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他每年都外出打工,跟村里好多人一块。每次回家之前,他都事先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马上启程回家了。他很幸福地和村里与他一块打工的人解释说,她喜欢他这样,他提前打电话给她,她就可以在家布置布置,他到家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温馨的氛围迎接他。和他一块打工的人问他,你很喜欢那氛围吗?他摇摇头说,其实我不是很在意,但我很在意她喜不喜欢,所以只要她喜欢那种氛围,我就愿意这么做。
别人却都觉得他可怜。因为他离开家以后的日子,她的情人经常光顾他的家。村里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她其实也不是喜欢这氛围,而是怕他突然回来时与她的情人撞上,她知道他回来的确切时间,就可以避免她与情人相会的事情被揭穿,这才是她让他每次回家之前都要给她打电话的根本原因。
有一次,他和一块打工的人回来得很突然,走的时候没来得及给她打电话。在火车上他跟村里有手机的人借手机,想往家里打电话,但有的说手机没电了,还有的说手机没话费了,没有人肯借给他,众人是想让他回家抓个现行,这电话他就没打上。在小站下车后,人们合伙租一辆车都忙着往家赶,唯独他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办,没有上那辆回家的车。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一块打工的人到了家,进村时有人看到她的情人从他家走出来。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不少人替他惋惜,如果他跟他们一块回来,就可以捉到那个男人了。就有人问他,你究竟有什么事情,非得在小站耽误不可?他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还没告诉她我快到家了呢,突然回来怕她不喜欢,我等小站边的公用电话亭开门给家打完电话才往家赶的。她也问起他为什么自己回来晚,他说为给家打个电话,在小站耽搁了。她听了,心里热了一下。
第二年又出去打工的时候,他开始省吃俭用,连烟都戒了。三个月后,他买了一部最廉价的手机。他很得意地对同村人说,这回无论啥时回家,我都不用在车站待着了,随时都可以通知她。
就是那次回家的时候,工地去了一个卖丝巾的。红的、黄的、紫的,十分美丽。村里所有打工的人都给妻子买一条,他也给她买了一条。到家时,他把丝巾掏给她,她说她很喜欢,并马上就系到自己的脖子上。从这以后,他每到一个城市打工,在回家之前,又多了一件事情,除了给家打电话,就是到城市的超市商场去转转,想方设法给她买点礼物。
有一次,他们打工上当了,走时没拿到多少钱。他买好车票用手机告诉她马上要回家后,想去商场给她买点东西,突然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了。无奈之下,他咬了咬牙,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在大街上找了一个人,用便宜的价格把手机卖掉了,然后到商场买件小巧的半袖衫。
到家的时候,他把这件礼物送给了她,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挣到钱,只好把手机卖了,给你买这东西。她没吱声,眼中有了泪光。他以为她不高兴卖手机了,就说过年出去的时候,我再想法买。她说,你不用买了,真的不用再买了,你啥时都可以回来,你可以什么都买,也可以什么都不买。他听得愣愣的。
那年他又走以后,村人没看到她的情人上他家来。
那年年底的时候,村里和他一块打工的人都回来了,独缺他自己。她问他们,他为什么没回来?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她疯狂地跑回家,拿起电话打到他做工的工地上去,找到了他,问他为什么不跟村里人一块回来?他的回答让她激动,他说,你不让我打电话,也不让我买东西,我不知道怎样你才喜欢,所以就没敢回去。她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说,傻瓜,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意思是无论你怎样做,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