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大爷,这次开口了:“我们是在1937年逃难的时候认识的。我们父母都没有了,都是苦命人,谈得来,就结婚了。那时候吃不饱肚子啊,我就把好吃的都让给她。现在条件好了,我还是习惯把好吃的都留给她,她就不高兴了,硬要让我吃。有时买了东西还一人一半分好,看我不吃,她要说我的。”
一早,90多岁的蒋阿婆就穿戴整齐,拉着老伴周大爷的手,慢慢向社区走去。今天,他们将作为嘉宾,参加社区组织的一个活动。
另外两对金婚老人,也先后到了。社区工作人员再次向他们解释,今天邀请你们三对金婚老人,是为了给社区里的小夫妻们把把脉,上上课,传授一下你们的婚姻经验。
老人们像孩子一样,很认真地点点头。
老人们在一排桌子后面坐定,等待着。
还真有不少年轻夫妻,闻讯赶来。坐在桌子后面的老人们,个个满头白发,都是爷爷奶奶级的。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他们的脸,都长得惊人的相似了。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徐阿婆面前的椅子上。“阿婆,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审美疲劳’,或者‘倦怠期’,你们怎么保持新鲜感的?”机关炮一样,女孩连抛了几个问题。
徐阿婆捋捋鬓角的白发,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什么疲劳,新鲜啊?”
一边的社区工作人员赶紧为徐阿婆做翻译:“就是有没有觉得两口子有时互相看不顺眼,觉得对方烦?”
徐阿婆扭头看看身边的老伴,乐了:“怎么会不顺眼?他对我好,夫妻怎么会不顺眼?”
“你们家务是谁做的?”一个男孩问。
抢着做啊。徐阿婆回答,想想,又补充说,后来他退休了,坐着要打瞌睡,我就让他做饭。
坐在徐阿婆身边的王大爷插话说:“我们家是这样的,她肯嫁给我,我就很幸福了,当然我要多做点,不过,还是好多活被她抢去了……”
男孩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抢着做家务活?谁下班不累啊,我和妻子就常为了谁多做了一顿饭,谁少洗了一个碗而争吵。抢着做家务,那不是助长另一个人的懒惰啊,谁肯抢?
几个问题一出,社区工作人员就意识到,鸿沟太深,难以交流,更别说问诊把脉了。
最后,有人问了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们吵架吗?”
“吵。”88岁的徐阿婆咧着只剩下两颗牙的嘴巴,笑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过,吵过就好了。”
这时候,蒋阿婆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香蕉,剥好,递给了老伴周大爷。周大爷抿紧了嘴巴,摇摇头,不肯吃。徐阿婆无奈地说:“你看,我们就是为了他不肯吃东西,要吵架。”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大爷,这次开口了:“我们是在1937年逃难的时候认识的。我们父母都没有了,都是苦命人,谈得来,就结婚了。那时候吃不饱肚子啊,我就把好吃的都让给她。现在条件好了,我还是习惯把好吃的都留给她,她就不高兴了,硬要让我吃。有时买了东西还一人一半分好,看我不吃,她要说我的。”
就为了这个吵架啊,多浪漫的吵架啊!小夫妻们惊诧而羡慕地瞪大了眼睛。
蒋阿婆用胳膊撑着头,认真地听着老伴讲以前的事情,一边听,一边笑,脸上的皱纹,像盛开的花朵。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只剥好的香蕉,她要等老伴的话讲完了,哄他把香蕉吃了。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