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装,源自远古
中国什么地方的人最善于男扮女装?从影响力来看,东北明星可以排第一位。手翘兰花,头戴发夹的小沈阳在春晚中一经亮相就红遍九州;而出身于吉林农村的小伙子李玉刚则是继宋祖英之后第二个登上悉尼歌剧院开个唱的中国人,其出色的“反串女角”表演令国外艺术家们惊为天人。这两位演员不仅都是东北人,而且都说“二人转”是自己最早的音乐启蒙。或许正是因为受了“二人转”的熏陶,他们的反串表演才如此出神入化——在“二人转”艺术里,“男扮女装”具有悠远的历史。
上世纪80年代,辽宁考古队在辽西的牛河梁村发现一座女神庙,庙里残缺的主神雕像肥硕丰满、体量巨大,鼻子和耳朵相当于真人器官的3倍。该遗址距今已有5000多年的历史,考古学家在勘察之后认为,东北先民曾在这举行过女神祭祀活动,祭祀仪式为圣婚仪式。而在圣婚仪式进行的时候,诞生了一种神秘而原始的舞蹈,它就是二人转的源头。
在5000多年前的辽西大地上,东北先民崇拜具有非凡生殖能力的女神,即大母神。在他们心中,对大母神顶礼膜拜,就可以获得像大母神那样的繁衍生命的能力。而人口的繁荣,则可以带来生产和狩猎的丰收。
究竟通过什么方式来获得神力呢?先民们自发产生了萨满教,开创了“圣婚”仪式。圣婚仪式由两位男女祭司(萨满)主持,女祭司模仿女神跳舞,男祭司则模仿女神的配偶。二人的舞蹈主要是表现女神的交媾,这在远古时的许多部落中,都是一种庄严的宗教仪式。但无论男女祭司,都需要以迷狂的舞蹈来表现对神的模仿。因为在先民心中,只有迷狂的状态才能通神、与神交合,引发神秘的力量。
由于仪式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巨大的生殖能力,所以舞蹈要具有引逗性,要令人激情勃发。在女神崇拜的模式下,男祭司需要围绕女祭司跳跃起舞,女祭司则在男祭司的带动下跳跃起舞。他们通过模仿神灵来接近神,与神合二为一,从而获得女神的生殖力量,并把这种力量转移到自身。而这种互相围绕着的跳,就构成了“二神转”,即二人转的前身。
萨满教诞生在北方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由于那时受女神权习惯的制约,男人当“萨满”必须装扮成女人的样子。祭祀时脸要涂黑,并在神帽的帽檐部缝上很多皮条遮面等。这就是东北二人转早期“男扮女装”、面涂黑色的由来。
生命之“圆”
关于女神庙,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圆”无处不在。古庙的整个结构、女神硕大的身体都呈圆形;而整个圣地结构以立石分层围就,从高处俯瞰,高大的环状立石围成的一圈圈石头栅栏也呈圆形。而二人转的走场也是圆形的,旦丑之间的对舞也以各种各样的圆圈构成。这是为什么?
女神身体之圆,象征诞生生命的器官——子宫,而由此延伸引发的意象,则象征着万物生于斯,世界生于斯。这是一种针对天地间最强大的繁殖能力的生动描述,是对宇宙神奇的生成和创造过程的物化表现。正因为如此,女神们成为了东北先民在无意识状态下的集体崇拜对象。
时至今日,二人转渐渐变成由一系列戏谑笑耍和流行歌曲构成的小品。不过,那种发自内心的迷醉却不曾改变。人们对于女神、对于生命的崇拜,仍然通过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延续了下来。
选自《大科技·百科新说》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