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老大的女人你也敢想？刘建说，你们怕是不知道，要是没有那个黄鹂，老人家兴许死不了这么快。
为……为什么？
他跑前跑后，托人帮黄鹂买保险，自己付钱，这才引起了帮他管账的女儿的注意。他女儿查出了他转账给黄鹂的账户，黄鹂遭了殃，他自己也被女儿羞辱了一通。家里那阵子闹得不可开交，闹一次他老人家就会躲出去喝醉一次。他那身体哪还经得起醉？折腾几次终于起不来了。
刘哥，你，你扯淡！他是被，被吓死的好不好，纪委都找……找上门了。那个“黑……匣子”，到底在哪里？你究竟找到没……会不会玩死我们哥，哥几个？再说，再说你……他妈的不是搞，搞过黄鹂吗？老李醉醺醺地瞪着刘建。
唉，没有的事，到现在唯独在她身上碰到了软钉子。今天我实话跟你说，黄鹂虽然令我恼火，但实际上我还是非常欣赏她的。我现在最怕的，是老孟留下了什么把柄。对了，你妹说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放心，连保险柜、床头柜都找了，什么也没有。操他……奶奶的，像伺候，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这么多……年，全部的青春，就落，就落一套破，破房子。那玩意儿，你自己，自己找……找吧……
方达觉得脑子发涨，疼痛难忍，好像那些酒不是喝在胃里，而是灌进了脑子里，连同那些油腻的甲鱼肉、紫红色的辣椒，都一起塞在里面。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来，双手压住太阳穴，脸挣得通红。蒙眬中，感觉有人来拉他，迷迷糊糊地听老李说，扶他到客房去，给他喝点醒酒茶休息下。
两个香气扑鼻的服务员架着他进了客房。他要求将窗子打开，透透气。服务员把他扶到床上，告诉他手机在桌子上，就走了出去。他看着双影晃动的手机，昏沉沉地想，等一会就去找黄鹂。他要告诉她，最近能躲就躲起来。还要告诉她，那个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老男人，临死前还在惦记她。
方达做了一个梦，已经孤身逃离观海市的黄鹂，此刻正在一所乡村小学的教室里，面对二十多个一脸稚气的孩子，高声领读唐代诗人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清凌凌的读书声在校园里回荡着，雪花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