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渔夫,有个古怪的习惯:打上来的每一条鱼,他都要细细地捏过。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聚宝盆不好找,捏到一枚金戒指也好。
有一天,渔夫网上来一团海藻,里面裹着一台相机。渔夫看相机锈迹斑斑,估计不能用了,就随手扔在甲板上,准备拿回家给孩子当玩具。
靠岸后,一个鱼贩来收鱼。收完鱼,鱼贩看到甲板上的海藻团,用脚踢了踢:“这是什么?”渔夫说:“相机。”鱼贩蹲下来拨开海藻:“还是名牌呢。”站起来看着渔夫,“五十块,卖不?”渔夫小兴奋:“名牌,怎么也得一千吧。”
鱼贩“嘁”了一声,甩出两张百元钞,说:“两百吧。”
渔夫口气坚决:“不卖!”
鱼贩就涨价,涨到一千,渔夫还是不卖。鱼贩就丢下一张名片,说什么时候想卖,给他打电话。走了。
渔夫上岸来到镇上,找到开照相馆的本家侄子,让他看看相机。本家侄子把海藻清理掉,说:“名牌。还是防水的呢。”渔夫心里一跳:“能值多少钱?”
本家侄子给相机换上电池,相机还能用。就说:“叔您发财了。能卖五百呢,抵你一天出海。”
渔夫不信:“名牌才值这么点儿?”本家侄子说:“名牌不假,但只是个数码相机,和单反不能比。而且不知在海里泡了多长时间,这种机子已经停产,配件很难淘到了。新机子也就一千五六,旧物半价,何况都泡成这样了。”
渔夫只好毫无气节地又去找鱼贩,还没忘把电池也带着,好让鱼贩看看这机子还能用。
鱼贩看看渔夫手里擦得干干净净的相机,叹了口气:“我不要了。”渔夫的失望变成了怒气,一把揪住鱼贩的领子:“你耍我呢!”鱼贩拍拍他的手:“放下。不光你失望,我还沮丧呢。多好的一单生意,转手就是五六万,这下好,让你搅没了。”
渔夫一想,自己穷困半生,人家转手六万,以前还以为是运气不好,现在发财机会先到自己的手上,又让自己亲手毁了,看来不是运气不好,是自己眼光不行。好在这单生意黄了,鱼贩应该不介意说说打的什么主意。当下放开鱼贩领子,还给捋了捋,再敬上一支烟:“咱哥俩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我就是个属螃蟹的,直肠子,你就别跟我一样。反正你这单生意做不成了,你是怎么打算的,给兄弟说说?”
鱼贩推开烟,不说话。渔夫只好加码,踢了他一脚:“口福居,我请客。”
口福居是镇上的小酒馆,不豪华但实惠,是本地人的首选。鱼贩不见兔子不撒鹰,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开口:“你大概也打听了,你这相机就值五百。我给到你一千,也算可以吧?我做生意靠的是仁义,无奸不商,但只有奸绝对做不了大商。”渔夫说:“那是。”心说:“那是,只有奸做不了大商,得又奸又滑才行。”
渔夫答得口不对心,掌声却从旁边桌子上传来。两人扭头一看,一个面生的黑胖子冲他们翘了翘大拇指:“做生意靠仁义,只有奸绝对做不了大商,说得好!就冲这一句,我得和两位喝一杯。”然后不等邀请,就自己把碗碟移过来,转脸叫服务员加菜,然后自我介绍,“兄弟姓徐,双人徐。来镇上做笔小生意。刚才我听你们说相机只值五百,你却给了一千,为什么?再仁义也不能这么个仁义法啊?”
鱼贩听说是来做生意的,顿时热情起来,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这才说出自己的主意:“这相机我当时就看了,是个防水相机,应该还能用。当相机卖,又破又落伍,顶多卖五百。但当广告卖呢?你们想,从海里捞上来一个相机,浑身生满海藻,一摁开关,竟然还能用,多有冲击力?那效果,厂家愿不愿意掏十万?人家那可是世界名牌,最注重这个。可惜海藻让这个败家子给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