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俊吉又来了。听完警察局的答复,感慨地说:“真是个狡猾的女人,把警察也给骗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看着信子说:“我想,警察局对一般人提出的寻人请求不见得那么认真去办,因为他们有许多别的事,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又过了很久,精一还没回来。
信子便全力经营起商店的买卖来。白天,没完没了的事情使信子接应不暇,总是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晚上,当店里安静下来的时候,一种难言的空虚和孤独感就会向她袭来。
信子不自觉地依靠俊吉了。她觉得,俊吉虽是个不起眼的人,可好歹是个男子汉。她开始事事找俊吉商量,而俊吉对事情的见解,往往成了信子处理事务的依靠,信子觉得俊吉的主意既中肯又适用。
俊吉一刻也不忘信子是个独身女人,即便是傍晚才到信子家,晚饭前也非回去不可,无论信子怎样留他吃晚饭,他都婉言谢绝。俊吉这一细心的作法,无疑又让信子对他增添了一层好感。
俊吉突然有五、六天没来了,打电话到公司,说他有病没上班。信子很担心,打算到他宿舍去看望,却又下不了决心。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眼下去有些不妥。
又过了几天,俊吉来了。他面容憔悴,显得很虚弱。见到他信子很高兴,她关切地问道:“病好了吗?”
“没什么,胃不大好,现在没事了。老毛病了。”俊吉非常感激。他直勾勾地望着信子,眼睛里闪着非同寻常的光。信子不敢正视他,慌忙把脸扭向一边。
又过了两个多月。一天,信子意外地得到了有关精一的消息。
四 从仙台来的人
那天,信子接到俊吉打来的电话:“信子,从仙台来了个人,说和精一有关。现在午休,我和他一起去你那里。”
放下电话,信子无法使激动的心平静下来,脑海里出现的都是不吉利的事。
三十分钟后,俊吉乘出租车领来了一个人。他三十四、五岁年纪,圆脸,肤色微黑,身穿整洁的翻领西服。名片上写着“白木淳三”,边沿上印着身份:藤若庄旅馆经理。
“我是田所常子的哥哥。”白木淳三一开口就把信子吓了一跳。
“我们俩姓氏不同,是因为她随我母亲的姓。我来东京本没想打扰您,这位高獭先生……”说到这里,白木淳三朝一旁的俊吉看了一眼,接着说,“我去拜访高獭先生,听了他的话才临时决定到府上来的。听说我妹妹给府上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实在对不起,请夫人原谅我妹妹。”白木淳三把头低下,态度十分诚恳。
“信子,听说田所常子已不在人世了。”这时在一旁沉默很久的俊吉说。
“常子死了?”信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妹妹死在青森十和田湖附近的树林里。发现尸体的是个当地人,从身旁的安眠药瓶上推断是服药自杀。警察也这么认为。”
信子感到毛骨悚然。
“妹妹年轻时就离家出走,最后又不明不白地死去。”白木淳三说,“半年前,她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是从青森的芙蓉酒吧寄来的,说她当时很好。现在想想,当初我真应到青森去看看她。”
白木淳三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给信子,又说:“我清理妹妹的房间时,发现了这个,大概是她写坏了后顺手扔进桌子抽屉里的。”
信子扫了一眼信封,认出是田所常子的笔迹。上面写着:“东京都……高獭俊吉先生”信子望着信封,就像是在看一条眼镜蛇。
“我跟妹妹长时间没有通信,不清楚她为什么自杀。我拿着这个信封来东京找到了高獭先生,想在这里找点儿线索。见到高獭先生后才知道她跟您丈夫的事。我这次来就是替妹妹向您赔罪的。”白木淳三说完站起来给信子深深地鞠了个躬。
田所常子死了,那么,自己的丈夫也必死无疑了。她把田所常子的信拿出来交给了白木淳三。
“是我妹妹写的。”白木淳三看完信说,“这样看来,责任在我妹妹。她生来就是这个脾气。她离家出走,又不明不白地死去,与她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她真不该这样做。”
白木淳三的话里充满了对妹妹的怜惜,也包含着对信子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