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娥就见不得安贝妮这没心没肺的样儿,一把推开她,哭得更狠了,只是动静很大基本没下雨,“听听,你们听听,我养的这是什么孩子!哎呦,她不气死我她是不死心哟!”可惜的是,她这酝酿已久的、演绎成功的悲情大戏并没得到她三位姐姐的配合。
这个说,“安贝妮,快跟三姨说说,在上海怎么样?”
那个说,“在那边挣得多吗?要是可以,这回把你小敏姐姐(大姨家的小表姐)也带上吧!”
还有一个在旁边埋怨,“你们说这个老安,给她闺女买排骨买了快俩钟头了,怎么还不回来,怕咱们姐几个晚上留下来蹭饭是不?”
海娥同志一听就泄气了,把眼珠子一瞪,“我说,我叫你们干嘛来的?就没一个帮着我说话的,还想让我们家管饭,走!走!都走!”说话还真站起来要轰人了,这才是海娥同志的本色。
安贝妮特别有眼力界儿地拉住海娥同志给几位阿姨抢面子,“哎呦,各位亲妈!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们能不能不闹了,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人家还指望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惊喜个姥姥!”海娥同志啐道,也不知道是从海氏哪一辈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口头禅,反正安贝妮记得外公在世的时候就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跟外婆发火,常说的就是这句,她妈妈和三个阿姨急了也这么说,轮到她这一代也会不自觉地秃噜出来。
“你爸今中午给你打电话无法接通,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就打给你那个同事爱大米,我们这才知道你个死丫头今天出差回江城!”
安贝妮陪着笑脸儿,“是Aimee啊!您可真有才,还爱大米,给她知道这么洋气一名儿被你叫得这么烂俗人家怕是跳楼的心要有喽!”看来海娥同志和老安侦查能力够强的,Aimee的电话他们都有,“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人家电话的?”
“你刚去那会儿,不是用她电话往家打过吗,你爸就把她的号存起来了。”
安贝妮点点头,“行吧,要是Aimee不告密,今晚就没有红烧排骨吃了。”
见大姨二姨三姨都在,知道今天晚上暂时安全了。
安贝妮最怕是海娥同志不依不饶地非要让她辞职回来进赵挺刚的新公司。
其实,这事儿她们母女在电话里说了好几回了,就算是国企改民营,海娥同志还是以为在眼么前的即将成立的“挺刚数控机床有限公司”比大上海的跨国公司宏宇集团靠谱。不管是用专业的理论分析,还是非专业的情理引导,安贝妮都说不进海娥同志的心坎儿里去。
安贝妮是不明白,至少现在还不明白,这其实和哪个单位好没多大关系,和她能挣多少钱有多大作为也没多大关系,为人父母的就是觉得子女留在自己的身边才放心,特别是女孩子。
吃过晚饭,姨妈们都各回各家了。安贝妮慵懒地枕着海娥的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安成林同志在厨房里洗碗。
就是害怕海娥同志跟她算总账,安贝妮才在她身边起腻的,希望自己这么黏着她,能唤起海娥同志的慈母情怀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吧。
看着安贝妮小猫儿似的拱着她,海娥同志心底里确实稍微有些动容,当妈的心就是贱,甭管这小东西怎么不听话,怎么气你,你还是一股脑儿地挂着她念着她。难道她就愿意训她?难道她就成心让孩子打心眼儿里怵她?
她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安贝妮你给我站直了!”海娥推她的肩膀,板着脸很不客气地说。
安贝妮怔了怔,“干嘛呀?弄得跟集中营似的!”
“干嘛?想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啊?你给我起来!”海娥同志拎着安贝妮的耳朵把她拎起来。
安贝妮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瞪着海娥同志,“哎呦,是不是亲妈啊?你知道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