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阳忙碌起来,每天午夜过后才回到家里。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我便闭上眼睛假寐,侧耳听苏阳轻手轻脚地进门,换拖鞋,喝水,洗漱,然后回到卧室,在我的额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我顺势拱进他的怀里。
春天就那样不经意地到来,沉睡了一个冬天的身体仿佛醒来,心中有一种柔软的东西在疯长。去上岛喝咖啡,偶然想起从前和叶萱泡在这里,讲杰克、讲苏阳,女人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那天我意外地接到杰克的电话,他没有话说,我也没说,不知从何说起。彼此沉默了两分钟,挂断电话。我摇摇头笑了,杰克这个家伙。
有天我路过苏阳的公司,偶然兴起,心中想着上楼去给他一个惊喜。在格子间,一大群女孩子围上来问长问短,说
女人的第六感觉很灵,我回头扫视了一圈,果然看见叶萱从茶水间的方向出来,看到我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和我打招呼仍是很亲近的口吻。
我说叶萱你怎么在这里?
叶萱笑道,我在这里上班,怎么苏阳没有告诉你吗?
叶萱的身上比从前多了沉稳与从容,我脸上的笑容僵在心里,忙说他有告诉我,是我忙昏了头忘记了。叶萱说还有事儿,先去忙了,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一起去喝茶。叶萱比从前少了伤感,多了睿智。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无端地坏起来。看不见硝烟,还没来得及正面交锋,不经意间便有了挫败感,我有些怒自己的不争。
4.杰克喘息着说,我想你很久了
夜里,我便睡不着,抱着一本女性杂志乱翻。苏阳应酬回来,脸上微微的潮红。我扔了书,打趣道:有艳遇?何故春风满面?没想到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愠怒道:别胡说。
从前彼此也开玩笑,苏阳从没有如此认真,总是淡然置之。
苏阳大约也觉得自己过分,走到床边坐下,拥住我问: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我假装生气不理他,他便刮我的鼻子,逗我笑。
一个男人怕一个女人生气,还肯低声下气地哄她,大约还残存着一点爱吧!抱着这样的幻想,我于是跳下床说,老公,你看我这件灰绿的睡衣如何?苏阳的眼睛亮了一下,尔后说,怎么肯委屈自己穿成这样?
忽然觉得心中灰灰的,几乎滴下泪来。他是懂得我的,他知道我是为了他才穿成这样。透明短小的吊带睡衣,八百多块,精致、妩媚、奢华。
那一夜,相拥而眠,温情中,我却清晰地感到,像风行走于旷野,孤独、无依。
我和苏阳之间紧张、陌生、遥远、客气,彼此尽量不去触及那块中间的空白,给自己留白,给爱情留白。
压抑使我迷失,疯狂地购物来缓解,买了一大堆的衣物饰品,静下心来一件一件翻看,却原来都是叶萱选择衣饰的品味。恨恨地把衣服摔到柜子里,又一件件拿出来,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原来一样可以穿出叶萱的效果。我不想做叶萱。违心,是为苏阳,还是为了一场输赢?
一天,苏阳回来很早,几乎是踩着下班的时间进了家门,我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讨论着出去吃,还是自己动手做。忽然发现苏阳衬衫的衣领处,一个清晰的口红印痕。我不能再骗自己,问苏阳,为什么?
苏阳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我说什么。苏阳说,因为你,因为你一次次地在我面前说起她,把她说得那么好,男人是经不起诱惑的,所以当我在街上遇到她,我忍不住……
我呆掉了,大喊,不!这不是理由!
我冲出门去,来不及想去哪里,我开着车,跑在高速公路上,不能思想。拨杰克的手机,很快就通了。杰克问我在哪里,我说想和他聊聊,于是我们约了在一家酒吧见面。
其实我的本意只是想找他说说苏阳和叶萱的事儿,可是见到他却无法把持自己。
杰克依旧是那样随意的衣着,见到他我就明白我想要什么,所以任凭杰克带我去他的家里。他和叶萱的居屋很小,想来生活一定是捉襟见肘。杰克把我扔到床上,那种感觉是和苏阳不一样的,肆意、霸道。
杰克喘息着说,我想你很久了,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都怪叶萱把你说得太好。杰克的眼神是纯真的,我看着这个比我小的男人,又一次怔住了。
跌跌撞撞,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原来爱情于我却是那么的空洞,风没有方向地吹来,我伏在方向盘上,眼泪隐忍不住,还是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