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俊吉说他公司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白木淳三看着信子又说道:“料理完妹妹的丧事后,我到她死的地方去过,我幻想着在那里能发现点儿蛛丝马迹。我拿着妹妹的相片,到十和田湖旅馆附近的酸汤、鸟等地方一一查问过,都说没有见过她。只是在酸汤有个女招待说好像见过她。”
信子认真听着,她对白木淳三的热心和耐心感到吃惊。
白木淳三继续说:“我以前在东京警察厅任职,后来改行经商。在与警察的交谈中,我听到了件挺有意思的事。大概是在梅雨季节,有两位住宿的男旅客一清早就划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就在对岸发现了小船,估计这一对男子可能是拒交住宿费,弃船逃跑了。”
看看信子没有反应,白木淳三起身告辞说:“很抱歉,不知不觉打扰了您这么长的时间。”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来问道,“据说高獭先生和夫人的丈夫是表兄弟?”
得到信子肯定的答复后,白木淳三有些犹豫地说:“夫人,如果您和高獭先生到东北去的话,请一定到仙台我家住,虽说不是什么像样的旅馆,倒也非常安静。我给你们做向导去游览松岛。”
信子暗暗吃了一惊,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是一件怕人的事被人发觉了一样,羞愧难当。
信子此时才发觉,白木淳三那细小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光。
五 到仙台去
到了年终,精一还是没有回来。春天来了,他依然音讯皆无。渐渐快一年了。
这期间,信子仍旧经营着自己的买卖,俊吉也跟往常一样来帮助信子,没什么变化。
然而,随着俊吉的接近,信子渐渐平静的心里又泛起一种波澜,她常常想:女人的心就是奇怪,尽管每天都在想念丈夫,俊吉的影子却总是在脑海里缠绕,甚至有时还会出现非分的想法。她矛盾极了,只能恨丈夫,恨他不早些回来。她在心中呼喊着:“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后果将不可挽回。”
仙台的白木淳三每月都来信问候,有时还邮些当地的土特产来,说是替妹妹谢罪,每封信还都免不了询问精一的情况。
提起白木淳三,信子就不由得想起那双细小的眼睛,那是一双能窥透别人心底秘密的眼睛,是一双让人胆怯的眼睛。可他那张圆脸却给人一种安慰感,给人一种信赖感。他说他曾在警察厅干过事,可对他亲妹妹的死,却也无能为力。
初夏,和煦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一天,信子又收到了白木淳三的来信。与以往不同的是,信写得很长。
信子花费很长时间看完了信,浑身的血液直往上涌。她凝神想了很久,不由得心惊胆战,又犹豫不决。一个星期后,白木淳三又寄来了一张明信片,这次内容很简单,说在大地披上绿装的季节,松岛十分迷人,邀请信子在天气晴朗时去松岛游玩,并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俊吉也一起去。
信子把明信片拿给俊吉看,试探地问道:“仙台的白木淳三先生请我们去玩,你看怎么样?”
俊吉迅速地看了一遍明信片,不动声色地说:“是啊,你去年遭到极大不幸,出去散散心也好。买卖方面有伙计在,你离开不碍事吧?”
信子一反常态,含情脉脉地看着俊吉,羞答答地说:“你不一起去吗?白木先生也邀请你了呀!公司那边有什么不方便吗?”
俊吉对信子这样动情地邀他同去,有些意外,一下子兴奋起来,激动得满脸发光:“我和你一起去?那好吗?”。
“怎么不好?这有什么!俊吉,我们一起去吧!”信子生怕俊吉不同意。
“那么就依你。我到公司去请假,一周时间可以吧?”俊吉好像吃了蜂蜜,从肚里甜到嘴角上,满脸挂着得意的笑。
信子把俊吉送到大门口,目送着他那高兴得忘乎所以的背影,眼睛里闪出一种异样的光。
六月中旬,俩人按期向仙台出发了。
在旅途中,俊吉美滋滋地和信子并肩而坐,以往老诚稳重的样子一扫而光,话也多起来,不时殷勤地给信子介绍铁路沿线的名胜古迹。
“俊吉,你知道得真多,常到这一带来吗?”信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早以前来过一次,还不太熟悉。”俊吉信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