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悦87层，晚上9点半。阳光完全消失之后，窗外的江景退去迷雾。真假高大上的夜行动物开始入座，买一壶白茶就着夜色聊人生。
陈总，您看着还是这么精神。浓妆艳抹的姑娘媚气地说。
明明，你还是喜欢坐在高楼窗外看夜景，还记得六年前你大学毕业的时候第一次带你去金茂君悦，你惊喜的样子呢。
明明皱着眉头抿了一口茶，望向窗外的东方明珠，当年看起来那么绚烂的灯光现在看来是这么艳俗。6年前22岁的明明的人生中确实有那么一天，站在金茂顶层，仔细寻找着家乡的坐标。家乡太荒蛮，没有这些灯，没有这些高楼，也没有这些喜欢小姑娘的叔叔们。
陈总，听说您这两年开始做移动互联网，而且公司成长性很好，用户量和转化率都不错。姑娘耐着性子继续寒暄。
明明，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些互联网词汇的啊，这些确实比买名牌包进步多啦。
明明捏了捏茶杯，想起自己背着陈叔叔送的名牌包，拿着分手费站在大雨里哭着告别自己的“爱情”，然后一个人默默去医院堕胎，一个人背单词，一个人提着小小的行李箱飞到加州重新开始。
陈总，您公司的退出策略到底是怎样的？明明严肃起来。
明明，咱们一见面你就聊这么深入的话题，是不是怕叔叔买不起茶给你？
姑娘放下杯子，定睛看着对面双鬓花白的男人。他不知道明明是怎么打三份工读完两个硕士学位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进了顶尖的高科技风投。在他分给明明的世界里，只有金茂87层的缠绵，而在那一半没有明明的世界里，他有老婆有孩子，有公司有团队，还有如饥似渴的资金需求。
陈总，我想您误会了，今天约您来这里，一半是叙旧，一半是谈事。旧事聊得差不多了，我就直说吧。您上个月联系过我们公司，希望我们领投B轮，我们内部讨论以后决定不做这一单。主要原因在于我们不认为你们公司现在的管理团队有能力保持业绩持续增长。如果您更换管理层，比如，您辞掉COO的位置，我们可以考虑继续关注，这是我的名片，保持联系。
说完明明提起包，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留下陈叔叔对着茶杯上的口红印发怔。
陈叔叔分裂的两个世界出其不意地联系在了一起，明明，和几番周折联系上的投资人Sunny Liu，在两个不一样的87楼，合并成了一个人。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嗯，互联网改变生活。
潘少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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