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一阵风
这个周末,博物馆的展览厅几乎被学生的惊叹声淹没了。
“哇!那只史前猴子标本实在太像童梓君了!”苏冬波趴在隔离玻璃上夸张地惊叫道。
“原来那是猴子标本啊,我刚才差点认错人了。”余游也跟着装模作样地说。
有“瘦猴子”之称的童梓君在一旁气得涨红了脸,他用力地搓着双手,充满了火光的眼睛直瞪着苏冬波和余游,突然,像火山爆发似的冲向他们两个。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就这样开始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跑出了展览大厅。
突然,在走廊一个拐弯处,童梓君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下,落下一大节,苏冬波和余游赶忙跑进另外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破旧的小门,门口挂着一块“禁止进入”的牌子。
噔噔噔——好像是童梓君追来了,苏冬波慌不择路,推了推那扇门,门开了——居然没锁!苏冬波和余游闪身躲进房间里,从门缝偷偷往外看——还好,怒气冲冲的童梓君拐进了另一条走廊。他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开始向这个房间四下张望。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在墙角处放着一个古老的大钟。这个大钟的指针停留在八点二十分,像两撇胡子似的挂在钟面上。不用说,这应该是馆长精心收藏的哪个世纪的老古董吧,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拴着大钟的那条带子,它和黯淡古典的大钟显得格格不入,好像很脆弱,一碰就会散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被“哐啷”一声甩开了。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啊!”童梓君扬了扬眉毛,挥着拳头冲了过来,苏冬波和余游忙闪向大钟的两边,童梓君扑了个空,狠狠地砸在大钟上面,还好大钟只是惯性地晃了两晃,没摔下去,但那条拴大钟的带子断了。
几乎就在同一秒,房间里刮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风,那股狂风似乎要将他们卷向天花板。他们只好使劲抱住那口大钟,双脚都快离开地面飞起来了……
就在他们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门口传来骂骂咧咧的叫声:“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禁止进入’吗?”管理员大妈突然出现在门口,与此同时,怪风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师没教你们不能到处乱跑吗……这间房间是放魔——”大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馆长打断了她的话。“好了,老师正到处找你们呢,快去大厅吧。”馆长把三个孩子赶出了房间。
惊魂未定的苏冬波回头看见馆长恶狠狠地瞪着大妈,似乎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就在馆长陪他们离开后,一股无色无味的细烟悄悄地从他们背后的门缝泄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空气之中,慢慢地包围了整个博物馆,甚至整个城市……
一时间全城流行起了感冒
奇怪的狂风让苏冬波百思不得其解,但后来他只能安慰自己那只是幻觉,因为六月底了,转眼就要期末考试了。各种各样的模拟考像轰炸机一样接连不断在大家的头顶上盘旋着。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公布模拟考成绩的前一天晚上,余游愁眉苦脸地坐在寝室床上苦恼着明天的“宣判”:“我这次肯定考砸了,有好几道大题都不会做。”
“等成绩出来再说吧,就算考砸一次也没关系啊。”苏冬波安慰着余游,说着说着,两人都进入了梦乡。
早上,一觉醒来,苏冬波发现余游居然长胡子了,而且是将近半尺长的胡子。不会是余游为了调节气氛装了个假的吧?苏冬波好奇地一扯,余游发出杀猪般的哭嚎声……为了不让大家看到这副尊容,余游只好戴上口罩装感冒,毕竟学校这阵子感冒的人不少,装成这样应该没人会怀疑。
第一节课就开始发模拟考试的成绩单了。苏冬波惊奇地看到第一名的那一栏写着“余游”。奇怪!他不是好几道大题不会做吗?苏冬波不敢相信地盯着余游,觉得他欺骗了他,可余游的样子居然比任何人都惊讶,他喃喃地说着:“难道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苏冬波出其不意地凑过去。
“没、没什么。”余游的眼神显得有些闪躲。
“你不是跟我说有两道大题不会做吗?”
“这个……嗯,或许是我记错了。”余游说着跑开了,像怕苏冬波继续问什么似的。
之后,余游无论在哪一方面似乎都稳拿第一,只是渐渐地,他的神情总是有些怪怪的,行动变得神秘起来,偶尔半夜醒来还不见他,而且似乎从那天早上开始,他不仅戴口罩,连头套也戴上了,他支支吾吾说他这回是真的感冒了。每天总是“阿啾阿啾”地打着喷嚏,生怕没人知道似的。可苏冬波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没过几天,又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原本有“瘦猴子”雅号的童梓君居然打败了几个专门欺负小同学的高年级学生,要知道他从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半天抬不动一张课桌的人啊。更奇怪的是,就在他完成这番壮举之后,感冒也随之而来。一时间,全城都流行起了感冒,好多大人小孩都戴起了严实的口罩。余游似乎病得很重,好几天都不来上学了,学校里也有很多患了重感冒的同学都不见了踪影,大街上贴满了“寻人启事”。
感觉敏锐的苏冬波第一次发现“感冒戴口罩”原来是件这么怪异的事。
被吃掉的时间
渐渐地,苏冬波发现童梓君有时半夜会悄悄起床溜出去,他会去哪呢?这天晚上,苏冬波响彻天际的呼噜声按时响起,童梓君拿起衣服和鞋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门刚关上,苏冬波就一下掀开被子,悄悄地跟上了他。他走出了学校,拐个弯居然来到博物馆旁边的围墙外,更惊讶的是他熟练地翻进了围墙,穿过一条小道,再悄悄地打开一扇虚掩的窗户,跳窗进入黑暗寂静的博物馆,他要来这里干什么呢?苏冬波怀着疑问也跟了进去。
他穿过大厅,来到走道上,这时,透过外面昏黄的路灯,苏冬波看见在他前方仿佛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他视那个人于无物,径直走了过去,苏冬波上前一看,吓得他差点叫出了声音,那不是失踪多日的余游吗?他怎么在这里?此时他一动不动地僵硬在那里,表皮冰冷得如同石块,难道他被石化了?他表情惊恐、悔恨,就像在最后一刻发现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苏冬波忐忑不安地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他发现了好多人和余游一样,他们大都是学校最近失踪的同学和这里的居民,还有少数苏冬波不认识的人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童梓君来到一条长长的两旁没有房间的走道,在最尽头的地方有一扇门,他走了进去。苏冬波跟了上去,透过虚掩的门缝向里张望——
童梓君的口罩和头套终于摘下来了,天哪!他的头发全白了,下巴上还有一大缕白得发亮的胡子,简直就是八九十岁的老大爷啊!怎么会这样?看来,他并不是得了感冒,而是用口罩和头套掩盖事实的真相。这么说,学校里、大街上的那些人都……苏冬波不敢想下去了。
“我想要赢得明天的长跑比赛……”童梓君对那座古董大钟祈求道。
童梓君疯了吗?跟一座钟说话?突然,房间里刮起一阵大风,前后不到2秒钟,那座大钟就通体发出一阵青光,像打了个激灵似的苏醒了。
“那就照老规矩吧,你愿意留下多少时间,我就给你多少你最想得到的愿望。”古董大钟像人一样开口说话,两根指针像两撇胡子似的颤动着。
“我的时间似乎剩下不多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换愿望了。”童梓君低声说。
“想想当你成为最强壮的人、每个人都畏惧你、不敢拿你开玩笑的时候,是多么的美好!”接下来,大钟说了许多美好愿望,让站在门外的苏冬波也萌生一种想进去换时间的冲动。这时,一个人捂住了苏冬波的嘴,又拉着他向后跑,直到来到有路灯照射的窗口,苏冬波才看清那是博物馆的馆长。
“你最好不要靠近那间房间,而且也别把你看到的事情往外说。”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哀求的光芒,“如果让大家知道不仅帮不到大家,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馆长见苏冬波一头雾水,继续解释道,“这原来是我祖父封存的家传古董,难怪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毁了它。我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它是一部神奇的时间机器,可以帮你实现任何愿望,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你的时间给它做动力,就像给机器加油一样。等你把时间都换完的时候,就会被石化,像这里的那些人那样,永远也回不了头了。它太能诱惑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它,还让它继续在这里害人?”
“没人能够制止得了它,因为没人能够抵挡得住愿望的诱惑。所以我只能守在门口不让人进,至于那些已经进去的,我不敢进去拉他们出来,怕自己也会受不了诱惑。”
“为什么会这样?那天我们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啊,除了那阵大风……”苏冬波猛然想起什么,脸上“刷”地一下红了,“是不是有条带子系着,它就不能启动了?”
“对!咦?你怎么知——嘿,你上哪儿?”
苏冬波不顾馆长在后面狂喊,飞奔似的冲进尽头的房间,碰巧看见童梓君从里面高兴地走出来,可刚出门口不到两步,他惊恐地愣住,接着就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看来他的时间刚刚被吃完,开始石化了。
苏冬波冲进那间房,大钟就开口:“大家都拿时间来换取考试得第一的愿望,如果你不换,就是最后一名,你还是孩子,有的是时间,拿少许的时间换个愿望没什么了不起的。记住,不换的话,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能成并列第一,而你就是最后一名。”它的话似乎有一股吸铁石一般的魔力。
“对,我那么辛苦学习,我可不想得最后一名,或许我拿少许时间换一下就——不行,少许少许就是许多了,这样是贪心……”苏冬波的两种思绪似乎在他脑海里打架,大钟还在一个劲地添油加醋诱惑他。
这样下去可不行,苏冬波鼓起勇气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冷静下来之后,他上前一把拉起断掉的带子重新拴在大钟上,带子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呼的一声疾风收回了大钟内,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苏冬波愣愣地站在大钟前,这时有谁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在这干吗呢?”原来是瘦猴子童梓君,苏冬波松了一口气,看来石化了的人们都恢复原状了呢。
据说后来馆长忍痛把这件会吃掉时间的老古董钟砸掉了,还一把火把它烧成了灰烬,这是为了不让它再勾起人们的贪念,失去每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