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声响

 
神秘的声响
2016-03-23 17:13:43 /故事大全

村头,那株老乌桕树上的喧闹,终于打住了。两个多月前,突然飞来一大群麻雀,相中并占领了古树,一到傍晚,群落群栖,浅吟低唱,直闹到晚间新闻道再见时方止。

男人和他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娃崽,就住在乌桕树下不远处。

“睡吧!”男人说,抬手去关电视机,“可恶的小东西,闹得人烦呢”。

“睡吧!”女人说,她本想再看会儿电视,却走到床前,抖开被子,“娃崽在外婆家呆一晚,明天回来。”

“是吗?”男人显然有些兴奋,眼里,跃动着男人特有的猴急。

“尽想好事哩!”女人用手指戳一下男人的头,就笑,扭一扭好看的身子,又扭一扭。

终于,一切都静下来了。月芽儿,初夏的风,麻雀儿的喧嚣,还有枕边的浪言浪语。

安睡中的村夜,静如处子,然而——然而有一个声音,于无声处响起,扑嗤扑嗤,轻轻地,怪怪地,在月夜里爬行,蠕动着,颠抖着,躲藏在梦境般的某一处地方,幽远而空灵。

男人挺身坐起。女人用被蒙头,却被男人一把拽下床来。

“给我手电筒”,男人说,“还有砍刀。”

两人象趟地雷阵一样,小心翼翼前行,循声出卧室,过堂屋,又拐进后面的杂房,当手电筒的聚光,定格在房角落的一个木匣子上,两人的灵与肉,也突然定格不动了:那个声音,扑嗤扑嗤,从木匣子里钻将出来,钻心入骨,撞击着大脑的每一处神经元。

男人的刀从手中滑落,拉一把还在发傻的女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原来两个多月前,男人的老爹去世,葬事过后,老爹便住进了这个最便宜的木质骨灰盒,先是供在堂屋台案上,女人说好怕怕,碍眼,男人就将骨灰盒撂进了杂房里。

“我的老爹咧——”两人放声哭,却看不出是真伤心,还是受了惊吓,反正哭功启动,那个声音就停息了。两人欲站起,当身子挺立到三个半骨灰盒高的时候,扑嗤扑嗤,怪声又起,跌宕起伏,摄人魂魄。自然地,两人又赶紧趴下,他们念叨着,念叨着对老爹生前的种种不孝,又发宏愿,说一定要买一个最好的骨灰盒,再寻一块墓地,让老爹安度晚年——不,安度冥年。

骨灰盒躺在那儿,仿佛受了感动,忽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走吧。”女人直起身,想逃;男人就势从地上捧起骨灰盒,麻着胆子,打开了盒盖:一阵风,一阵带翅膀的风,猛地从盒内窜将出来,顷刻化为一只麻雀儿,穿越窗棂,直奔夜空而去。

两人的惊叫声,以及引发的乌桕树上的噪刮声,撕裂了村夜的静谧。

第二天,老爹显灵的消息传遍了全村。

村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有人猛然想起,老爹死的那天,正是麻雀儿在老乌桕树上落户的同一天,众人不由得一阵惊悚,一阵感叹。大家一致认定,亡者如风,带翅膀的风,托灵于神雀儿,彰显对人世间的某种警示。

什么警示呢?——然而老爹的骨灰盒重新又供在了堂屋台案上。男人和女人泪眼红红,忙着上香烧纸,听着议论,不吱一声。有人在研究过程中,又有新的发现:男人的肩头,女人的背上都有星点鸟粪,正是神迹的警示和见证。

正当乡亲们各表高见,其研究成果即将汇总之际,娃崽从外婆家回来了,孩子穿过围观的人群,径直走到骨灰盒前,打开盖子,转瞬大发悲声:

“哇——我的麻雀儿呢?”

故事的结局,读者君想必都猜到了:昨天,娃崽捉到一只小麻雀,玩得正欢呢,外婆却来,要带他走,娃崽找关麻雀的地方,寻来寻去,发现了那个躺在角落里的骨灰盒。

终于,一切都静下来了:带翅膀的风,长了八条腿的流言,乡村学究似的高谈阔论,当然,还有,还有一些晚辈对长辈的不孝言语。

只有那株老乌桕树上的喧闹依旧。村民们都说,闹吧,闹吧,小精灵闹得还蛮好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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