞机,飞机起降遵循的是“肉眼观测原则”,因此,飞行员有时降落时可能不会通知机场。
在“U-21”飞机的机舱里,皮尔斯正在操纵飞机降落,面前的仪表告诉他飞机正在以每分钟1000英尺的速度下降。每隔几秒钟,皮尔斯都要扭头看看杜宾是否还在那儿,皮尔斯无法知道杜宾抓得是否牢靠,也无法知道他是否受了伤。皮尔斯为自己无法减轻杜宾的痛苦而气恼,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让飞机降落得平稳点,以防将杜宾甩下去。
不一会儿,机场已经出现在眼前,皮尔斯将飞机对准跑道,突然,一架小型飞机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也准备降落。皮尔斯定了定神:让它先下吧,我可不想与它争道。
然而,那架抢道的飞机飞过时激起的气流差点让杜宾丧了命。他拼命附着在舱门上,可那架飞机的引擎发出的废气又使他咳个不停,千万要挺住!挺住!突然,他看到跑道迎面向他扑来,他倒着的头看到可怖的景象:他的头要比飞机的轮子更低,如果飞机降落,首先着地的将是他的脑袋!
“U-21”飞机的三个轮子,一个位于机首,两个位于机翼之下,正好就在杜宾挂着的舱门前方。舱门完全放下时离地面尚有半尺距离,因此,飞机着陆时舱门不会撞到地面,但由于杜宾的头挂在舱门之下,所以飞机着地时势必会撞到他的脑袋。幸亏杜宾及时意识到了这一情况,他用最后的气力,在飞机着地前的一瞬,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拉起来。然而没有用,在绝望之中,他将脑袋使劲地弯上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可能已经与舱门楼梯底端平行了,但他并不敢肯定。
正在这时,随着轰轰的声响和一阵剧烈的震动,轮子着地了,杜宾的头只差几厘米就撞到了坚硬的水泥地,但幸运的是,就是这几厘米救了他。
接着,又是一阵震动,呼啸的轮胎将跑道上的细小的石砾像子弹一样地射向杜宾的头部,一颗小石头狠狠地砸中了杜宾的眼睛,但是,杜宾依然未松手,他依然紧紧地将头向上扭着。终于,飞机慢慢地停下来了,已经精疲力竭的杜宾瘫倒在跑道上。
当飞机着陆时,杜宾全身惨白,身体颤抖个不停,嘴里还咕哝着什么,随后,他伸出二根手指,脸上露出了笑容。杜宾随后被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发现,杜宾只是手臂、眼睛和头部有些擦伤,大多是因为飞机降落时溅起的飞石造成的。杜宾在空中感觉到的喉部的不适被确定只是唾液。
在医院里,杜宾和闻讯赶来的妻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不必再为亲人们的圣诞节担心了。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的杜宾说:“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让我着迷,我为自己还能和亲人们共度美好时光感到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