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曲自杀迷雾事件(4)

 
黑暗神曲自杀迷雾事件(4)
2016-12-16 17:04:29 /故事大全

  没人回答,因为此刻连袁月都觉得这不是自杀案。

  顾白双眸虽然无神,却透出慑人的目光:“我的父亲顾卓是一个把名声看得比家人更重要的人。你们知道吗,一位举世闻名的音乐家要拥有的不仅是才华,还要有美丽的妻子来衬托,能加上孝顺聪慧的儿女来证明基因是多么优良就更是锦上添花了。咳咳咳……”说到这里她开始大笑起来,引起她咳嗽不断。

  “顾白,不要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你的妈妈会伤心的。”韦十一一语击中顾白的柔软之处。

  果然,顾白恢复到一种比水还静止的状态:“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庭可以用来炫耀,再加上他在音乐领域不断凿掘奇迹,掌声与喝彩成为他活着的理由。可惜,这些仰慕与惊叹从3年前起就逐渐稀少,我想他可能是江郎才尽了吧。”说到这个,顾白倒是笑得很满足——这不应该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笑容,这分明是一个报复者对对手的笑容。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原本只是对我们格外严厉,会因为功课拿不到第一而乱揍我们的父亲,开始变得有点鬼迷心窍的邪恶。”她收回目光重新凝视着韦十一他们,“我哥哥的身体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吧,他像一只用幼海狮作为午餐的海狮爸爸,一口就撕碎了我哥哥的身体,就为了他那个异想天开的理想。妈妈呢,呵呵,她只能哭着对哥哥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五音不全的哥哥一点也没遗传到他的基因,他那种恶魔般的基因。哥哥他是为了我才选择继续活下去的。你们知道一个14岁的男孩子被自己父亲阉割掉的那种痛吗?”

  她眼睛喷火,猛烈地灼伤韦十一、袁月的皮肤。

  三人低下头,他们感到心被挖了一个血窟窿一样难受。

  “还有我妈妈,你们也见过了吧,她同样满身旧伤。别人觉得她嫁给一个天神般的人物该多么幸福,可自从我得病几乎无法入睡以来,常常可以听到他抽打妈妈的皮鞭声,妈妈的左耳其实已经被他打聋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还有妈妈的眼睛,他最喜欢用家里的杀毒水喷妈妈的眼睛,妈妈有一边的眼睛已经弱视到无法看清楚我长什么样子了。他高兴也打,不高兴也打,而我这个经常要进医院体检的废人却因为如此而逃过了那些毒打。他想做到万世敬仰,做历史上最完美的艺术家,没有任何浊点,可看看我们,他至亲的家人,我们为什么会如此不幸,如此残缺?”没有哭泣,却有眼泪,这是痛到深处的泪,从骨髓中滴出来的泪。

  

  “但,也不能因此杀掉你父亲吧?”袁月声音嗡嗡的,好像有点强忍住哭意的样子。

  “虽然我们这样恨他,但我们从来都没想过杀他。”顾白盯着袁月,掷地有声地说,“我、妈妈还有哥哥,我们准备自杀的,怎么会要杀他呢?”

  

  韦十一与袁月对望一眼,顾白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没有说谎,遭遇这种痛苦的人,性格又都如此懦弱,想到的解脱方法只有自杀。

  “但你妈妈说谎也是真的,你吃了安眠药根本不会昏迷,为什么她要说谎?”袁月立刻反问,这是她做刑警以来的习惯,不断地、急促地、反复地提问,在每次答案中寻找漏洞。

  “因为当时,我是真的想死,想到哥哥和妈妈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真的不想活着继续让他们受到折磨,所以我安心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我也知道妈妈想救我们,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当初我们三人说好要一起自杀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到的事。所以妈妈为了救我们只能用头撞玻璃,我都看到的,可惜我不想再活下去了。那个时候我耳边一直听到有人在说‘自杀吧,自杀吧,解脱了,解脱了’这样的话,所以我逼自己闭起眼睛,宁可装看不见妈妈的努力,默默等死。”顾白的回答满是对哥哥的愧意还有那份对妈妈没有杀人的笃信。

孙思言不会用嘴关天然气灶可以看做是出于慌乱而病急乱投医。儿子被阉割可以看做是为了这个家忍气吞声。顾白为了解脱而假装昏迷导致孙思言说出了被人怀疑的话。这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案子一下又变为自杀案,但顾卓的尸体就坐在琴房中,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看起来那么像自杀的谋杀案已经发生,谁也无法推脱,必须找到一个凶手来悼祭一个亡灵。

  

  在医院的这一下午是那么紧迫而又悲伤,韦十一心中仿佛也演奏起那首失落的《十三双眼睛》,让她意志匮乏。悲剧是一个细菌,它的繁殖速度正惊人地在韦十一体内成长。为什么在自杀之前孙思言和顾白会听到规劝她们自杀的低喃,难道顾卓的《十三双眼睛》已经睁开?

  不管如何,就算孙思言和顾白不是凶手,这仍是一件谋杀案,因为还存在一个未解之谜。

  

  

  章五

  第二天一大早韦十一还在床上懒着,就被一阵鬼铃叫醒,这是她手机的铃声《Lilium》——神圣瑰丽却又无限沉重的歌声。

  “谁?”通常早上的时候她不想与任何人多说一个字,不过今早已经有人打电话来扰过她的清梦,那通电话是证物鉴定部同事打来的,说是检验出门下与门上的那些琥珀色固体是一种强力胶,其实因为她早已猜到。所以她希望这一通电话能带来些好消息。

  “袁臻。”

  对方报上名字,韦十一蹭地一下就坐起来:“如何呢?”

  “正如你推断,顾卓的确是先吃的安眠药。但,他只比顾褐一个人晚,孙思言和顾白是在顾卓之前吃的安眠药。”

  顾褐,会是他吗?

  “另外,我还有一些新的发现,我在医院等你,能过来一下吗?”

  “好的,马上到。”韦十一放下电话,起身、洗澡、换衣服冲出门。

  

  到了医院,袁臻直接递上一份验尸报告给韦十一:“上面有我最新的发现,我一直很注意你那句‘是自杀,所以没有挣扎没有伤痕’的话。我在现场的时候只是通过表面现象初步判定为窒息而死。但后来通过仔细解剖检查,发现顾卓是缺氧而死。”

  韦十一提问道:“你上面说死于缺氧,而非窒息。有什么区别吗?”

  “窒息是人体呼吸过程由于某种原因受阻,所产生的全身各器官组织缺氧。例如,窒息死亡或者上吊死的人,他们的心肌细胞、肝细胞、肾小管细胞以及肺部各种细胞变化很大,窒息而死的内脏内部出现血液呈暗红色流动状,内脏浆膜面点状出血,内脏淤血。但缺氧就不同,这是因组织的氧气供应不足或用氧障碍,而导致组织的代谢、功能和形态结构发生异常变化的病理过程。缺氧而死的症状与窒息不同,呼吸及心跳停止时间比缢死要短,各组织表达阳性率稍弱。”袁臻解释得很详细,她相信韦十一听得懂。

  

  “你是说,顾卓身上没有伤痕是因为他不是被人吊死、捂死的,而是用一种可以导致缺氧的方式杀掉的,所以死者没有挣扎的痕迹,这样凶手就不会因为被接触而留下线索,而且不近体接近也不会造成身体的伤痕。如果是这样,那凶手采用的会是什么方法呢?”韦十一脑子里想不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导致人缺氧。

  

  “方法很多,但需要你们自己再去现场调查咯,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我是做法医的,可不是警察。”袁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韦十一知道她不是个冷清之人。

  袁臻的话又让韦十一无头的思绪飘回案发当晚她所看到的一切,慢慢过滤任何有可能遗落的线索,从窗外到厨房,到阳台做人工呼吸,再到主卧……散乱零落的回忆似乎就要被她连成一线时,却被一个极度锋利的女高音震得又飘零起来。

  

  “袁臻,你有什么发现?小片警你怎么在这里?你们背着我说了些什么?”袁月气势汹汹地望着这二人,有一种被自己妹妹出卖的感觉。

  两人不想解释也不想理她,正好一个护士温柔地敲门进来说:“袁医生,病人顾褐醒了。”

  大家连忙赶到顾褐的病房,他恢复得似乎比孙思言和顾白更好一些,已经能坐在病床上等着她们。

  

  “顾褐,我是市刑警队袁月,这是我同事萧澧和韦十一,我们现在有些话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顾褐很合作地点点头,样子看起来比他妹妹还柔弱,三人意识到可能是从小身体受到严重虐待的缘故。

  “本月21号晚上凌晨12点到2点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袁月拉过病房中唯一的凳子坐下。

  “你们能告诉我,妈妈和妹妹还有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吗?”因为韦十一打过招呼的缘故,护士和医生都没有告诉顾褐他家人的情况,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谁死谁活。

  “不用担心,你的家人都很好。”韦十一抢在袁月之前回答。

  

  他松了很大一口气,一直紧张得挺直的背松弛了下来,躺在枕头上慢慢回忆起那个绞刑日的夜晚:“那天晚上12点,我拿药给妹妹吃,可爸爸突然进来说我们一起自杀吧。我和妹妹被吓到了,但妹妹想起自己的病老不好,不能上学、不能交朋友,还要吃让她呕吐不止的药,就起了厌世之心,答应了爸爸的要求。可妈妈听见后企图阻止,爸爸发疯似的推开妈妈跑回琴房,弹起了他这段时间正在谱写的一首曲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自杀的我和妈妈心里充满无限的哀伤,最不开心与最悲痛的事像被泄露出来的毒气,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要死。”

  韦十一伸出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像背书一样的,谁会相信你?你妈妈孙思言和妹妹顾白已经把当晚发生了什么事说得很清楚了。你妈说不想自杀,阻止过你们,而你说的又和她背道而驰,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顾褐愣了一下,刚才略带神秘的表情开始消失,变得极为淡然:“是吗,她们比我先醒过来?太好了。”

  “顾褐,你妈妈现在是嫌疑犯,难道你也想以嫌疑犯的身份留你妹妹一个人面对现实吗?我希望你能老实地说出那晚的事。”韦十一知道攻陷别人最脆弱的地方。

  顾褐没有回答,低头想了很久只吐了一句:“别让我爸爸靠近妈妈和妹妹,行吗?”

  三人默默点了点头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从顾白醒来的顾忌开始,她们两兄妹很怕顾卓。她们一致点头答应,因为顾卓已经死了,永远不会靠近和伤害他们了,答应与否都无关紧要了。

  

  “那晚之前爸爸曾经找我单独谈过话,在他的琴房里。他说希望我能配合他假装自杀,当然我不会死,事情办成之后,他就给我一笔钱让我带着妹妹离开他。而且他说妹妹和妈妈都已经答应他了。”顾褐淡淡地闭上眼睛回忆,“我问他为什么,他却狠狠一耳光扇过来让我别多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也想死了算了,不要再受他支配和虐待,我说‘你要不就杀死我,要不就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不会配合你自杀的’,他没有办法只好告诉我原因了。”

  他停下来闭着眼睛还在微笑,韦十一想他一定还在回味当时的勇敢带给他的快乐。

  “是为了什么?”袁月追问。

  “他呀,还是不是为了那些浮名。其实他早就江郎才尽了,很多年都写不出来曲子,这次想凭借重谱《十三双眼睛》再振雄风,留名万世。可是他从来不懂哀伤是什么,怎么可能作出让人自杀的曲子?!所以,他想虚构自己已经写成曲子的假象,让我们自杀但却不死,醒来告诉大家是因为听了他写的曲子才决定要一家四口集体自杀的。而他重谱的《十三双眼睛》也在全家自杀前烧毁了。”顾褐轻蔑地笑道。

  “可这样他也出不了名呀,因为曲子还不是没有了?”袁月说。

  “名气是炒作出来的。”韦十一冷冷地回答她。

  

  顾褐无所谓地一笑:“我们傻呀,竟然相信了他。可他竟然想要假戏真做,真的要杀掉我们!他给我们吃安眠药、把我们绑起来,还打开天然气灶把我们反锁在厨房里。那个时候我在想,我们死定了!耳边还隐约传来妹妹的低喃,说‘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我想好吧,那就一起死吧,以前自杀没勇气,现在有人成全多好啊。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盒子里的蚊子,等待着死亡。”

孙思言不会用嘴关天然气灶可以看做是出于慌乱而病急乱投医。儿子被阉割可以看做是为了这个家忍气吞声。顾白为了解脱而假装昏迷导致孙思言说出了被人怀疑的话。这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案子一下又变为自杀案,但顾卓的尸体就坐在琴房中,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看起来那么像自杀的谋杀案已经发生,谁也无法推脱,必须找到一个凶手来悼祭一个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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