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入虎口
钱永杰是永州保密局的第三号人物,此刻,他内心非常苦涩,因为他即将暴露。
一旦暴露自己的共产党身份,女儿小美必死无疑。而且,他要背叛自己的好兄弟——永州保密局副局长陈四海。
陈四海是钱永杰的兄弟,还是小美的干爹。在1944年衡阳保卫战中,陈四海带领特工为战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情报,并在血战中被毒气伤了眼睛,后经全力救治,勉强保住了一只。在重庆的戴笠闻知后感慨不已,在军统内部对陈四海嘉奖,同时问他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当时钱永杰的女儿正患着重病,四处漂泊无法得到救治,陈四海便求戴笠帮助钱永杰,戴笠对陈四海的重情重义相当欣赏,破例命令军统机构全力以赴帮助钱永杰。
可以说,小美的命,是陈四海救的。但现在,钱永杰要背叛陈四海。
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要送出一份绝密情报。这个情报,只有三个人知道。局长、陈四海,还有他自己。也就是说,情报只要泄露出去,他就暴露了。
送这份情报,是为了救人。最近要处决32名共产党员,但是其中只有三人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其他的,都是“疑似共产党”。
这次处决任务,落到了钱永杰的手上,他要救这一批人,那自己的家人怎么办?
钱永杰晕晕乎乎地回到家,“爹——”小美冲了上来,“爹,你看,陈叔叔给我买的雪花膏,还有一百颗美国糖果!”
扎着小辫的小美特别开心,钱永杰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抱过她在脸上亲了一下,又递给她一串鲜艳的冰糖葫芦。1948年,国民经济崩溃,糖葫芦在当时算是个奢侈品。
陈四海笑哈哈地走过来,说:“永杰,你太宠小美了。”
钱永杰指着精美的糖果盒说:“你更宠她。这一盒糖果,半个月薪水啊!那瓶雪花膏,又是你半个月薪水,你居然舍得!”
陈四海不在乎地说:“哎呀,金圆券贬值厉害,花光了才好。”
钱永杰的老婆柳岚已经做好饭了,大家坐下吃饭。
饭桌上,陈四海忍不住叹息说:“政府无能!抗战胜利了,老百姓的日子倒比抗战时还苦了。”
身为保密局人员,掌握的信息自然比平常人多很多。永州城内的大小官员表面上嚷着跟永州共存亡,但都各施才能,送妻儿到上海到广州,拿着金条换船票换机票去香港去台湾去美国……这次来,陈四海就是跟钱永杰商量这件事。
陈四海说:“我们两人在永州怎么着都行,但是对孩子,一定要有个安全之策。让小美跟着我太太七巧先去广州吧,七巧对小美的好,你们夫妻俩都见过,她不会亏待小美。至于柳岚,这时候走太惹眼,等她们走后一个月,再跟过去。”
钱永杰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哆哆嗦嗦地点上,他心里翻江倒海:陈四海这时候提出将小美带走,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了,所以将小美当做人质?
陈四海说:“这事你考虑考虑吧,不过要快,后天中午答复我——后天晚上有一趟飞机去广州。”
陈四海走了,钱永杰跟柳岚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