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混地应了声，心虚地看向车窗外。
我家在郊区，离市区也差不多有三十多公里路，当初就是因为了解爸妈不经常到市里来，所以才敢跟苏子阳住在市里。
江远墨开的不快不慢，我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地感觉就要睡熟了，被江远墨摇了醒来，“你别睡，我不认识路。”
于是只好打起精神来给江远墨指路，这一指不要紧，发现离家越来越近，我心情越来越忐忑，感觉真的是如坐针毡，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终于，江远墨的车停在了我们小区门口。
我摇下车窗，对门卫老大爷笑道，“大爷，开下门。”
这个大爷从我记事起就在这里守门了，小时候调皮捣蛋可没少惹他生气，大爷一看是我顿时笑呵呵的，“是阿初回来了啊，你妈一大早就跟我说你要回来，叫我记得通知她一声好下来接你呢。”
我也笑呵呵，“还是别呼她了，我自己上去，给她个惊喜。”
大爷点点头，“那也行，阿初，开车这个是你男朋友呀?”
大爷人老了，眼睛还挺尖的，我正要说不是，江远墨自己开口了，“大爷您好，我就是阿初的男朋友，您叫我小江就好。”
大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脸上的皱纹一抖一抖，“好，好孩子，呵呵，快进去吧，你妈该等急了。”
大爷打开了档杆，我摇下车窗，江远墨一拧钥匙发车。我看着他的脸质问，“你就那么喜欢当我男朋友呀?你还说你没有看上我。”
江远墨回头看着我笑了，“你似乎很希望我看上你?”
我摇头，“才不是，我就是提醒你不要爱上我，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江远墨忍着笑意，“我看是河东狮吧。”
与他调笑了两句，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江远墨也按照我的指挥把车停在了临时车位上。
进了电梯，我依旧忐忑，江远墨突然把所有的东西放到一只手上，腾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有一紧张就手凉脚凉的毛病，所以江远墨顿时就蹙了眉，“手怎么凉成这样?”
我一颗心都在电梯显示频上面不断上升的数字，就连被江远墨牵了手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漫不经心地回答，“老毛病了，体寒。”
江远墨没再说什么，紧紧包住我的拳头，把他指间的温度通过我的手传递到我心里。
9楼到了，电梯“叮”地一声停了下来。
快两年没有回家，可想而知我现在的心情有多惴惴不安，江远墨把傻愣在电梯里的我拖了出来，郁闷地看着我，“程妍初，你敢不敢再没出息点?”
我瑟瑟地看着他，一只手在他掌心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角，“不行，我们再排练排练，待会我妈问起来怎么说……”
江远墨不耐烦地将我打断，“待会你闭嘴就好，我来说，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要配合，知道不?”
人紧张的时候，听到有人出谋划策，就会本能地去依赖这个人，我注视着江远墨黑亮深邃的眸子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也许是我妈知道我今天要来，所以一直在留心敲门声，反正我只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我妈看着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甚至都忘记了让我进去，瞬间就红了眼眶，“阿初，你总算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什么紧张啊顾虑啊都不见了，我也是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抱住妈妈，嘤嘤地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我爸，他连忙跟过来，一如既往地戴着一双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一看是我也是怔了怔，反应过来便斥责我妈，“你这笨女人，哭什么哭，还不让阿初和她朋友进来。”
我妈这才把我放开，擦了擦眼泪，抓着我的手道，“你看妈太激动了，阿初，快进来，远墨，你也进来。”
被无视了半天的江远墨终于引起了我妈的注意，连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的厨房里，“快进去坐吧。”
江远墨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冲他笑笑，“我妈就是热情，嘿嘿。你没被吓到吧?”
我妈正好放完东西出来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就不高兴了，“阿初，你怎么说话呢?妈又不是怪兽，怎么会吓到远墨呢，是不是远墨?”
对于我妈知道江远墨的名字，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那次错把手机卡还给江远墨，他与我妈通话时自己跟我妈聊欢了说出去的。
江远墨浅笑着冲我妈妈点点头，“阿姨说的没错，阿姨这么和蔼可亲，怎么可能吓到我?”
“就是，还是人家远墨懂事，远墨，你喝什么?”我妈乐呵呵的看着江远墨，满意地就像我在商场打折的白菜里面挑了一颗最大最嫩的回来一般。
这才进家门不到三分钟，江远墨就成功地分走了我妈在我身上的注意力，这还能忍?我顿时不满地抗议起来，“妈，我才是你的女儿好不好?你怎么反倒向着他呢?”
“远墨是我未来女婿，就是我半个儿子，我当然要向着他，是不是远墨?”我妈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彻底地将江远墨当成了女婿，看来她对江远墨是真的很喜欢，这以后要是知道江远墨只是和我演戏，那该多伤心啊。我很觉得愧疚。
江远墨附和道，“就是，阿姨喜欢我你都要吃醋啊?”
边说边还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
江远墨肯定是故意的!这幅样子就是做给我爸妈看的。转念一想，找他回来就是冒充我男朋友的，他这么做似乎没有错?
我爸从方才就一直看着我们笑得乐呵呵的，看到我跟江远墨这么一副恩爱的模样，我爸也很欣慰地点头，“惠盈啊，快去给孩子们准备饭，他们应该也饿了。”
我连忙摆手，“爸，中午吃过了，这会还不饿，叫我妈晚上弄吧，也叫他尝尝我妈的手艺。”
提到我妈的手艺，妈妈就更活跃了，“就是，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远墨，想吃啥?”
江远墨笑得很像一个极有涵养的王子，“阿初喜欢吃什么，阿姨就做什么吧，远墨先谢谢阿姨了。”
“你这孩子，别跟阿姨客气，阿姨还要谢谢你一直以来帮我照顾阿初呢，我们阿初脑子笨，总是容易吃亏，想想真叫人揪心。”我妈说着便哽咽了，抽了一张纸巾抹眼泪。
我本来还想怪她偏心，居然问江远墨不问我，可是看到我妈这个样子我也觉得又难受又心酸。
我爸在我眼泪流下来之前适时地瞪了我妈一眼，“你看你，孩子回来了多开心的事情，老哭什么哭，快别丢人了。”
我妈抬起头，一脸悲戚地望着我，“你看你走了，你爸就这样欺负我。”
我笑笑，“爸那是随你爱的深沉。”
一句话说的我爸可能是脸红了，可惜墨镜挡得完全看不见。
你们是不是很想问我爸为什么在家里还戴墨镜，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其实只有我和我妈的时候我把是不戴的，只有有客人在，他因为害怕吓到人家，才会戴墨镜。
我上初一那会，我爸出过车祸，本来不算严重，可是摔倒的时候路上有一块玻璃刚好扎到左眼里。
肇事者跑了没有抓住，所以一分钱赔偿都没有。换眼手术太贵，我爸死活都不让医生做手术，怕我妈会累着，那个时候我妈妈为了医治我爸，每天起早贪黑地操心生意，还要抽出时间照顾我和我爸，为了省下那点床位钱，她每天晚上都是趴在我爸爸的病床上睡的。
于是我爸爸左眼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眼眶，。他偷偷把我叫到病床前，说他自己太丑了，叫我劝妈妈给我找个有眼睛的新爸爸。
那时候我们父女两就抱着哭。哭完了以后我就自己回家，因为我爸爸喜欢吃拉面，所以我自己和面，炒菜，给我爸做了一碗面条。
拉出来的面条有小指粗细，还黏黏糊糊粘成一团，但是我爸却是一点儿不剩地全部吃完，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面一直在流泪。
晚上我妈回来要做饭，我怯怯地端出另一碗已经看不出样子的面条，“妈，虽然难看点，但是我真的煮熟了。我以后会做好看点。”
那是我看我妈第二次哭得那么歇斯底里。第一次是知道我爸爸出事的时候。
城里的孩子很少有像我那么小就会做饭的，而我的厨艺就是那个时候自己琢磨着琢磨出来的。
我爸最终没有动手术，于是他只能长年累月的用纱布盖住那个空洞的眼眶，外出的时候就戴个大墨镜遮着。
我记得高中时候有一次筱玲到我家做客，我爸看到筱玲连忙跑到阳台上戴了墨镜才出来，我当时就心酸得要命。后来筱玲跟我开玩笑说叔叔看起来好像黑社会老大啊，为此，我还跟她吵了一架，还是筱玲后来拉着我的手跟我道了歉。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我就算是为了爸爸，当初也不应该不顾一切地跟苏子阳这个人渣在一起啊，这一刻真是恨透了我自己，恨不得几个嘴巴将我自己抽死。
回过神来的时候，江远墨跟我爸妈不知道在聊什么，反正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而我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远墨牵着放在他腿上了。
我微眯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我觉得很幸福，我想如果我的人生中没有遇到苏子阳，那该有多好。
“是吧，阿初?”江远墨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笑着问道，连带着我爸妈都笑盈盈地看着我等我回答。
我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江远墨在问什么，但从他们三个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应该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忙不迭地点头，“是啊。”
然后我看见江远墨笑得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爸妈也明显很高兴。他们三个瞬间又抛下我聊得热火朝天了。
江远墨跟我爸妈说他是兰海市人，今年刚从美国回来，原本是去北京出差的，没想到遇上了我这个老乡，于是一来二去地就看上我了。
他还煞有介事地跟我爸说，“叔叔，我觉得阿初一个人在北京太可怜了，我家里的生意都在兰海市，我也不能经常飞过去照顾她，您看看要不干脆就让阿初回来工作?”
我爸当然乐呵呵地点头，他当初不让我回来发展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害怕我回来就会跟苏子阳在一起，如今看到了这个中意的“女婿”，自然会同意。
我爸喜欢下象棋，我没想到江远墨这个常年呆在国外的人居然也会，于是果然他们两个就围着棋盘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我在厨房里帮我妈择菜，客厅时不时地传出来我爸的笑声，我妈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你爸这么高兴。”
一直以来，我觉得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爸受伤身体不好，家里一直都是她在操持的，我爸偶尔会去什么朋友的厂里打工，一年挣的还没有我妈两个月挣的多，但我妈从来都不嫌弃，绝口不提与我爸分开的话。
或许我对苏子阳不离不弃，也是受了我妈的影响较大，可是我妈与我不同的一点就是，她的付出换回来的是我爸真心的心疼和爱意，而不像我，只是一个笑话。
“妈，其实……”鬼使神差的，我就不想再骗他们了，想把实话说出来。
我妈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怎么了孩子，妈看到现在这样，真为你高兴。”
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他们现在这么开心，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好梦一下子清醒?跟苏子阳的这段，就算坦白了，也只能让他们为我心疼，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对他们撒的最后一个谎。我点点头，“妈，我会幸福的。”
妈妈伸手摸着我的脑袋，“我的阿初也长大了，妈真高兴，远墨那孩子不错，妈很喜欢。”
我轻轻点点头，江远墨确实很好，可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如他那般美好，怎么会喜欢?我从来不敢再奢望，会有人不计较我那样糜烂的过去，接受这个千疮百孔的我。
“阿初，远墨那孩子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妈边择菜边问我。
我愣了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又不真的是江远墨的女朋友，努力会想起跟他在外面吃饭那两次，他似乎没什么不能吃的吧?
“要不我去问问?”
我妈抬头责备地看着我，“你看你，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这么粗心，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一点也不粗心，我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苏子阳不吃芹菜，口味偏辣，吃盐重。
或许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会不由自主地留意他生活中的点滴，对他的爱好了如指掌。
我放下手里的蔬菜，拿了一片切好的西红柿，到客厅去问江远墨不喜欢吃什么。
江远墨回头，夺过我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红柿塞进嘴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记不住，我不挑食，只要不太咸就好。”
我瞪着眼睛表示很委屈，“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江远墨使劲地挤眉弄眼，我依旧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我爸这时笑了，“好了阿初，让远墨跟爸好好下会棋，你们以后时间还多的是。”
我才发现我爸居然已经摘下了墨镜，连纱布都没有包，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江远墨，最起码愿意对江远墨坦诚相见。
“爸，你都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我撒着娇抱住他的胳膊，“我才是你亲闺女好不好?”
我爸爸笑呵呵地端着棋盘道，“要不你来陪我下棋?”
我顿时放开了他的胳膊，一说起跟我爸下棋我就害怕，这么多年来一把都没赢过不说，印象中有一次连输不知道是几把以后，居然逼着我生吃了一整个洋葱，看我泪眼婆娑他在一边笑得开怀，让我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想到这里，我笑嘻嘻地跑进厨房拿了一个圆滚滚的洋葱出来，放在棋盘边上，“你们好好下，江远墨，祝你好运。”
江远墨不知所谓地看着我，我爸在一边噙着笑，“放心吧闺女，爸会加油的。”
江远墨眼神跟着我进了厨房，我才听见他颤颤地问我爸，“叔叔，阿初是不是嫉妒傻了?”
关键时候还是我爸亲，他答，“没有，这是阿初给我们的奖品。”
端出去一盘红烧肉时，江远墨正揉着眼睛吃洋葱，我得儿意地笑，“江远墨，你也有今天。”
然后不等江远墨反应，恬着脸端了一杯白开水凑到他身边，“好吃不?专门给你挑的最大的，想不想喝水?”
江远墨看着我眨眼，然后我当着他的面一口喝干，“我就不给你喝，你来打我呀。”
我妈随后出来，见状连忙夺掉江远墨手中的洋葱，瞪着幸灾乐祸的我和我爸，“你们爷俩，再欺负远墨今晚就不给你们饭吃。”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期间我爸问江远墨，“远墨，今天听你说你家里在市里有生意，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我爸生意做得比较杂，最多的是房地产，我不是很喜欢从商，但是为了阿初，我会努力。”江远墨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鄙视地剜他一眼，说得好像他家里真有这么厉害似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住的木房子有多寒酸。吹牛好歹也要务实一点好吧?
江远墨脸皮也够厚的，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着我笑，一丝吹牛的不自然也没。
洗碗的时候，我妈还忧心忡忡地跟我说，“江远墨家里那么有钱，你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我顿时一头冷汗，“妈，这都没影的事，再说了，江远墨他……”
“他怎么了?”我妈追问。
我想了想，江远墨也是为了让我爸妈安心，所以才那样说的，拆穿他对我没啥好处，于是摇摇头，“没什么。”
所有的问题，因为江远墨的到来，迎刃而解了，爸妈也同意我留在兰海市找工作。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卧室，所以江远墨晚上只能睡沙发。
我给江远墨抱了床毛巾被，与他坐在一起看电视。
“我说你今天这牛吹的可不小啊，啧啧啧。”我突然想到今天江远墨说的那番话，反正这会客厅只有我和他，我就提了起来。
江远墨闻言往我身上瞟了一眼，“难道你的注意力不该在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上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无果，“哪句话?”
“为了你，会努力那句啊。”江远墨边说边翻白眼。
我“哦”了一声，“光顾着鄙视你了，居然没听到这句话。我好感动啊，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江远墨不怀好意地笑笑，双手一摊，“可是你真的流鼻涕了。”
我一听，连忙使劲一吸溜，然后瞪着眼睛，“江远墨，你又耍我。”
江远墨风情万种地看了我一眼，“谁叫你笨呢?”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决定不陪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站起身刚走了两步，江远墨把我叫住了，他说，“程妍初，别管我吹没吹牛，你真的没被我感动吗?”
我身子一僵，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又有什么用呢?江远墨只是陪我演场戏罢了，我无声笑笑，“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你在我这里说的瞎话还少么?”
江远墨没有说话，我等了半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便正要走，又听见他小声地说了句，“那晚安。”
“晚安。”
……
第二天下午就要回去了，爸爸妈妈很舍不得，我握着他们的手安慰说，“反正我以后能在市里工作了，随时都有时间，你们要是无聊也可以过来看我，又不远。”
我妈抹了把眼泪，“话是这么说，可是，哎……阿初，好好照顾自己啊。”
“阿姨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阿初的。”江远墨伸手将我一揽，迫使我靠近他。
我妈点点头，吩咐江远墨，“你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
“嗯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我安顿好了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在家也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虽然分别的时候有点难过，但总体来说，一切都尽如人意。江远墨来了一遍就记得路了，我就呆呆地望着窗外悠悠而过的风景。
江远墨说，“程妍初，我没认识你之前，从来没有开过这么慢的车，但是感觉似乎还不错。”
我回头看他，“谁叫你老是像要投胎似的，这样悠然才叫享受生活好不好?”
江远墨淡定地握着方向盘，“怕死就怕死，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又不会看不起你。”
我额头竖起一道道黑线，“你这不就已经看不起我了么?”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江远墨摇下车窗，悠悠的清风徐徐吹来，格外凉爽。
“江远墨，你这两天貌似揩了我不少油，你说说该怎么办?”我看到江远墨抓着方向盘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两天，他为了演戏，总是会用温热的大手握住我，为了配合他我也没有甩开过。
“那不是剧情需要么?”江远墨辩解道，“再说你不也挺享受的么?”
我脸一红，“我哪儿享受了，我是怕你没面子好不好，你看我干吗?我真的……懒得理你。”
说着我便撇过头不看他，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点心虚，江远墨牵我的时候，我只觉得那温暖直达心底，能让我觉得安心。
江远墨趁着间隙看我，我能感受到他戏谑而又挑衅的眼神，突然，胸腔里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我用力地摇摇头，想摒弃掉所有的杂念，不想深究这莫名其妙的心跳是为什么。
我对江远墨只是感激，不会有别的情愫存在，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江远墨把我送回家，说我应该请他吃饭表示感谢，我想了想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但今天不行，我得回去找找看有什么好的养老院，把我公公接出来。”
“你想好不管他了?”江远墨挑了挑眉毛。
我一边摇头一边解安全带，“是公公自己要求的，他一个人住在医院里也怪冷清，我以后多照看他就行了。”
江远墨嘴角一勾，“你真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了。”
我白他一眼，“谢谢啊，我就当你夸我善良了。”
“你脸色不太好，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吧，养老院我帮你找，晚上我过来接你。”江远墨看着我说道，“你别想多，我答应叔叔阿姨要照顾你来着。”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去拒绝江远墨，笑笑拉开车门，“我一天没事做么，想那么多……那养老院的事就拜托你了，完事再请你吃大餐。”
江远墨冲我伸出两个指头晃了两晃，“两顿，我记下了。”
我下了车，冲他挥挥手，“放心吧，像我这么诚实守信的姑娘不会赖账的。”
江远墨玩味地笑了笑，“那我走了，晚上等我。”
我替他关上车门往后退了一步，从车窗里看见江远墨对着我笑，我也回他一笑，江远墨发动车子缓缓开走了。
朝着他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正准备走，突然筱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回来啦?”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全身一阵抖，看见是筱玲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跟江远墨一样爱吓人?”
筱玲撇撇嘴，“我可没吓你，是你自己看得太专注了，怎么，舍不得他呀?”说着筱玲还瞅着江远墨离开的方向张望着，阴阳怪气地道，“十里长街送情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