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两个德国统一后的第二年,也是很多失散的亲友寻访团聚的一年。东德机械师弗兰克·舒曼博士和他最初的恋人女美工师雷娜,两地同梦,奇异团圆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时节。
弗兰克是个有犹太人血统的66岁老人,在二战期间,全家老幼十几口都被关进了集中营,只有他一个人幸免于难。战后,弗兰克一直没有得到恋人雷娜的消息,便和一位善良勤劳的女教师结了婚,平静地度过了19年。5年前妻子患胃癌去世了,他没有儿女,退休后,领了一笔丰厚的养老金,买了一部奔驰轿车,只身一人,孤独地生活在柏林一所宽敞的公寓里。
复活节后的头一个星期日,早饭后,弗兰克开车郊游,汽车穿过维丁区的米勒大街时,他突然想起有几十年没有来席勒公园森林散步了,便调转车头驶进了公园林区。弗兰克停好车,漫步在林荫小道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不一会儿,他在大诗人席勒的铜雕像和底座上4尊艺术云神坐像前停住脚步,静静地坐在一尊女神像下的条石台阶上,在轻轻的和风中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弗兰克突然听到一个最熟悉、最亲切的呼唤声:“弗克?弗克?”他抬头寻着声音一看,他少年时的恋人雷娜穿一件洁白的长袖连衣裙,匆匆地从不远的丛林中飘飞而来。他激动地站起来便往下跑,像年轻时那样健壮、英俊、潇洒。久别的思恋和重逢的喜悦,化作热泪横流,两人紧紧相拥,相对无言。
突然一阵零星小雨飘落,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他醒了,原来是自己打瞌睡做了一个梦?弗兰克抹去脸上的老泪和雨水,起身下了台阶,沿着林荫小道缓缓走来。他思绪难平,想起了45年前和雷娜初恋时在这个公园里度过的日子,想起了1944年夏季,自己被遣送到集中营之前,两人在席勒铜像旁的生离死别。他驱车返回空荡荡的家,一夜未眠,重温白天的梦境,不由一遍遍在心里呼喊:雷娜,你在哪儿……
此时的雷娜,远在南方水城蒂宾根市居住,她早已成了一位印染设计师。二战后期,美军飞机轰炸了她的家乡不来梅城,全家殉难,只有她在柏林学印染,才逃脱了这场劫难,柏林大火时她逃到了南方。二战后,28岁的雷娜寻不到弗兰克,便和建筑师理查德先生结了婚,生下一个女儿。两年后,一场意外,夺走了她丈夫的生命。雷娜守寡33年,现在女儿去瑞士定居,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住在沿河小街一幢小楼里。45年来,她从未忘掉初恋情人弗兰克。
就在弗兰克到席勒公园散步的那个上午,她正坐在自己居室的大窗前观望内卡河上的各种游船,不知不觉中打起了瞌睡。她觉得自己全身飘忽,仿佛在一片丛林中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弗克?弗克?”她看见了高大的席勒铜像,看见了年轻英俊的弗兰克,身披黑色风雨衣,直奔她跑过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弗兰克的热泪划过她的脸颊是那样的清凉。她醒了,擦干了眼泪一看,原来窗外的冷雨打了进来,她刚才是做了一场梦。这一夜雷娜没有合眼,回想起往事,不知弗兰克是死是活。
从这时起,神奇的事情出现了,距离遥远的两个人,开始做起了两地梦,每逢星期日,就在两地同时出现,梦中相会的地点都是在席勒的铜像前。
三个星期的奇梦过去了,第四个星期日,弗兰克再也按捺不住,驱车旧地重游,又去了席勒公园。他觉得仿佛有一种暗示,如果雷娜要找他,一定会到席勒公园,他要去等她?他驱车来到席勒公园,信步走上席勒铜像的底座,在4尊艺术云神坐像的台阶上坐下来。周围仍然是一片树叶的“沙沙”声,他不由自主地仰天呼唤着:“雷娜,你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上走出一位鬓发花白的老太太。当她踏上台阶,快步走到弗兰克面前时,两人同时激动地喊了起来:“弗克?”“雷娜?”一对失散47年的恋人终于在当年初恋时相会、别离的地方相聚了,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时正好是中午12点钟,公园周围3座教堂一齐敲响了午祷的钟声,这钟声似乎是向这对历经磨难的老人祝福。
弗兰克问雷娜怎么知道他在这儿,雷娜动情地讲述了她最近连续的奇梦,她坚信弗兰克一定在这里等她,才匆匆赶来。
两位历尽沧桑的恋人,不久在席勒公园附近一家小小的希腊餐馆举行了婚礼,婚后新郎弗兰克迁到南方水城,和雷娜共建了一个温馨的家。
好梦真的成真了,两地梦的奇妙故事传开了,全柏林的科学家都叹为观止,对这个两德统一后的真事,茫然地耸耸肩,说不出任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