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高峰期,商业楼门口总是门庭若市,但今天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骚动。好几层人群密密麻麻的围成一个圈,圈内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
一个开着保时捷怀抱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另一位也是。可见,女主角对香水百合是偏爱的。不过相比之下这一位则显得有些寒碜,他是打的来的,路上堵了好几个小时,发丝有些凌乱就连手中的鲜花也露出了倦容。
突然,两位男主角都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瞄了瞄手中的鲜花,然后望向同一个方向。众人开始沸腾,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十足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只见女主角苏以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她穿的是一件淡粉色连衣裙搭一件米白小外套,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明媚动人。
按耐不住激动之情的观众开始对接下来的情景纷纷猜测,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场爱情与金钱较量的戏码。只见女主角毫不迟疑的走到“保时捷”身边,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鲜花,留得另一位小伙一阵尴尬。
这个画面像是出乎意料又像是意料之中,众人一片烨然,许多人甚至发出了“切”的不屑声。接着骂声开始稀稀落落的闯入苏以耳中,大约是一些“拜金”“世俗”“不要脸”的字眼。
苏以叹了口气:“唉…”然后抬头望了望身边的路洐。事情在围观群众的参与下变得复杂。局外人总是认为自己所看到的就是事情的全部,然后不管不顾一吐为快。
无奈的闭了闭眼,苏以朝有些黯然的范翊深深的鞠了个躬,正准备措辞好说些什么,以降低对他的伤害。但没等她回神来范翊的脚步声已越来也远,原本抱在怀中的花束此时也摔落在地,遗下满地残骸。苏以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有些迷茫,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路洐。路洐会意,轻轻一笑,那眼神在说:“去吧,我相信你。”
得到路洐的许可,苏以快步追上要走出视线的范翊,拉住那带着悲伤和愤怒,迫切想要离开的身影。围观群众也大迁徙似的,快速的,再次围出一个圈,对于他们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拽着范翊的手,苏以却突然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两人之间像隔了千沟万壑。
苏以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倔强的脸庞。心想:有些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吧,哪怕会在一颗自尊受损的心上再添一刀。
“范翊…对不起”苏以面带愧色轻轻的说。“你爱他吗?”范翊扭着头,看向街对面的灯火阑珊不看苏以。苏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顿,坚定的回答:“是的!我爱路洐。”范翊啪地一下子甩掉苏以拉着的手,转过头说:“我没想到你拒绝我竟然是因为一个富二代。”失望之情跃于脸上,像是父亲抓到了一向乖巧的女儿在早恋般。
接连的被误解,苏以有些黯然,但还是皱着眉轻轻解释:“是的,他是富二代。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拥有的一点一滴都是通过自主创业得来的。”范翊有些不屑,嗤之以鼻地说:“呵,自主创业,说得倒好听。一个富家子弟就算白手起家,他的人际关系网这笔财富能摆脱吗?不过是借自主创业四个字让自己显得更高尚罢了。”
范翊的态度让苏以的情绪有些激动,原来安稳放在两侧的手此刻在天空中比划着:“我不否认会有这种情况,但这并不是他的错啊,命运的这份赐予他也没有过问的权利。”
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像风吹过树叶发出一阵唰唰声。
苏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最后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感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总觉得他们世俗,难道整天把金钱划分的等级挂在嘴边的我们不世俗吗?’
范翊没想到苏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围观群众中不知谁率先开口:“贱女人,炫富也别这么猖狂。”然后众人像被点燃的干柴,噼里啪啦的烧着。“爱钱就说爱钱,还那么多理由。”“去死吧!”“真是不知羞耻!”……
苏以的脸色有些难堪,隐约的能看出一股愤怒。路洐不知何时踱步到苏以身边,轻轻拥着苏以说:“没事,有我在呢。”然后面带愠色对围观群众说:“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处理!”
范翊看到两人这般亲昵,情绪胀满有着即将爆发之势,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那为什么我深夜买醉,你要绕大半个城市找到我送我回家?她走之后要陪我游历山水半个多月,而在我爱上你之后却又狠狠将我推开?为什么?”
苏以回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放任你不顾,这就像你不会让我深夜独自回家一样。”苏以走近范翊:“你总说你爱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错把我带来的感动当成了爱,你爱的一直是那个让你丧失理智的人。”
“是吗?”范翊的声音像是飘过天空的棉絮般轻飘飘,带着一抹怀疑,还有过往在脑里重演一遍所带来的悲伤。苏以继续说道:“我们总是会在失意的时候紧紧拉着身边某个人,像是溺于河中时紧紧抓着漂浮的木板。但是感动终究是感动,时间一长它与爱所带来的感觉将是千差万别的。”
“小伙子,别相信她的话,虚荣就是虚荣,哪来那么多借口。”人群中不知谁又来了这么一句,然后接着是无数回应,“对对对,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甚至还有几个人热络地聊了起来,说着邻居八大姑的类似故事。
范翊的理智渐渐被围观群众的声音淹没,情绪在不断拉锯之后彻底爆发:“都闭嘴!”转身对苏以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跨着大步走了。
苏以呆愣了一会,对着范翊离开的方向哭出声来:“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路人也不愿相信我?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敌不过旁观者几句话,为什么?”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失控地对路人喊道:“你们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评价我?我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你们知道么?”此时的苏以瘫坐在地上,没有了往日的色彩。
众人有些不屑,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在背叛情人之后还在渴求原谅,但碍于路洐锋利如刀的眼神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指指点点几下,然后向四周散去。像是打破的玻璃杯,其中的水向四周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