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劝不动大当家,刀疤脸只得恨恨地离去。
早餐已毕,白继业便要下山,老妪拉了白继业的手,自是不舍,却又坚决要白继业早早离去。白继业也是既想快快离去,却又对老妪留存几许牵挂,心中一时也是纠结万分。
临行之前,老妪又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护送的匪徒保护好白继业的安全,若有半点儿闪失,定不轻饶。两匪自是诺诺答应。此时,刀疤脸亲自找来黑布,将白继业双眼死死蒙住了,这才着两匪牵了白继业,慢慢摸索着下山去。
老妪站立于石崖之上,直至目送白继业消失在两眼的尽头,这才返回房中歇息。
由于双眼被蒙,道路又是狭窄崎岖,且坎道繁多,白继业走得甚是艰难,不过心情却甚好。一则终于逃离了魔窟,二则不久便可见到心中牵挂的婉儿,是以一路嗅着花香,闻着鸟语,好不惬意,以致兴致高处,忍俊不禁唱起山歌来:
山歌好唱难起头,
木匠难起吊脚楼;
岩匠难凿岩狮子,
铁匠难打铁绣球。
见白继业唱起了山歌,两匪也勾起了兴趣,自是不甘落后,其中一匪立马接唱起来:
哥哥既然起了头,
妹妹(我)岂能落后头;
哥哥既然恋着妹,
妹妹(我)岂不把哥留?
另一匪则唱道:
哥哥(我)看妹生得乖,
挨挨擦擦挤拢来;
想与妹妹成相好,
甘甜螺丝口难开。
三人你一首我一首地连着唱,自是妙趣横生,平添了几多快乐,那路走起来似乎也轻松了不少,白继业也觉得少了磕磕碰碰。须臾间,三人便到得一枞树林里,而走出枞树林,两匪便可揭去白继业蒙眼的黑布,还白继业真正的自由了。
正当三人唱得兴起,前面突地跳出一大汉来,挡住了去路,让两匪吓了一跳。两匪定睛一看,原来挡道之人却是刀疤脸。
刀疤脸斜身靠于一枞树之上,右手握着一把鬼头大刀,却是将那刀双手抱于胸前,盯了三人,阴阴冷笑道:“真是好兴致呀!死到临头,却还是山歌不断!不过也好,死了也做个快活鬼!”
白继业不解,只是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刀疤脸又道:“既然有此雅兴,大爷我也陪你一首,也算送你热热闹闹地上路吧!”
说罢,便开口唱道:
哥哥(我)和妹打夜油,
打得哥哥(我)汗长流;
妹妹的油槽打破了,
哥哥(我)油棰打破了头。
刀疤脸唱罢,便是一阵大笑,那笑却是让人备感阴森可怖。笑毕,刀疤脸迅速伸出两脚,将二匪踢翻在地,又迅疾伸出手去,一把将白继业拉至身前,摇动着大刀,只是冷笑。
一匪徒爬将起来,战战兢兢道:“在山上多年,小的对二当家是言听计从,并不曾开罪于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何以今日要小的贱命?”
刀疤脸瞪了那匪一眼,道:“只要你今后继续听命于我,我自会饶你一命!”
那匪道:“就是对这位先生,二当家的也是不可造次的呀!临下山前,老夫人反复交代,让小的们好好照护这位先生,如若这位先生有个什么差池,让老夫人知晓,大当家的也不会饶过我们。”
刀疤脸恨恨地骂道:“真是愚蠢得紧!尔等返回山寨,对老夫人说已将其安全送下山去了不就得了!她又不曾查得实情,有何惧哉?休得再行啰唆,否则一刀劈了你喂狼!”
匪徒不敢再言,只是蔫蔫地龟缩一边。见匪徒噤了声,刀疤脸这才转过头来,一把扯了白继业的蒙眼布,讥笑道:“大爷我明人不做暗事,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看清楚我是何许人也,下辈子投了胎,就找大爷我报仇好了!”
白继业揉揉双眼,适应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才看清挡道的刀疤脸,便道:“小可历来与人为善,不曾与你有丝毫的仇恨,你谋取钱财也就罢了,何以三番五次要取小可的性命?”
刀疤脸恨恨道:“我几次攻打栖凤园都不曾得手,很是扫我威风!尤其是小年那次,栖凤园使用怪招,着蜂攻我,让大爷我既遭蜂蜇之痛,又颜面尽失,害得我至今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此仇不报,大爷我何以心甘?”
白继业正色道:“以蜂讨伐,乃正当防卫!如若尔等走的是正途,不去抢劫栖凤园,何至于遭蜂杀?况且你被蜂围困,我及时施救,保住了你的性命,也使你少受了蜂毒侵扰之苦。你不知感恩、不予迷途知返,反倒要恩将仇报,害我性命,是何道理?”
听过白继业的言论,刀疤脸却是哈哈大笑,道:“真是痴愚得紧!自从盘古开天辟地,有谁听说过和土匪讲道理的?少废话,大爷我不仅要取你性命,还要取你家赎金呢!你就快快来受死吧,也好早死早投生!”说完大叫一声,欲将大刀挥劈下去。
却在这时,只听白继业道:“且慢!你既然不肯释怀,不如来个以牙还牙!我一生痴迷养蜂,临死了,能不能了却我一个心愿,要死,也让我死在蜜蜂手里!你既是因蜂杀憎恨我,不如也就用蜂杀了却我的性命,你看如何?”
闻听白继业的要求,刀疤脸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心道:这家伙简直是痴愚到家了,莫不是被吓得傻了吧?明明那一刀之刑甚是干脆,杳无痛苦,他却偏要找那疼痛难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蜂杀,真正是世上无奇不有!也罢也罢,就依了他,施以蜂杀就是!他便道:“是你自讨苦吃,怪不得大爷我心狠!”说完叮嘱两匪将白继业绑于一枞树上,小心看护,自己则去山下农家抢来一桶蜜蜂,绑在白继业头顶。那刀疤脸远远躲开,待走到一个可藏身的沟壑处,拉动连着蜂桶的绳索,那一整桶蜜蜂便兜头兜脑倾于白继业身上,立时,白继业便成了一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