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45)

 
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45)
2016-04-21 16:21:04 /故事大全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明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我想打工,作为语言不精的中国学生,唯一可去的只有两个地方,在七公里市场帮人看摊,或者,去卡奇诺赌场做女侍应生。

但这两处的收入,都只能保证基本的生活费用,学费是根本不用奢望的。退到底我还敢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背后有孙嘉遇支撑着底气。

做出回京的决定时,虽然十分难过不舍,但我并没有机会同他商量,因为依然无法联系到他。

我翻遍手机里的联系名单,非常沮丧地发现,除了学院的同学,我的生活圈里好像只有孙嘉遇一个人。和老钱、邱伟天天见面,我竟然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尝试着打电话到瓦列里娅的店里,她却是个小迷糊,一问三不知:“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咦?你不在奥德萨吗?”

我很烦躁,敷衍着挂了电话,继续啃着手指头想其他的辙。想到一周后才有返程的航班,心中的焦虑越扩越大。

重返乌克兰的前夜,我早早躺下,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爸敲我的门:“玫玫,乌克兰的电话。”

我一下惊醒,噌地跳下床,只穿着睡裙就冲出去,直扑到客厅的电话旁。

“你良心没有的,死啦死啦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电话?”我说得飞快,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愉快。

那边却一片沉默,只能听到电流的咝咝声。

我疑惑起来:“喂?”

“赵玫。”终于有声音传过来,喑哑而干涩。

我的心直沉下去。是彭维维,居然是彭维维!

“你有什么事?”我尽量克制着自己,保持声音的平静。

还是沉默。

我侧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正呈现一个十五度的夹角,已经半夜两点了,奥德萨的晚上八点。

“没什么。”彭维维忽然轻笑一声,银铃一般,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却显得异常诡异,“赵玫,今晚奥德萨的月色真好,亮得象白天,北京也有月亮吗?”

舌头有点儿大,显然是喝醉了。

我压抑着已经冲到头顶的怒气,生怕惊动到父亲,放低声音说:“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明天咱们再风花雪月可以吗?”

电话线那端又一次静寂无声。

我等着,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肉里。等我回去,还有一笔旧帐要和她清算!

那边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扑一声轻响,电话挂断了。

我完全没了睡意,抱着手臂坐很久,终于又拿起电话,一下一下按着那个烂熟在心的号码。

依然是乌克兰语: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我返回卧室,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睛躺到天明。

离家之前,我趁父母不注意,还是把两万美金留在抽屉里,并写个纸条给他们,说明先放在家里应急,如果用不着我就尽快归还。

等待登机的时候,我发了个短信给孙嘉遇,告诉他我今天的行程。

飞机沿着跑道开始滑行,起飞,愈升愈高,渐渐进入一万米之上的浩瀚晴空。

仍然是七个小时的航程,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我满怀着忐忑,注视着身后渐行渐远的中国领土。

飞机在奥德萨机场缓缓降落,我的心也似跌落到了最低处。莫名的恐惧沉甸甸压在心头,我几乎迈不动脚步。

勉强振作起精神,我拎起手提行李,随着大队旅客排队出海关。

远远看到邱伟穿过人群朝我走过来,我这才松口气,疲倦得想就地躺倒。

“行李呢?”他问我。

“没有,只有这么多。”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来的时候又狼狈不堪,哪儿有精力去照顾多余的行李?

邱伟没有再说话,弯腰替我挽起背包。我看看他的身后,并没有我日思夜想的人。

“嘉遇为什么没来?”

“他在基辅办事,让我接你回去。”

邱伟把我的背包扔进后座,却低着头不肯看我。

明知他在说谎,但我不想点破他,我坐上司机副座,一声不响扣上安全带。反正总会见到孙嘉遇,他总要给我一个解释。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但邱伟并没有送我回家,他带我去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奥德萨城南中等住宅区里的一栋小户型公寓。

整个房间豆腐干一样大,捉襟见肘,条件和我前两个住处是无法相比的,但总算还干净。又是独立的单元,厨房卫生间倒一应俱全。

我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和其他杂物都堆在墙角,乱糟糟一片。

“为什么?”我双手紧握在一起,浑身哆嗦得象一片风中的叶子。

邱伟站着不出声,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神情显得十分为难。

“为什么?”我再问一次,人已经摇摇欲坠。

他看着我,终于开口:“时间太紧找不到好房子,你先在这儿凑合几天。”

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赶我走?”

“他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卷进来。”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他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伸出来,取出一张报纸放在床上。

我勉强拿起来,报纸在我手中被抖的哗哗作响。上面的日期是十天前,掀开里页,我看到孙嘉遇的照片。

那是一份通缉令,罪名是绑架及杀人未遂。

脚下的地板好似裂开一条大缝,我的世界在一片黑暗中完全坍塌。

眼前的黑雾散去,我醒过来,发觉自己靠在邱伟的臂弯里,头晕恶心得难以支撑。

邱伟要扶我起来,我却推开他,自己走到床边躺下。

这一躺下我十几天没有起床。

我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呕吐,人也烧得有点糊涂。医生来了又去,邱伟一直没有离开。昏迷中我能感觉到他喂我吃药,扶着我喝粥。

可我完全吃不下,勉强咽进去又全部吐出来。有几次甚至吐在他身上。略为清醒的时候我一直想:是不是要死了?这样倒也干脆。

但我最后还是退了烧,渐渐好起来。

邱伟被我几乎吓死,他说:“赵玫,你命真大啊,烧这么多天居然没有转成肺炎,我都以为你要过去了。”

我冲他笑笑。真过去倒好了,再不用关心任何人任何事。一旦清醒,那张触目的通缉令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那么理智清醒的一个人,怎么会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蠢事?我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我问邱伟:“是不是有人陷害他?”

邱伟怔了一下,脸上有轻微的歉意。他看着我,笑容极其苦涩:“我也希望是这样,可不是,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真的,是他做的 。”

有数秒的时间,我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只是茫然注视他翕动的嘴唇。但是我突然反应过来,身体里支撑着元气的最后一点希望,哗啦啦倒塌粉碎。

“他现在在哪儿?”

邱伟移开目光,我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警察也在到处找他,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里很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不然我只把回程的消息发给孙嘉遇,他怎么会知道我乘坐的航班?但他不想说,我也不想戳穿他。木已成舟,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一切都失去意义。

我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窗外天色湛蓝,大团大团的白云正从天边飞卷而过。室外有颗不知名的大树,累累枝杈几乎伸进窗内,绿叶间掩映着大篷大篷雪白的花。

我想起回北京前的那段日子,虽然内心煎熬,可是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正一点点往好的方向转移。我离开的半个多月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世界竟似脱离轨道,变得如此荒诞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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