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觉得司机的话里有话,腔调怪怪的,也许做这行的故意装腔作势,给坐车的客人一些新奇感吧,他问道:“何以见得?”
“不知道是现在社会风气坏了,还是学生自己把持不住。”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像个肉团。
苏渐不解地问道:“咋的了?”
司机隐晦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也是在的哥群里看到的,据说湾州大学有些女生晚上出去跟人家约,做那种事。”
苏渐知道他说的意思,便说:“网上瞎说的,外边做的都说自己是大学生,你想想,人家湾州大学的孩子读书都嫌时间不够,哪有那么空去跟人家约?”
司机转头看了苏渐一眼,怪腔怪调地说:“你不信可以,反正我是信了,我告诉你,你不要吓住,今年五月份有个女生出去做那种事,就被害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苏渐全身一阵发麻,心想这司机说的莫非是何惠?他的一腔怒火“腾”地往上窜,心里大骂这些人怎么阴毒,可以肆无忌惮地编造谣言,根本不去顾忌人家的感受。
不过,苏渐还是克制住了,他试探着说道:“有这种事吗?你没调查一下就可以胡说?”
司机冷笑道:“胡说?这位兄弟,我这是有根据的,像我这样的司机,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深更半夜从学校拉那些女学生去高档酒店,你说她们去干嘛?想都不用想的嘛,我说兄弟,除了那事,你说还能干嘛?”
司机越说越来劲,苏渐不想再去理他了,只顾自己眼望着窗外挤得水泄不通的汽车刹车尾灯。
一阵沉默之后,车子终于来到湾州大学大门口,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像这样的网约车,不是正规的出租车,又没有学校停车牌,是不能进入校园的,这苏渐早就知道,所以他让司机在大门边的一个临时停车区停下,“谢谢”都没说一声就下了车。
苏渐抬眼看看湾州大学的大门,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大理石门框上爬满了常春藤,将“湾州大学”四个字都几乎遮挡了一半。
苏渐最爱这种感觉,他认为,大学也许就是这样的味道,积淀才有韵味,韵味也需要一定的表现形式,这样的常春藤也许就是最好的表现形式了,虽然没有去过美国的“常春藤大学”,但这联盟名称的来源肯定与此有关。
苏渐记得,他曾经也向何惠表达过这样的情愫,可是何惠却呵呵一笑道:“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不就是几条破藤吗?再说,湾州大学在国内是响当当的名牌,可是在世界上还算不上一流。”
苏渐知道,何惠拿到这个博士机会也是非常难得的,何惠是川南医学院毕业的硕士,像湾州这样的名校一般都会比较在乎学术血缘的正统,倾向于招收自己本校毕业的学生,而何惠当初报考的还是系主任魏地坤的博士,这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命运就是喜欢向坚持的人招手,那年,湾州大学病理学方向的博士考生都转向了高额奖学金的美国,魏地坤这边的名额出现了空档,何惠也就幸运地进入了湾州大学,成功地实现了逆袭。
苏渐当时没有跟何惠理论,因为他知道何惠只是嘴里轻描淡写地说说,她心里其实很在乎,她还曾表示过,她想以后就留在湾州大学教书。
苏渐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湾州大学的校门,病理系在医学院的西南角,这个位置他非常熟悉,于是他径直朝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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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渐到达位于医学院西南角的基础医学大楼时,时间已经过了早上八点,他走进大楼,直接去按了电梯。
苏渐看到电梯前新装了一块大楼导航图,他扫了一眼,图上琳琅满目的名词都是那么的熟悉。从一楼往上,分别是人体解剖学系、微生物学系、免疫学系、生物化学系、组织胚胎学系、寄生虫系、国家医学遗传实验中心……
电梯“叮”的一声,苏渐的视线从导航图上移开,电梯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苏渐看到了她们的胸牌挂着“病理”两个字,苏渐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