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即将毕业,准备出国留学,这期间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
我这个人,从来说不上是好运,中过的最大的奖是超市满50抽的面巾纸,而显然,没中奖的次数恐怕多到不胜枚举。
11年那会儿,我快从大学毕业,整个人浑浑噩噩,因为完全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每天都投了几十份简历,试图大海捞针碰一碰运气,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社长倒是很早就决定了要去伦敦,但根据她的说法,似乎并不是念书,而是去从事钟表设计之类的,至少录取她的研究所的名字,听上去是这种感觉。 她拍着我的肩说,不要在意,如果想不到做什么就来伦敦找她吧。当然咯,路费得自己出。
我在上海浦东这里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每天早上都早早起来去打工。这时正是4月份,清明时节春雨纷飞,到了黄昏时更是常常下起豆大的阵雨,砸在身上甚至有点痛,倒是完全没有春雨该有的柔情蜜意。
我便在包里放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不过偶尔刮起的暴风终于将它摧残至体无完肤,我只好让它在垃圾桶里颐养天年了。
这天我从便利店轮班结束,已经是黄昏了。浦东这里到了这个时间不比浦西,走在有些地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人行道旁的树木为本就昏暗的道路加深了颜色。如果说此时我是在电影中的话,那这时候的BGM应该是奇异诡谲的。我把手里的包抓抓紧,心想如果出来个拦路抢劫的歹人我就把包丢出去一路飞奔。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感到头顶落了一点雨滴。
很快,天空中的雨水就连成了线。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包,便苦笑着钻进公交车站的站台屋檐下,望着远处昏黄的路灯中纷飞的雨线。
什么时候才能回的去呢。。。看着雨势,我有些忧心。
就在我抬头看着天的时候,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黑衣男子。
他头发后梳,面目轮廓很深,眼仁很小,显得十分凶恶,全身穿着黑色西服套装,质料一看就是很高级的那种,并没有像廉价的黑色西服那样泛着浮光。
然而最吸引我眼神的,是他手上那把伞。
那是一把纯白的杭伞,油纸做的那种,我以往只在古装影视作品和cosplay中见过这样的伞。
他见我眼睛看着自己的伞,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个很少见吧?”他微微抬起伞尖。
我点点头。我很难把他的外表和手中的伞联系在一起,所以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点好奇。可他问完这句话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的雨幕,不时地看一眼手表。
无言的空间实在是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憋不住问道:“你在等人吗?”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等人。我在等....”
“哦,来了。”他突然看向雨点扎堆的前方,似乎看见了那里有着他等的什么。可我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到雨和模糊的远景。
我只好问道:“请问你在看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哗啦一下撑起伞,将伞放在一边,对我慢慢说道:“以前,夜晚是不属于人类的,人们早早就躲在屋子里,屋外就是浓厚的黑。可自从人类发明了电灯,夜晚被抢走了,于是他们就只好在黄昏这会儿出来了。”
“你不是看不见吗?”他盯着我的眼睛:“想不想看?”
我咽了一口口水:
“想。”
他把伞拿起来,然后遮到了我的头上。
眼前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但渐渐的,我发现,在雨幕中,开始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个身影。
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在雨中步履蹒跚。而他们的手上,都举着一顶红伞。
“你也要来吗?”他冷不防在我耳边低语道。我一阵惊恐,往后退了两步,眼前顿时就只剩下黑衣男子了。
“算了,你迟早会来的。”
他笑着撑着伞走出站台,步入雨中,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衣服和鞋子上,一滴水都没有。
我看着他缓步走出我的视线,在远处和突然出现的红伞人汇集,然后一同向远处走去,消失在我的目力所及处。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找到社长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是我。我还是出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