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蛇

 
化蛇
2016-06-30 16:04:10 /故事大全

好友的转变

最近,我一直被某件事烦扰着,这使我十分懊恼。我决定把这个烦恼讲出来,不然,我真怕自己会闷出病来。

我的一位挚友,在一个多月前发生了一次意外,那次意外导致她昏迷了一个多月。本来,她发生意外,只会使我担心而不足以令我懊恼的,毕竟她现在已经出院了。但烦就烦在:她出院后竟当着我的面说根本不认识我!

唉,她失忆了。可是不久后我便发现,她并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

开学已有半个月了。这天晚上,我又捧着资料到教室去阅读。可不久后我便再也无法专心学习了,因为我的隔座来了一位面目冰冷的女孩。

当然,我司天瞳是绝不会因为一个拥有一张酷脸的人坐在我身旁而放弃去干自己的事情的。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因为这位酷女孩正是我在前面所提及过的那位好友。她姓蝶,名莉娜。

此刻蝶莉娜正坐在我左边的隔座上冷冰冰地瞅着我。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我不禁在心中咕哝了一下,立即低头咽下小口唾液才小心地偷瞥了蝶莉娜一眼,发现她依然寒着脸瞅着我。这使我感到很不自在。

我马上合上眼睛避开她的目光,并暗暗呼了口气,心中委屈极了:都一个多月了,她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待我已有一个多月了!我可是她相识超过十一年,情如姐妹的好友啊!

内心虽然觉得委屈,但她毕竟是被我视如亲姐的好友,即便是委屈也就算了。

于是我又缓缓睁开眼睛,以一个十分巧妙的角度再次偷看蝶莉娜,发现她竟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淡漠地瞅着我。

“够了!”我终于忍无可忍,一咬下唇,沉下脸低骂了一句,接着扭头瞪向她:“莉你瞪够了没有?!自你醒过来到现在,这一个多月期间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你因失忆而忘记我,我不怪你,但请你别净用这种眼神对着我!”

由于身处于教室内,我说话的声音不能太大,但我此刻的情绪却又十分激动,因此只好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握着双拳,剧烈的呼吸令得我的胸口一起一伏。

一想起我们这十一年多以来一起渡过的患难及欢乐时光便使我感到伤心,我实在受够了她这种毫无感情的漠视了。

与蝶莉娜相处那么久,在她意外发生之前,她从来未曾用过这种态度对待我。而我,也是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待她。

因此,我倔强地翘起了下巴,绷着脸定定地瞪着她以表示自己的极度不满。

这个动作使我的眼睛与蝶莉娜的眼睛作最正面的相望(由于蝶莉娜康复后一直都对我采取漠视的态度,所以这一个多月来,实际上我是没有机会与她正眼相对的。)这使我终于有机会看清她的脸,亦使我猛然发现了她身上的又一个改变。

她瞳孔的颜色改变了!

蝶莉娜的眼睛向来都是黑白分明。一双妙目是一种清澈的茶棕色,这是她面貌亮丽的特征之一。可是现在,她瞳仁的颜色竟是阴幽幽的深绿色,连眼白亦隐隐透着一层红光!

我被这个发现吓得心头一窒,不禁又咽了一口唾液,并下意识睁大眼睛,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蝶莉娜的那双眼睛,希望可以把她那对眼珠的颜色看得更真切一些。

不错,那双瞳仁的确是一种深邃、阴沉且混浊的幽绿色,而且仿佛透出一种怪异的紫光!

为什么会这样?奇怪!

由于我已被自己的发现惊得发愣,只会僵着脖子一直维持着翘首的姿势,定定地盯着蝶莉娜的眼睛。

我的举动显然惹恼了她,只见她脸色一沉,双目骤然一闪,冷冷地道:“也请你别用这种目光对着我,司天瞳!”说罢便轻哼了一声陡然起立,转身离开教室。

司天瞳?这可是她清醒过来后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她记起我来了?!

我立时回过神来,一手掠起桌上的资料并飞快地跟了出去。

“莉,等等我!”我边跑边在她身后兴奋地叫了起来。

蝶莉娜根本没有理会我,只顾沿着茂密的林荫校道径直向前走着。

“莉!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我又对着她叫了几声,但依旧徒然。这样,我兴奋的情绪又缓缓滑入到谷底。

真可恶,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一边急步跟在蝶莉娜身后,一边懊丧地在心中怨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紧握双拳对着她的背影激动地叫了起来:“假如你还认识我!还是蝶莉娜的话!请你给我站住!”(本来我当时是想说“假如你还记得我!还是以前的蝶莉娜的话!请你给我站住!”的。但由于当时的我过于激动,以致讲出的话有错漏亦没有发觉。)

我话音刚落,蝶莉娜已猝然收住了脚步,并霍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双目蓦地向我迸射出两道精光,让人脊梁发麻。

接着她缓缓靠近我,瞳仁幽幽地泛着紫光,冷漠地低头瞪向我。在这僻静阴暗的校道衬托之下,她的样子竟犹如幽灵一样,给人一种无法忍受的诡异感!

“莉,你…..想干……什么?!”我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我站住的么?”蝶莉娜似笑非笑地冷哼出一句,眼珠闪幽幽的。

“我…..是叫你站往……但我并没有叫你……用这种表情来吓唬我。”我低头咬着唇小声咕哝起来。

蝶莉娜此刻的样子虽然可怕,但她在我心目中毕竟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而且她亦终于停下脚步,并对我的话有所回应。这使我烦乱的心终于舒畅了一点。便下意识用往常与她相处的态度来对待她。

我刚咕噜完,蝶莉娜便又哼了一声,依旧维持着那种姿态对我道:“你向来都以这种态度待人?”

“我只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我最好的朋友。”我抬头对她微笑道。

蝶莉娜待我说完,便吸了口气,才淡然道:“好,趁着现在我也想与你讲清楚:我,不认识你,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不认识?好残酷的话!

蝶莉娜的话实在太过分,这使我已经趋向平伏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我立时翘首瞪着她:“不认识?我们相识已超过十一年了!你回去问问蝶阿姨和蝶伯伯,问问福伯。问那些认识你的人!去看看你书房大书柜里第二层抽屉里所存放的那些照片!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不曾用过这种冷漠的态度去对待别人,唯独是我!这对我太不公平了。现在,你居然还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 很过分!”说完我便垂下头轻泣起来。

“好!也许我们曾经相识过,但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莫说我现在的记忆中没有你,而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想找回有关你的任何记忆。也就是说,我不想与你再做朋友。我这样说你是否会更明白一些?”蝶莉娜冷冷地望着我,漠然地说完这一段话后便转身离去。

“你骗人!”我陡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叫起来。

我的叫声虽然可怜,却未能使蝶莉娜停下脚步。渐渐地,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灰暗的灯光下,只剩下我僵立在无人校道上。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并擦干脸上的泪痕,缓缓走回宿舍。

躺在床上,我静静地望着头上的纱帐,思绪杂乱之极。

实在不公平!莉竟然这样对待我!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不禁又委屈起来,那段往事以及重重疑问又再度涌上心头。

那次意外就发生在去年的平安夜到圣诞节的期间。

去年的平安夜刚巧是蝶莉娜的二十岁生日。为表庆祝她就在蝶家大宅的茉莉花园中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并宴请了几乎全校的师生参加。但恰巧从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到一月二十二日这段期间,我应本城“青年联会”的邀请去参加一项大学冬营活动,因此没机会参加蝶莉娜的生日派对。而蝶莉娜举行派对当天的情景以及她发生意外的情形都是从管家福伯的口中了解得知的。

去年平安夜的下午,蝶莉娜携同她的爱侣关伯仁,在派对中出双入对,纷纷向各席敬酒。当时的气势相当热闹。可是到傍晚六点半过后,蝶莉娜便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离开了各人的视线变得不知所踪。一直到次日凌晨两点,宾客渐散时,管家才发现大小姐不见了。于是才发散仆人去找,终于在上午八点才发现蝶莉娜倒卧在大宅后山的竹明园中。

在我参加完活动归来,收到蝶莉娜发生意外的坏消息而火速赶到她所在的医院时,她已经昏迷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而且,她依然没有一点苏醒过来的迹象。

在探望蝶莉娜的期间,我从蝶夫人(蝶莉娜的母亲)口中大概了解到她昏迷的一些情况:综合检查报告指出,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类似伤痕的表面及内部创伤。但在入院后的三天内她的脑电波曾一度出现过异常反映。

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只好祈求上天让蝶莉娜早日苏醒过来。

一直到今年的一月二十八日下午,蝶莉娜竟忽然张开了眼睛!使我们惊喜万分。可是她醒来以后,竟对眼前的亲友毫无反应,她失忆了。而导致她昏迷的原因,医生推测是因为那次意外,至于她为何会突然昏迷并持续一个多月,则无从考究了。

苏醒后的蝶莉娜又被按排了一次详细得夸张的全身检查。结果是:除了失忆以外,她身体的所有项目正常。她一直到今年二月初才出院,一星期后的开学日她便照常上学。

事情就是这样。

本来蝶莉娜发生了那次意外的昏迷而导致她失忆,作为非一般朋友的我只会感到伤心和担心而绝不会感到委屈和烦恼的。但自从她苏醒出院以后,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是善良温和的,只有对我是冷酷无情的,这使我感到十分委屈,而如今她甚至声称要拒绝与我交往,我更是感觉委屈到了极点!

更重要的是,在蝶莉娜的身上,我发现了一些使我久久不能理解的疑象。

自从她出院以后,她的形象就开始改变。

以前的蝶莉娜,永远是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披肩,发质乌黑柔亮,处处泛出珍珠般的光泽。但现在,那长及腰际的秀发已被染成了深得发黑的绿色,泛着幽幽的光芒,而且被编成一束束,盘成一个古怪的发式,远看仿佛有一团蛇盘踞在她的头上,让人感到很不自在。

以前的蝶莉娜是从来不打扮的。如今,她的唇色已不再是淡淡的粉红色,而是一种妖冶的紫红色,且眼皮泛紫,指甲也被染成了紫红色。

再者就是她的衣着。与她相处超过十一年,从来没见她穿过绿色的服装。因为她曾告诉过我,她最讨厌绿色的服装,她说穿绿色的衣服会使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不健康。但自她出院后,她全身上下,乃至鞋袜,竟无一不是深深浅浅的绿色!

难道这是失忆的后遗症?!

可就在今晚,当我发现了她瞳仁的颜色有所改变后就使我更加惊疑了。因为蝶莉娜的视力一向十分正常,那次意外并没有使她的视力遭到破坏,这就可以排除她戴了有色隐形眼镜的可能性。

难道是因为她的爱人在一个星期前忽然坠楼死亡,致使她的性格巨变?

不对。蝶莉娜的性格转变是从她一苏醒过来就开始发生的。而关伯仁,据说是在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的某天傍晚在宿舍楼顶坠楼而亡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心想那关伯仁不死也没用,像他那样的流氓,真不明白蝶莉娜为何会爱上她。

对于现在的蝶莉娜,在我心中总有一股不能言达的奇怪,反正就是有这么一种强烈的感觉。

她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唉,烦死了!想着想着,整个人不禁烦躁起来,辗转难眠。

就在此时,我的一根手指忽然感到一烫,就像被一片烧红了的铁片烙了一下,疼得我轻呼了一声。

我立时清醒过来,打开台灯察看起来,床上除了一些日常的用品以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也许是手指抽筋了。看看闹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便再度躺了下来。

胸口处感觉热乎乎的,便下意识向胸口间抚去,从衣襟内抽出那个挂在胸间的玉扣———这是我参加那个冬营活动期间,经过某个古镇时,在一条古巷的一处卖旧杂货的地摊上买下来的。由于十分喜欢,便用一条水晶项链穿起,作为护身符戴在身上。

借着灯光望着手上的玉扣。每当这样做的时候,我总会觉得:玉扣似乎会发出一层莹莹的柔和的光雾。渐渐地,眼前的一切便会变得模糊起来,然后眼皮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烂,幸好第二天早上没课,否则一定会迟到。

一觉醒来,我便独自坐在床上发愣。

最近到大宅去找蝶莉娜她都刻意避开不见我…..想了一会我便一下子蹦下床,抓起书桌旁的固定电话便直拨蝶家大宅的常用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是管家福伯的声音,我马上向他打了声招呼。

“瞳小姐是你呀!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福伯的语气兴奋极了。

“福伯您好,莉在家吗?”

“小姐她好象到城西别墅去了,她没告诉您?”

“没有……对了福伯,有些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瞳小姐您尽管吩咐。”

“最近莉的言行举止等有没有什么改变?”

福伯听后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唉,小姐她,自从那次意外昏迷,醒来后就不像以前的小姐咯!”福伯的语言里透着丝丝惨淡:“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向来知书识礼,温柔妍淑。可是现在,她的衣着和发式变得古灵精怪不说,就连她的举止……唉!初出院回来的那几天,她居然连门也不会开,连筷子也不会用,更不用说其它的日常行为了。反正前阵子她简直就象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变得粗俗不堪!这一个多月来她很少回大宅。可是最近这几天她的记忆似乎恢复了不少,已经记起家族内有关老爷与夫人的以及我的事情了。这是我最感安慰的。”

“真的?”我一听福伯这么说立刻兴奋起来:“那她还有没有去复诊,医生怎么说?”

“没有。小姐说她已经没事了,不想再去医院,连老爷夫人也劝不住。医生其实也不能肯定失忆病人的恢复期限。反正小姐现在就喜欢独来独往。唉,我视小姐如自己的亲孙女一样,只要她健康平安地活着,她变成怎样我都不在乎了。”

“我明白了,福伯,谢谢您!”

“请您别客气瞳小姐。小姐长这么大了就只得你这么一位好朋友,您可别怪她。”

“嗯,我不怪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放下话筒, 我不禁大喜过望: 看来她的记忆正在恢复当中! 福伯说得对, 就算蝶莉娜的性格及品味变化得很大, 但只要她平安、健康,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信心十足:对,我不能放弃!即使莉现在对我表现得十分冷淡,我亦不会退缩,要继续努力,让她早日恢复有关我的记忆。

主意已定,我立即起来梳洗,然后冲出宿舍去找蝶莉娜。

由校园的第一区一直找到第六区都看不见她的踪影。而且下午我还有课要上,只好作罢。

放学后我一个人闷闷地在后山的一处辟静的小偏道上行走。一抬头,竟骤眼望见蝶莉娜正从前面的一处小树林中走了出来!

“莉!“我对着她兴奋地叫了一声并飞奔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搂住就如以前一样亲昵地把脸贴到她的胸间。

“又是你司天瞳!”蝶莉娜先是被我的举动弄得窒了一下,继而脸色一沉,一边掰开我的双手一边瞪着我:“我昨夜已对你讲得很清楚!我不想与你做朋友!”

我立即笑了起来:“我知道。可是我想与你交朋友呀。你现在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会跟你说我们的往事。我们现在一起去吃晚饭吧!”

“你……”蝶莉娜正想发火,却被一把陌生的声音截断了:“哼哼,终于找到你了!”话音刚落,眼前已陡然闪出一帮小混混,为首的一个正歪着嘴狠狠地盯着蝶莉娜邪笑。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不禁叫道。

“哼,干什么?!”为首的那个混混一手抽出叼在嘴角的烟头并将其狠狠掷向地上才邪睨着我,对身边的几个小混混道:“大哥说了,阻我们办事的,一同处理!”说罢他已伸出手来抓我!

蝶莉娜一手将我挪置身后,冷漠地望着为首的流氓:“你们是黄强的手下?”

“哼!大哥对你这个鬼女人看不顺眼,让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干掉你!现在真是‘天助我也’!”为首的混混说着便向其余人等使了个眼色,各人便“铮”的一声亮出了手中的弹簧刀。

“兄弟,把这两个女人剁成肉酱!”为首的流氓大叫了一声便向着我和蝶莉娜冲了过来!

“不要———啊!”我被吓得本能地大叫了一声,下意识以双手搂住蝶莉娜挡在她的前面保护她。

由于我过于害怕,在大叫的一刹那间仿佛感觉整个时空都停顿了,且胸口处似乎有一团火正向我的全身袭来!而在接下来的一秒种内我便听见那帮小混混的惊叫声以及弹簧刀纷纷落地的声音。

我立时扭头去看个究竟:只见那五六个小混混正纷纷抱头鼠窜,令人莫名其妙。

“怎么……”我下意识抬头望向蝶莉娜,却见她一脸惊愣,正定定地盯着我。

“莉你没事吧?”我马上关怀道。

蝶莉娜依旧定定地望着我,神情惊疑,然后她吸了口气,目光转向我的背后,神色凝重。

我即时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禁使我大吃一惊: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弹簧刀,刀身上正“滋滋“地迸发着丝丝莹绿色的电流!

这绝对是个令人咋舌的现象。要不是亲眼看见,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有病!(噢对,本人的确是有深度近视。)

我立即摘下眼镜,揉了一下眼睛,还用衣角擦了一下镜片才重新戴上。再次向那些弹簧刀望去:我没眼花!弹簧刀身上依然流动着丝丝莹绿色的耀目的电流!而且那些弹簧刀身上正在发红并缓缓扭曲变形,刀柄处的塑料层更是在迅速溶化!

“天哪!”到这时我才惊叹出声来:“莉……”我再扭过头向蝶莉娜望去,只见她正微张着嘴,依然神色惊疑地望着我,继而双唇一抿,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才转身离开,任凭我怎样叫她都是徒劳。

这一次我没有去追她,因为我对那些弹簧刀为何会产生如此奇怪的现象而感到十分好奇。

可是当我再望向它们时,发现围绕在刀身上的那些电流已经消失,正不断地冒着白烟。

我呆立在地上托腮盯着那些变了形的弹簧刀。许久,确定它们已经降温了才拾起其中一把,用纸包好放入背包并离开了现场。

回到宿舍我便取出那把变了形的弹簧刀一直凝视着它,几乎忘记了饮食。

但任我如何费尽脑汁去思考,也推想不出那些弹簧刀何以会产生电流的合理原因。

怪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肯定自己没有眼花,而且蝶莉娜当时也在场,从她的神情判断,她一定也看见那些弹簧刀的刀身发出电光的。

对!应该去找她讨论一下,也许能找出原因来。

主意决定后便立即飞奔上楼到蝶莉娜所属的宿舍去找她。但她不在。这所大学的面积相当大,拥有八大校区,要找她绝不容易,假如她不在校中,要找到她就更难了。我只好作罢。

第二天清早,我神采奕奕地走出宿舍,一抬头便看见蝶莉娜直挺挺地站在楼梯口望着我。

“莉!”我惊喜地叫了她一声,心想:难道她特意在等我?前几天她对我还是很冷淡的,怎么今天忽然主动起来了?

蝶莉娜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道:“一起去吃早点,如何?”

“一起去,吃,早点?”我惊愕得几乎口吃起来。这可是我上大学这半年以来一直奢望的事情!

“怎么?不愿意?”蝶莉娜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不,我只是太惊喜太高兴了!”我拍着手蹦了一下叫了起来。

“那还不快走!你要我饿着等你到什么时候?!”蝶莉娜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我立即跟了上去,并下意识一手携着她的手臂,仰头对她道:“莉,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东西了……”因为这半年来,她几乎都是与关伯仁那个痞子出双入对的。

蝶莉娜不禁道:“是吗,有多久了?”

“半年了!”我咕噜着接了上去。

“为什么?”蝶莉娜直视着前方问。

还明知故问呢。我心中不禁又来了气,一句话便冲口而出:“还不是因为这关年来你时刻都与那个关伯仁在一起!”

话一出口就惊觉自己失言了。果然,只见蝶莉娜的身体霍地抽畜了一下,接着便狠瞪了我一眼,一双眼珠仿佛要喷出火来,语气比南极格凌兰冰原上的空气还要冷:“以后别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以及有关他的任何事!”

“哦,知道了。我不会再刺激你就是了。”我小声道。

怎知蝶莉娜听后似乎更加气愤,她停住了脚步,用发红的双目冷冷地扫视了我至少有一分种之久才“哼”的一声,扬长而去。

奇怪,她那么气愤干嘛呀?又不是我杀了她的爱人。我的心不禁打了个突。

“算了,在热恋中丧爱的女人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追了上去。

来到食堂前,我笑道:“莉你先坐着,我去买早餐。”说着便走了开去。

我特意为蝶莉娜买了她最爱吃的素菜卷及一盒鲜牛奶,为自己买了一只鸡蛋,两条鱼肉肠及牛奶。

我双手捧着放着早餐的托盘回来,将其中一杯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在吃早餐前我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你说。”蝶莉娜应了一声。

“就是昨天我们在南后山小偏道上遭遇袭击的事呀……”

我还没说完蝶莉娜便挥手冷哼了一声: “那件事我不想再提! ”

我立即快语道:“我指的是刀身会产生电流的事呀!”

我小心地观察着蝶莉娜的反应,只见她听后目光立时闪了一下,我马上压低声音说:“当时,你也看见那些弹簧刀身上流动着绿色的电光吧?”

蝶莉娜望着桌子沉默了一会才点了一下头:“看见了。”

“太好了!”我兴奋得叫了一声,“那依你看,为什么当时会出现那么怪异的现象?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我昨晚费尽了心思思考了半天都不得要领。”

蝶莉娜不禁定定地望着我,眼神显得复杂无比。而且唇角上还隐约透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他(她)说得对,你果然好奇心极大……”

“咦,你说什么来着?我听不明白。”由于我一心向着弹簧刀生电那件事,对于蝶莉娜说那些关联不大的话我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听。

见她没反应,我马上催问:“你对那个不可思议的现象有什么看法?”

蝶莉娜又望着我道:“我想先听一下你的意见。”

我支着下巴沉默了几秒才道:“我推测当时周围的空间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电离层,使钢质的刀身导了电可是当时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天气晴朗,云层稀薄。而且,假如当时周围的空间真是在极短时间内积聚了一个极强大的电离子团的话,为什么我们的身体都没有被导电烧焦?奇怪!”

我喃喃自语了一会,才抬头望向蝶莉娜,发现她正定定地看着我,目光阴晴不定。

“我的推测暂时就只有这些,现在轮到你了。”我摊了摊手对她说。

蝶莉娜的神态由复杂转为疑惑并茫然地望着前方:“也许这是天意,我们命不该绝,也许……”她语调陡然一变,扭头斜睨着我,目光泛出一层幽幽的紫光,盯着我似笑非笑:“是你。”

“呃?这算是什么太平洋逻辑?我一点也听不懂。”我只好睁眼错愕地望着她。可蝶莉娜依旧用那种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我不禁指着自己的鼻子并以十二万分的惊讶自嘲道:“你这句话的意思该不会是:那些电流是我弄出来的吧?”

蝶莉娜仍然只是盯着我,两颗眼珠迸出的光芒仿佛可以刺透人的身体直闯人的思想深处。

至少过了一分种之久,她才改变了神色:“饿了,用早点吧。那事虽怪异,但亦无须为之费神。”

“嗯!世上无奇不有。有很多现象都是无法解释的。”看来得找崔振帮我研究研究……我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才将盘子上的素菜卷和牛奶递到蝶莉娜跟前。

怎知她直愣愣地盯着碟子上的早餐,目光显得一片茫然。

“怎么不吃?你不是说饿了吗?”我津津有味地嚼着一根鱼肉肠口齿不清地道。

只见蝶莉娜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盯着那素菜卷:“怎么我在这东西上嗅不出半点的肉味?”

“这是全素菜制成的,又怎么会有肉味呢?”我不以为然地解释道。

“没有肉的东西好吃吗?”蝶莉娜喃喃地说。

“当然好吃!这可是你最爱吃的早点之一啊。”我一边低头喝着牛奶一边回答,得不到她的回应便抬头正要问她。

怎知我才一抬头,便碰见了一幕令我惊栗得发僵的情景!

只见蝶莉娜正缓缓地伸出自己的舌头。舌尖一直向着那块素菜卷伸了过去,而那块素菜卷距离她的下巴至少有四寸多长(人的舌头有那么长的吗)!而且,蝶莉娜的舌头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并继续向着那块素菜卷缓缓地伸过去!

“哇!”就在我因受吓过度而惊叫的一刹那,瞬间的理智又使我及时收住了叫声。

但蝶莉娜那条本来还在继续延伸的舌头却已被我忽如其来的叫声刹时止住,转眼缩了回去,恢复正常。可这个过程已被我尽收眼底!

“你嚷什么?!”蝶莉娜低吼了一声瞪着我,神色惊疑。

我早已被吓出一身冷汗,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颤抖。但我依然存有一丝理智,立刻跳了起来,双手在身上乱抓:“虫子!有……只不知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衣服里面咬了我……一口, 疼死了……呀! ”我不禁跳来跳去以掩饰及缓和我内心的恐惧,并夸张地哭叫起来。

不久,我便听见蝶莉娜以不屑的语气道:“小虫子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把它抓起来吃掉!”

听她的语气,似乎我的叫声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我不禁如释重负,重重地呼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犹有余悸。

“怎样?虫子弄出来了?是什么?”蝶莉娜似笑非笑地问我。

“抖出来了,是只……小甲虫。”我擦了一下额角上的那层汗雾,无力地回答。

“哦,小甲虫。要是蜘蛛就好,越肥大越美味!”蝶莉娜说着双目泛彩,竟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双唇,仿佛在回味着那些肥大的蜘蛛一样!

但愿刚才只是我眼花!

此时,蝶莉娜正微低着头,双眼望着桌面,目光流露着丝丝怀念并喃喃自道:“正如你所说,他(她)十分可爱,有趣……”

我立即好奇起来:“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啦?”

蝶莉娜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不吃这个,我喜欢这个。”她说着便将那块素菜卷推到我跟前,继而一手夺过我放碟子上的鸡蛋,又做出了一幕让我再度咋舌的动作!

老天!她一手夺过那只鸡蛋后居然一下子将其连蛋带壳一并塞进口中!!

“呀!”我又被惊得叫了一声,一股重重的呕吐感直冲胸口。哪有人吃蛋连壳也不放过?!更何况蝶莉娜是位知书识礼的千金小姐,她何时干过这种粗俗怪异的行为!?

我的掌心已一片汗湿,并顺势扭过头去,捂着嘴干咳起来。

“你怎么了?又有虫子钻入衣襟?”声音出自蝶莉娜那因咀嚼连壳鸡蛋而发出怪异声音的口中,显得格外诡秘!

我一边咳,一边望着蝶莉娜将带壳的鸡蛋全数吞进口中咀嚼完毕,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脑子嗡嗡作响,一句沉积已久的疑问终于从脑海中破浪而出:她,是蝶莉娜吗?!

校园凶杀案

她真的是蝶莉娜吗?

在脑中我已经问了自己好几百遍了,这使我没有勇气再坐直起来。

“瞳!”蝶莉娜忽然伸手拍了我一下。

“哈?!”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并惊惶地望着她应了一声。

“这是什么?看上去味道不错。”蝶莉娜指着我碟子上的鱼肉肠兴致脖脖地道。

她话一出口,我的脑子便又“轰”的一声巨响,犹如被人用锤子疾敲了一下,思维霍然一沉:蝶莉娜天生对淡水鱼肉有重度敏感,必须终生禁食淡水鱼类。这一点她比我更加清楚。因为蝶家一向以来都不会以淡水鱼及其制品作餐食的,目的是为了保障蝶莉娜的健康安全。而且即使是失忆也不会连鱼肉肠这种日常食品也忘记了吧?

想到这里,我刚想说“味道是很好,但你不能吃!”这句话时,蝶莉娜已一手抓起那条鱼肉肠一把塞进嘴里很滋味地吃了起来!还一边吃一边赞道:“味道极好。怎么人间有如此美味却不见大宅的厨子做过给我吃?”

“啊!”我不禁大吃一惊叫道:“吐掉!快!”因为我曾经见过蝶莉娜因误食淡水鱼肉后发生过敏反应时的超可怕样子,幸好当时抢救及时,否则蝶莉娜早已有生命危险了。

“如此美味,为何要吐掉?对了,这叫什么来着?”蝶莉娜一边称赞一边问。

“鱼……肉肠……”我无力地回答。

但蝶莉娜吃完后许久都未见有不良反应,这更令我大惑不解。

她,是蝶莉娜吗?

她不是蝶莉娜!不是!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明明就是蝶莉娜!无论她如何化妆,外形如何改变,但我与她相处已超过十一年,别说她身上长有多少颗小黑痣,就连她的手上有多少条掌纹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因此,从触感上我绝对可以肯定,她是蝶莉娜!

可潜意识及第六感又在不断地扰乱我的判断,在内心深处总是有把声音在不断地怀疑:她不是蝶莉娜!

为什么会这样?!她究竟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啊———!”我忽然抱头大叫了一声,好让混乱的思绪平伏下来。

“怎么了?不舒服?”蝶莉娜被我的举动弄得窒了一窒,接着竟把手贴向我的额头。一阵冰凉的陌生的感觉马上从额头从传来。

我马上扭转头去,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很久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说你将会永远如亲姐一样疼着我,保护我。那句话,现在还有效么?”我定定地望着她,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蝶莉娜听后抿着嘴不作声。她的双目不断闪过丝丝复杂的神情,大约过了一分种,她才平静地望着我道:“当然有效!”

我听后终于笑了起来。

算了吧,别再去探究什么了,她就是蝶莉娜!一定就是!至于她的怪行为,可以慢慢去习惯的。不要再去怀疑什么了……

一时间我们竟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吃着早餐。

此时,一位胸前别着一只银红色三角襟章的学生走到我们跟前,将一份校报放到桌面上并向我们鞠了一躬:“特别消息,两位请看。”然后便有礼地离开了。

那是“奇联”报社的派报专员。“奇联”自半年之前成立,现已成为本城大学界内最受欢迎的报社。它所报道的内容全是本国内发生的离奇事件或现象,分“校外版”和“校内版”。“校外版”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刊登发生在校外的灵异事件,且一律按价出售;而“校内版”则是专门记载发生在校园内的事件,在校外按价出售,在校内则免费派发赠阅。其实这也是报社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我暂时对这份报刊的兴趣不大,因为我觉得里面的内容不够奇异(昨天那弹簧刀导电的事件他们就没有发现及刊登)。但因为编者的文笔不错且报道的内容真实客观,还是有一定的可阅性,闲时看看亦无防。

于是我翻开报纸。一个特大的标题立时展示出来———《宿舍奇案:恐怖的死亡!》我不禁静静地阅读起来。整篇报道的内容如下:昨天下午18点50分,在本校园的第六校区,F 号宿舍楼四楼的集体浴室内发生了一起恐怖的悬疑凶杀案。死者的真实身份被确定为管理系4 年级的学生:黄强。由于事件本身十分怪诞离奇,本报社暂时向外界提供有关死者当时的死亡照片,而事件的真相,本报社将会竭力追查及直击,请继续关注。

整篇报道虽然对这件凶杀案的内容记叙得极少,但亦足以让我目瞪口呆!原因之一是死者的名字,昨天我才和这个名字间接发生过联系。

第二个原因则是印在报纸上的那些清晰度极高的彩照。那是一些让人看了一眼便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恐怖照片。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恶心的东西,有时你越不想看,就越是不受控制而只能睁着眼受着自己的潜意识强迫着看!

我现在就是处于这种情况。我越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报纸上的照片,而眼睛却越是干睁着并死死地朝着那些照片望去。

那三张照片的样子在这里不作详叙。反正一张是近镜大特照;一张是半身照;最后一张是全身照。三张照片所拍的都是同一个人,黄强。但我不能从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上分辨出死者的五官。那些照片着实让人看了会吐上半天。

有时候我真是十分佩服自己。因为如此恶心的照片居然没有令我把刚才吃下的早餐反吐出来。但我的喉咙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阵阵轻微的“咯咯”声。

“瞳,你发什么愣?”手背突然被蝶莉娜拍了一下。

“哈?”我不禁回过神来,但目光依然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几张照片上。

“我问你在看什么!”蝶莉娜的语气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哦,是这些照片……”我用力咽了几次才总算把堵在喉咙的那团似痰非痰的东西咽下,并将印有照片的那一版报纸转向她。直到这时,我才有机会让睁得发酸的双眼缓缓闭上。

我道:“那个什么黄强被杀死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蝶莉娜一声重重的冷哼打断了。她一把将报纸反按在桌上然后霍然而起,绷着脸走了开去。

“哎,莉!”我赶紧追上去:“你这么怒干嘛?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自称是黄强手下的流氓昨天才……”

“住嘴!”蝶莉娜陡然收住了脚步吼道:“别再在我面前提有关这种人的任何事!”说完便仿佛怒了整村子的人似的走向教室。

蝶莉娜不愿提及有关黄强的事,也许是因为黄强与关伯仁都是流氓式的“哥儿们”。提及他便触及她对关伯仁之死的伤痛吧。

但我绐终觉得黄强死得十分可疑,会不会与昨日那些弹簧刀生电有关?

我立即利用课余时间,通过一些途径,尽可能多地收集有关黄强被杀的资料。

看来黄强这桩凶杀案还真有点轰动,各类报纸几乎都有报道。只是我所处的是第一校区,与第六校区相距较远,消息到今早才传到。

晚上,我坐在床上,独自挑灯夜读。

通过收集到的资料使我对黄强这个流氓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十岁开始作案,有过许多“案底”,是校园内出了名的流氓之一。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入读这所名校的。

可是,又是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将他杀死的呢?

我一边仔细地阅读着资料一边思考。

经过整理及归纳,我终于对黄强被杀的经过有了较完整的了解。如下:昨天傍晚六时许,第六校区F 号宿舍楼的集体浴室传来阵阵的嘻笑声。里面有九名男生,其中六名正各自有独立的洗澡间内洗澡;其余三名正在洗衣服。他们都是同班不同系的学生,而且彼此都认识。当时黄强就在其中一个洗澡间中洗着澡。

据说黄强平时是不会那么早洗澡的,但因为当天“佳人有约”便提早洗澡,还不时得意地哼着一些粗俗不堪的小调。

不久,其中两名学生洗完澡就先后开门出来到洗衣台处洗衣服,而原来在洗衣服的三名学生则一起离开了浴室了。因此,亲睹黄强被杀后的情景的男生实际上只有五个人。

不久,又有一名男生从洗澡间出来,他一边笑一边对着其中偏中间的洗澡间问道:“黄强,都大半个小时了,你还不出来?”

接着从那个洗澡间内传来了黄强得意的笑声:“老子让你管!今天约的可是一位千金小姐,若真泡上了她……哈哈!”黄强说着便放肆地大笑起来然后又得意地吹起了口哨,继而又肆笑起来。

而就在此际,黄强的笑声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度浓重的呼吸声,然后就是黄强霍然后退的脚步声,跟着则是黄强惊栗的声音:“是你!?”

就在黄强叫出了那句“是你”之后,他又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不要过来!救命!救命!”黄强所处的那个洗澡间的门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是黄强自己在里面拼命要打开洗澡间的门却又被堵住了一样。

正在洗衣服的三名学生跟正在洗澡的两名学生(他们当时已冲了出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窒了一下才不约而同地叫道:“黄强你怎么了?”就在这句话出口同时,黄强又猛然发出了一声让人听了都会浑身发毛兼冒冷汗的惨叫声!声音异常凄厉可怖,且持续了至少有五秒种才消失。

由于黄强的叫声实在太可怕,以致浴室内的五名男生在最初的一分种内竟只会僵立在一旁,直到浴室内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花洒的洒水声时,他们才回过神来。当时浴室门口早已聚了一些人在看热闹。

“黄强!黄强!”五名男生这才纷纷叫着黄强。但除了“沙沙”的洒水声,洗澡间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血!”堵在浴室门口的人群内猛然传出了一声惊呼。

浴室内的五名男生不禁生硬地低下头向地面望去。只见几股暗红色的液体自黄强那个洗澡间的门下涌了出来并迅速连成一片。

此时,浴室内除了洒水声外,还有出自那五名男生喉咙间的“咯咯”声。浴室门口的人亦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而一直僵立在浴室内的五名男生也没有一个敢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种凝固着诡秘气氛的情况下,黄强所处的那个冼澡间那扇一直都紧闭着的门忽然“咔嚓”一声,竟然缓缓地自动打开了!

当那扇门完全打开以后,那五名呆立在浴室里的男生不禁一同发出一阵浓重的吸气声,接着他们面容扭曲,双眼圆瞪,并一起发出一遍骇人的惊叫声。终于,他们当中有一名突然倒地晕了过去,其余四人则几乎站不住脚,均趴倒在洗衣台上剧烈地吐了起来。

一直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男生才纷纷叫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浴窒内的其中一名男生算是最镇定的了,只见他一边吐一边阻止别人内进并大叫:“快报警!出人命了!天……”

于是黄强被杀的事件被暴光了,至于那五名目击黄强死状的男生,事后有三名被送进了医院休养,其余两名,则打死也不敢回学校住宿了。

以上便是黄强被杀的整个间接过程。

这件凶杀案的确十分怪异。下面是我对这个案件归纳出来的三大怪异之处:怪异之一:看不到凶手行凶却清楚“听见”黄强的被杀过程。

我之所以说“听见”而不说看见,是因为在浴室内,黄强所在的那个洗澡间的门是从里面上了锁的(这一点那五名男生均可以作证)。而那五名男生都没看见当时在洗澡间内所发生的情况(即黄强被杀的经过),而都只是清楚地听见黄强在里面发出的叫声。直到那扇门自动打开以后,里面亦只有黄强的尸体而并无其他任何人,更何况整个浴室根本就没有可供人藏匿的地方。更甚者,凶手根本就没有时间逃脱。

怪异之二:凶案现场找不到凶器。

凶手的杀人手法之残忍可谓举世震惊,不然不会令那么多人受惊得要躺进医院(事后被黄强的死状吓得要躺医院的还有两名警员)。验尸报告指出,黄强尸体上唯一的伤口,是被类似钢斧的利器所致且一击毙命,但当时在如此人多的案发现场竟找不到凶器!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的脑袋是绝对不会自动裂开的!

怪异之三:洗澡间的门会自己打开。

当浴室门外有人发现门缝正淌出血液时,黄强当时所处的情况一定是已经死亡或者昏迷,因为洗澡间内除了洒水声外就没传出任何动静。而洗澡间的门当时应该是处于反锁状态,因为据现场证人的口录表明,黄强在洗澡间内曾作过一番企图开门的挣扎而徒劳无功,证明那扇门极大可能是从里面上了锁。而当五名男生发现地上的血液时,至少过了一分种,那扇门才“咔嚓”一声,自动性地缓缓打开,展示在证人面前的就只有黄强尸体靠坐在门口对面的墙壁处,水正从他那裂开的头顶上洒下来。

我盘坐在床上,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想:密室杀人,这是一宗极神奇的密室杀人案!虽然警方对那群围在浴室门外的男生进行着极仔细的盘问工作,但以我的推断,凶手并不是那帮人。因为这样的杀人方法实在太高超,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做得到的。

想着想着,我渐渐感到四周也变得阴森森的。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宿舍的姐妹都已经睡熟,只剩我一个人在挑灯夜读。

还是白天再去调查这种诡异的事好了。于是我关了灯,双手下意识握着挂在襟内的护身符,不久,一股暖流便自手掌蔓延至全身,接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依然与蝶莉娜一起吃早餐。她吃早餐的举动依然粗俗得让我咋舌,但既然我已经决定放下之前的执着,也就不再理会那么多了。而且我也没有把自己暗中调查黄强被杀案的事情告诉她,省得她动怒。

我与蝶莉娜同系不同班,因此,早餐过后她便独自上课去了。由于我整个早上都没课,便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收集有关黄强凶杀案的资料。

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对整件案子的破获并没有多大的进展,但可以从中知道:黄强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前天的傍晚六点三十分。还有就是那群目击证人都被证实并非凶手。

无论我怎样绞尽脑汁去推理,也不能对黄强被杀的整个过程作出一个合理的假设。

想来想去,我最后还是认为黄强的死极有可能与那些弹簧刀被导电的事件有关。也就是说,令弹簧刀导电的幕后主控有可能与黄强被杀案有所关联。

看来只能从那柄弹簧刀查起了。

午饭时,我把那柄变了形的弹簧刀交给我的同班同学“机械发明怪杰”(这卓号是他自冠的)———崔振。托他为我检查一下那柄弹簧究竟有什么古怪。崔振二话不说就欣然答应了。

午饭后,班内便充满了流言:李辉被黄强的死状吓疯了。

我对于这个传闻显得不以为然,因为李辉是本班的大流氓,而且是一条最无耻及下流的色狼!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对于黄强案件的调查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而且警方亦似乎显得越来越浮躁,毕竟,要破这宗案件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而崔振对那柄弹簧刀的探测结果是:除了刀身被外力弄得变了形之外,刀子本身并没有残留任何特别的能量。也就是说,现在那柄弹簧刀已经是一块废铁,无任何古怪之处。

这个线索又断了。

去精神病院

距离黄强被杀那天,今天已经是第六日了。别说凶手,就是连凶器是什么警方都没有确切的肯定。

在这段期间,蝶莉娜依然每个早上都与我一起吃早餐,但早餐过后她总是拒绝与我同行。课余时间也总是找不着她,她的行踪在每天的中午开始就变得飘忽不定,这使我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疑惑起来。

因此,这段日子里,我除了收集黄强凶杀案的资料外,还悄悄对蝶莉娜进行了细心的跟踪。

结果是:我每次都跟踪失败!

奇怪的是,蝶莉娜每次都是在一些有尽头的地方甩掉我对她的跟踪的。例如有一次,我跟踪她一直到一处洗手间,便再也等不到她走出来,待我敲开那扇门时,里面早已经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了!这着实让我感到诧异,难道她会遁地吗?!

很明显,蝶莉娜知道我正在跟踪她,而且有意摆脱我的。可是她甩人的方法实在高超,甚至近乎诡异。但是,在她身上又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过。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蝶莉娜的行踪如此神秘,在她身上不应该没有事情发生的,或许只是我还没有发现而已。

午饭过后,我独自坐在校道旁的石椅上,双手抱着头不断地思考着心中的疑问。

“呀!又是些吓死人不赔钱的照片!”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呼,把我吓了一惊。

“别看了,‘奇联’最近净打印这种恐怖的照片来吓人!”一把男生的声音接了上去,接着便是一连串揉纸团的声音,继而一团被揉皱了的报纸被扔到我所坐的石椅脚下,然后,一对恋人越过我的视线走了开去。

我好奇地拾起地上的报纸团,把它摊开。一张面积占了报纸总面积的一半、看了让人直打嗝的超大半身彩照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是李辉!

李辉的头像比例与现实真人版一样大。照片中,他两眼极限性地睁着,双目充血,眼白上紫红色的血丝粗杂交缠,看上去仿佛正在霍然跳动。而他的嘴则狂张着,整张脸乃至脖子都变得通红及青筋暴现,双手乱舞。望着李辉的照片,我几乎可以想象出他张着嘴在疯狂地大叫的情景。

是什么令李辉表现得如此失常(或者说是恐惧)?因为从照片中李辉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当时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

奇怪,即使是那五名男生,近距离目击黄强的死状亦没有让他们发疯,最严重的也不过是造成了心理抑郁而已。

我开始阅读起报上的内容。

“奇联”并没有报道李辉发疯的确切原因,反而报道了李辉与黄强之间的关系(原来又是称兄道弟的流氓)。最后“奇联”推测李辉精神失常主要是由于自身的心理素质太差而导致的。

黄强的死状确实是既恐怖又恶心,但绝对不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吓得发了疯的,除非李辉的精神本来就有问题,但我与他相处已有半年,我确定他的精神没有问题。因此,对于李辉的突然发疯,我的确觉得有点古怪。

我继续阅读着报纸上的内容……咦?李辉现在所处的那所精神病院不就是……

看来我得准备一下。

这天下午(黄强被杀后的第七天),我趁着自修的空档,来到本城最着名的精神疗养院----成氏基金疗养院。李辉就在这里。

疗养院的院长成方诺教授是我已故大伯父的最好朋友,也是我的干爷爷。

成教授的妻儿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在一次意外中丧生。他老年丧亲,十分伤心。当时大伯父常抱着婴儿期的我去造访他,成教授十分喜欢我,并收我为他的干孙女儿。

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出生后的第二天便因车祸去世。是大伯父将我抚养大的。可惜在我七岁那年,大伯父便因急病去世了,而更让我悲伤的是,在我八岁那年,一直疼爱我的云豪哥哥(大伯父唯一的儿子)亦因意外而身亡。

自从大伯父及云豪哥哥死后,最令我感受到亲情的事就是去探望成教授。

我轻轻拭去凝聚在眼角边的雾气,并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情,才踏进疗养院的大闸门。利用成教授给我的特别通行证,我直接走向院长办公室。

我伸手轻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并切耳倾听里面的动静。果然,里面立刻传来一把慈祥的声音:“请进。”

我轻轻打开了门,只见一位精神饱满的老者坐在一张极宽阔的办公椅上,正低头专注地翻阅文件。

见成教授并没有抬头的意思,我便悄悄绕到他的身后,俯身对着他的耳边突然轻叫了一声:“爷爷!”

我的叫声虽小,却足以将成教授吓了一大跳。他先是蓦然抬头,现出惊愕的神情,继而双目放彩,并陡然起来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喜道:“丫头儿!”

寒喧了一会,成教授便问:“你绝少在上学期间来找我的,有特殊情况?”

我点了一下头:“嗯!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些疑问是我不能理解的,特来与您讨论一下。”

“真的?快告诉我!”成教授立即来了兴致。

我自小就对稀奇古怪的事十分感兴趣,还喜欢寻根问底,成教授便成了我从幼年到现在的“百科全书”。而成教授每次都会十分耐心地解答我的问题,尤其是面对一些特别的事情及现象的疑问,他就会变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兴味盎然地与我一起讨论。

“事情是这样的……”我毫无保留地向他讲述了有关蝶莉娜的事情。

成教授听后沉思了一会才道:“你那位朋友的情况很特殊。先是她昏迷的原因不明。再者就是她天生对淡水鱼类及其制品有重度敏感。一个患了失忆症的人,因失忆而导致外表、品味、性格乃至行为的改变都是有可能的。可是对于敏感症,那是连现今医学都未能彻底根治的病症。假如说因为失忆而使自身的重度敏感症痊愈,那的确是匪夷所思!”

“我明白,爷爷。那您现在的结论是什么?”我只想有一个人能支持或者推翻一直凝结在我心中的那个结论。

“丫头儿……”成教授不禁望着我缓缓地说:“那个会不会,不是你的朋友……”

“啊?”我被成教授的结论弄得叫了一声,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因为他的结论正如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可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论!

“丫头儿,你怎么不说话?”见我不出声,成教授又问。

“我不认同你的结论!”我立刻斩钉截铁地说。

“理由呢?”成教授慈祥的双目掠过一丝惊讶。

“理由是……”说真的我着实找不出理由来,但我的脑间还硬是制造出了一个反驳的理由:“在她昏迷而入院后的前三天里,她的脑电波曾一度出现过异常反映!对了!她的敏感症之所以痊愈,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句话我甚至是对自己而不是对成教授说的。

“你是说,你的朋友,她的脑电波曾一度出现过异常?”

“是的!”

“是怎样的异常反映?”

“不知道!我没有亲眼见过……”我不禁有点烦躁起来。

成教授毕竟是看着我长大,并了解我的心思,只见他温和地道:“在人类医学史上,探测到脑电波出现异常的例子不少,但是也没有科学根据认为这可以作为推翻刚才那个结论的理由啊。”

我听后只是紧抿着嘴不作声,过了至少有一分种才对成教授道:“抱歉,爷爷,我……”

“哦,没关系的!那位朋友在你心中一定占有极重要的位置。这样吧,你可以取她的一根头发给我,让我验一下她的DNA ,便可以证明她是不是另外一个人了。”成教授安慰我说。

“DNA 检验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它只是一种让判断的可能性提高的公认性措施罢了!”我不禁又开始反驳他。

一时间,成教授竟无言以对。我们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现竟见分歧。办公室内的气氛立即变得沉寂起来。

就在我的思绪开始陷入空洞的时候,我的脑间陡然响起了一句话!

我不说耳边陡然听见一句话是因为:那句话并不是来自外界的实体声波以通过我的耳膜来刺激我的听觉神经而形成的,而是直接地、突如其来地从我的脑内发出,而且不是由我的自主意识产生出来的!情况就如有一个发声源突然在我脑内扩散出一句话来一样!

确切一点来说就是:有一句非自我意识的话忽然在我脑中响起!

那句话的内容是:‘李辉……在这里……’这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试想一把非自主意识的声音突然在你的脑里闪现及扩散出来,那感觉就犹如在自己的脑袋中躲着一只鬼魅一样,令人恐栗!

我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也把成教授吓得窒了一下。

“怎么了丫头儿?”成教授愕然地望着我。

“爷爷?”我下意识认为那句话是成教授说的。原因很简单,办公室内只有我们二人,我没出声,那自然是成教授说的。

“爷爷……”我马上向成教授投上一个疑惑的目光。

“什么?”成教授则报以我一个更疑惑的表情。

“爷爷,你刚才,说话了么?”我只好紧张地问他。

“我说话了?我说什么来着?”老教授更是大惑不解地望着我。

这使我原本紧张的情绪更加觉得无措,我只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口吃地道:“李辉……在……这,这里?”

本来我是想问:“你刚才是不是说:李辉在这里?”这句话的,但由于太惊讶了,以致我口吃了半天才只挤出了后半句话并睁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成教授。

成教授也睁眼望了我好一会,才道:“噢,对,李辉就在这里。你是他的朋友?”

我听成教授说完,终于呼了口气,心想:刚才那句话的确是爷爷说的!

我道:“我是他的同班同学,听说他精神失常而被送到这里来了,我打算了解一下他的状况,他现在怎样了?”

成教授听后不禁默不作声。

“他,该不会是已经疯死了吧?”见成教授这样的反应,我不禁夸张地叫了起来。

“哦,他的生命状况还可以,只是,他的癫疯状况有点特殊。”成教授终于开口说道。

“或者先让你去看一下李辉在过去的几天在这里的生活录像,然后我再向你解释,让你更容易明白他的病况。”成教授提议。

“这最好不过!”我立刻赞成。

在前面我已经提过,这次探访是有备而来的。之前,我已经向崔振借了一样他自称“得意之作”的发明品,叫“微氧粒子转录仪”。

这件仪器由两大部分组成,包括“收录仪”及“转译仪”。而“收录仪”又包括“控制仪”(一个外形犹如一节小号电池,上面却安装着各种按钮的小装置。)和“接收仪”(一只直径只有三厘米的正十六边形金属链坠形装置。据崔振介绍,这个“接收仪”可接收以它为圆点,五十米为半径范围内的任何景象所反射出的粒子波,且接收容量为每次七十二小时。)至于“转译仪”,则包括:一,“翻译屏”(一部外形与手提电脑无异却能将“接收仪”所接收到的粒子波还原成图象及声音的仪器。)二,“传听器”(一个类似耳机并具有接收还原声波功能的仪器)。

我事先已将“控制仪”和“接收仪”带在身上。因此,表面看来,我身上只有一条挂在襟外的项链吊饰而已。至于那一节“小电池”则被我装在裤袋里面。

当成教授提议看李辉的住院录象时,我实在兴奋极了。因为我可以趁此利用“接收仪”将一切都收录下来。

为了不让每一个细节丢失,我在成教授提出建议后便悄悄按下了“控制仪”的开关。

成教授领着我走进办公室内另一间较小的房间。那里摆着不少仪器,其中包括一张很宽大的屏幕。

成教授一边熟练地敲打着仪器上的按键,一边对我讲:“李辉被送到这里已经有四天了,他每天所表现的情况主要是他的说话内容,让我初步断定他得了‘歪曲性狂癔症’。”

“什么叫‘歪曲性狂癔症’?”我不禁问。

“你看下去就明白了。”成教授讲到这里,屏幕上已出现了清晰的画面。我立即转身正对着屏幕,以便“接收仪”能将屏幕上的图像收录得更全面一些。

以下是李辉在过往四天内的表现,括号中的内容则是我与成教授之间的对话及及讨论。

只见李辉直绷绷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这是李辉入院的第一天被强制注射镇静剂后的情形。”成教授指着屏幕对我道。)

大约过了一分钟,李辉便霍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充血,面形扭曲。双手抱着头大声吼叫起来:“黄强!黄强!”叫声异常尖厉,让人听了头皮发麻。(成教授不禁又对我道:“这个变化很令我奇怪,因为镇静剂的药效一般在八至十二小时,可是李辉被注射了镇静剂后,只过了十分钟便陡然醒来,这是前所未有的反应!”至于我,原本以为李辉致疯的原因与黄强无关,可现在我已经产生疑惑并开始推翻自己之前所得的结论。)

李辉仿佛被一只隐形的怪物追杀着一样,一面叫,一面躲。大约过了二十来秒,便又猛然安静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哆嗦着死命地挤向墙角。当他挤得不能再挤,退得不能再退时,才抱着头屈曲着身体啜泣起来。哭声凄切得让人同情。

只见李辉一边哭一边颤声道:“求你……求你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他说着便举起双手按住自己的双耳,然后将头部发狠地挤向墙角。最后竟将脑袋不断地重重敲到墙上厉声求道:“别再笑了!别再笑了!”(成教授指着屏幕说:“通常患‘狂癔’症的病人发病的原因都是曾遭受过极严重的精神创伤。而李辉的情况很特殊,我曾仔细调查过,他并未遭受过任何身体上的创伤及心理创伤。因此,他的‘狂癔’症是突如其来的。”听到这里,我便对成教授说:“之前我听说他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发疯入院的,不是吗?”成教授道: “你指的是他看见你学校内那个叫黄强的男生被杀后的死状而受惊过度致疯的事?”我马上点头。成教授不禁道:“这件事我已经调查过,但我的结论是:这不足以令一个正常人患上‘狂癔症’。除非李辉的精神本来就极不正常。对于成教授的分析我也认同不疑。)

突然,李辉的行为停了下来。但他依然哆嗦着身体,并颤栗着双唇,神情惊恐异常:“你本该死了的!我……我明明看见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能完好无缺地回来?!你本该死了的……是你, 将他们两人杀死的?!报仇……不要!不要杀我!救命!来人哪!救命!啊———!”李辉讲着不禁又激动起来而且按住耳朵大叫起来,动作亦越来越表现得夸张与疯狂。

不久,便有主诊医生带着几名健硕的男护士进去为李辉强制注射镇定剂才使他安静下来。

看到这里,成教授又指着屏幕道:“这次李辉的睡眠时间为十分钟,之后,镇静剂的效力又消失了,这是连日来发生在李辉身上的又一怪现象,这四天当中,他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两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均表现为你刚才所见到的情形。”

果然,才过了一会,本来躺在床上的李辉又霍然睁开双眼,两目充血面容扭曲。接下来的情形正如成教授所说,他的言行与刚才我所见的几乎完全相同,连续三天都是如此。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样子变得一天比一天难看。到了第四天(即昨天)的录象,当李辉叫完:“救命!来人哪!”这句话以后,又多了一句新鲜话:“有妖怪!妖怪要杀我!放我出去!妖怪———!!”才激动地按住耳朵大吼着疯狂起来。

李辉在住院期间的表现就是上述那些,我都看过了。

成教授将画面关闭后问我:“你对李辉的病症有什么看法?”

我道:“从表面上看他是将空气当成了一只实体化的怪物并时刻在缠杀着他。”

“能不能说得具体及专门一些?”

“就是李辉的意识中已主观地产生了一种幻觉并完全被自身创造的幻觉所控制了。但我发现了一点,就是每当李辉一醒来,总会叫着黄强这个名字,我想,这是否与他的病因有着某些关连?”我认真地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

成教授点了一下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不可能是由于黄强的死状导致的,而可能是与黄强有关的别的事情。”

“对,我也有这种想法。”我不禁点头。

“我还有一个更传统的看法。从李辉的说话内容让我觉得,他大有做了专心事而怕被恶鬼缠身的心理。这当然只是我的玩笑猜想罢了!”成教授呵呵地笑着。

“那爷爷,你对李辉疯症的最终结论是什么?”

成教授听后不禁缓缓地道:“没有,我还没有能力下最终结论。”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我疑惑地望着他,希望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成教授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先看一下这些脑电波图组。”他说着便从抽屉内取出一筒纸卷。

成教授将纸卷展开铺贴在白板上,然后对我说:“这些都是人类的脑电波图组,上面这张是正常人的脑电波图,下面的都是精神病患者的脑电波图。”

我不禁仔细地看了起来,最后我指着最下方的一列脑电波图道:“咦,怎么这列脑电波断断续续的?上面的图例都是连绵不断的呀。”

成教授立时沉声说:“这,就是李辉的脑电波……”

“啊!?”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并直指着那列脑电波图半张着嘴再也叫不出声来。

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我持续闭了目至少有一分钟,重重地咽着唾液才能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表明了什么?”我依然指着那组脑电波并凝重地问。

“我想先听你的意见。”成教授呼了一口气道。

我的精神开始有点恍惚:“据说人类只要被戴上脑电波探测仪,其脑电波就会在显示屏上被连续而不间断地显示出来。我想,李辉的脑电波有这样的反映……这是否意味着他的基因,已经发生突变,已经,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界限?!”虽然“李辉已不是人类”这个结论连我自己也觉得荒谬,但我还是说了出来。

怎知成教授听了我的结论后,竟自咽喉处发出了一阵浓重的咕咕声———每当他的情绪处于极度的激动及兴奋时便会表现如此。

成教授重重而急促地呼吸了好一会才道:“因此,我还不曾打算将这个发现对外公开。但这种间断式的脑电波反映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也是压抑了许久,才有勇气将这个发现趁机告诉你。”

原来成教授的结论与我的结论相一致。这使我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同时又伴着一丝凉幽幽的阴冷感。

而成教授的反应则是双目泛炽,面色潮红。我知道他一定是因为自己这个惊世大发现而感到心潮狂涌!

‘有人要杀李辉!’一句虚无飘渺的话又猝然从我的脑中央直冲出来!

我再度被惊得叫了一声,瞠目结舌地望着成教授,且我的神情一定流露出恐惧,以致成教授马上拍着我的肩背安抚我:“别怕,唉,爷爷真糊涂。你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这种怪现象一定把你吓着了。”

成教授的话讲到这里,我便知道他误会了我的反应了。我亦不想向他解释,便说:“爷爷,我想见李辉。”

“见他?在屏幕上还是在观察窗外?”

“不不。我的意思是:直接到病房里去见他…..”

我的话只说到一半便被成教授打断了:“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允许!”

“爷爷,我一定要见他!”我毅然地望着成教授。

“瞳瞳!”成教授亦坚决地望着我:“那李辉是个诡异的病人。再说这个男孩的身份背景我也很清楚,他绝对不具备成为你朋友的条件。这样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你为何如此执着要直接见他?我绝不会让你冒险的!”

是的,李辉的确与我毫无关系,而且我还极讨厌及鄙视他那种人。可是当我发现他致疯的原因极有可能与黄强的死有关时,我便决心要弄清这两件事的原委及我所产生的一切疑问。其实,在我内心更深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去驱使我作出这个决定的。只是我不愿提出来罢了。

“爷爷,我是一定要去见李辉的……”我砍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才坚定地望着成教授,后面半句话我没说出来,但我相信成教授一定知道,那就是: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背着你,用尽一切办法去达到这个目的!

果然,成教授沉默地望了我至少有两分钟,才终于点头:“好吧,我可以安排你去看他,但你必须听从我的一切指挥。”

我立即答应了他的要求。

成教授接通了通讯器问:“XX号王博士,你的主诊病人今天情况如何?是否适宜去进行直接接触?”

通讯器那边回答:“院长,病人今天的情绪十分稳定,苏醒后一直缩在床角,没发生过任何行为。只要带上足够的安全装备,要直接探访绝对没有问题。”

“好!”成教授满意地叫了一声。

不久,那位王博士带了四名体格极强壮的男护士走进了办公室,各人手中还执着一把麻醉枪。

其中一名男护士从自身的两只大口袋中取出两把麻醉枪分别交给我们。

“我也要用吗?”我不禁将手中的麻醉枪扬了扬。

“以防万一。”成教授说完便教我使用的方法。

然后,我与成教授,王博士等人坐着疗养院的专用小车向着特级病房楼驶去。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虽然特级病房楼走廊上灯火通明,却依然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两边的病房均自内里传出阵阵恐怖的叫声,让人听了毛骨耸然。

我下意识把身体向走廊边靠了靠,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怒吼,随即转变成凄绝的号叫及撞门声,把我吓得惊呼着弹了开去,身体亦因为失去平衡而差点倒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王博士立时扶住我道:“别怕,这些人都只会乱嚷,扑不出来的。”

我不禁瞪了他一眼并含糊地咕噜了一句,按了按胸口,舒了口气才跟他们来到李辉的所在病房门口。

我垫起脚吃力地朝观察窗内望去,只见房内放着一张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屈卷着身体,硬绷绷地缩在靠墙的床角上。

成教授让四名护士守在门口,他则与我及王博士一起进去。

缓缓走进病房,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眼前这个卷缩在墙角的病人应该就是李辉了。我立即抢在成教授及王博士二人的前面并尽量以温柔的声音叫着他。

成教授马上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别靠得李辉太近,而他们则静静地守在房内的一个角落看着我的举动。

我在距离李辉大约三米远的地方站着,对他说:“李辉,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司天瞳,你还好吧?”

李辉本来是头手均埋在双膝之中的,待我叫的几声后,他的身体终于霍地抖动了一下。

上半学年,在整个学系中,我一直被谣传是李辉的秘密情人。真该死!他居然见人便说我是他的老婆并警告其他男生不准碰我。为此,几乎整个学系的学生都把我视作女混混,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女生直接冷眼看我。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莲!

李辉的言行举止可称得上是一个现代典型的社会混混,我对他的印象,用我们的本土方言来形容,就是:看他前面就讨厌他的后面,望他的左边就憎恨他的右边!

幸好他从没对我怎样。望着他那缩在墙角的可怜相,我居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于是又向他讲:“李辉,我是司天瞳,你还好吧。”

李辉的身体又抖动了一下,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可当他完全抬起头的一刹那,我着实被他的样子吓了一惊。

李辉的身材一向十分高大健硕而且面色红润。可如今,我实在不能说我眼前那个卷缩着身体的是一个人,倒不如说只是一个人形的生物还来得确切。

因为此时的李辉,他那死灰色的脸上泛着一层可怕的苍绿色,眼睛深深陷了下去。眼皮紧绷,使得双眼看上去仿佛是石制的一样,毫无生气。眼白间缠满了或粗或细的血丝,瞳孔上蒙着一层令人近乎窒息的灰雾,而他的两片嘴唇则是蓝灰色的,头发凌乱。最让我咽不下的就是:李辉此刻的身体只剩一层皮包骨,在骨架粗大的他身上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几天下来,一个健康的人竟成了一具活骷髅!

我原本平伏下来的心情又因李辉的恐怖样子而显得紧张起来。我甚至惊望着李辉那张僵尸般的脸(我想僵尸的脸会比他好看得多),只能半张着嘴而吐不出半个字来。

李辉望了我半晌,才抖动着双唇:“小瞳……”声音小得犹如蚊子叫。

我的心不禁猛然收缩了一下:李辉认出我来了!难道他的思想清醒了?!

假如我的判断正确,那这正是引导他说话的好机会!

就在我思考着如何引导李辉讲话时,他居然伸出一只手,跌跌撞撞地向我走过来。

我被他的举动弄得后退了一步。成教授亦示意我离开却被我拒绝了。

只见李辉用一种极凄凉的目光望着我,口中不断地道:“小瞳,救我……小瞳,救救我……”声音虽小,却着实让人同情。

“站住!”由于李辉的举动犹如行尸,我不得不出声阻止他靠近我。

出乎意料,李辉竟然顺从地站住了。这使我更加肯定,李辉的脑筋是清醒的!

李辉站定后接着又双手抱着头蹲下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几公分的男生竟哭得比一个小女生还要伤心,实在让人心生鄙视。于是我厌恶地对他叫道:“好好的你哭什么呀?”

“救我,小瞳,他/ 她……他/ 她要杀我!”李辉向我伸出一只手绝望地叫道。

刹那间我心如电闪:李辉发疯的背后果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在!

我立刻问:“谁要杀你?他/ 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杀了他/ 她……他/ 她死了……他/ 她要杀我……”李辉一边说一边露出恐惧的神情。

听了李辉这句话,我终于失望地摇了摇头,继而对成教授他们摊了摊手:“看来他从来没有清醒过,讲的几乎全是疯话。

“至少他叫对了你的称呼。”王博士不置可否地道。

“不,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他/ 她今天傍晚就要来杀我!”李辉又哭叫起来:“小瞳,你要相信我!救我!”

一时间我真有点被弄糊涂了,因为李辉的话听起来居然有一定的条理,不像是疯言。

我只好说:“你口口声声说有人要杀你,除非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

“他/ 她叫……”李辉马上张嘴叫了起来,可是才叫出一半,他便神色惊愕地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他/ 她叫,叫……!为什么会这样!”李辉突然绝望地痛哭起来:“他/ 她不让我说出来!他/ 她不让……!”

听着李辉喋喋不休的重复,我不禁心烦意乱地道:“你嚷够了没有!就算是真有人要杀你也是你活该!”

我说的只是冲口而出的气话,对我而言并无任何意义。可是我的话居然有特殊作用,竟使李辉的言行陡然停止。只见他霍地住了声,然后双目突现,面部肌肉在倾刻间收缩绷紧,脸色泛灰,半张着嘴并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我,整个人犹如石像一样。

这种情形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李辉才哆嗦着指着我道:“你!你……你……”说了N 个“你”字依然说不出个究竟,而他瞪着我的眼神则有如遇见了鬼魅一样!

哼,他这算是什么意思!我长得很可怕吗!?

越想越气,我不由得对着他叫了一声:“‘你’什么个鬼呀?!”

我话一出口,竟又把李辉吓了一大跳。他猛地浑身颤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弹了起来,飞身跃回床上,并缓缓退向墙角那边。

汗水如浆一样顺着他的额顶淌下。他脸上的那层皮肤正在簌簌发抖,双唇颤得几乎可以听见牙齿打交的声音:“你,你……是他/ 她的同类!?”他神色惧栗地望着我。

我真想冲过去给这个疯子中的疯子掴上两个巴掌!什么叫“你是它的同类”!分明在骂我不是人!

“变态!我们走吧!”我怒瞪了李辉一眼,将拳头握得发热才不至于口出脏言。

“不!不要走!求求你们!王博士救我!救我!”李辉忽然对着王博士哭号。

这又使我感到愕然,因为此刻的李辉分明是脑筋正常,否则他没可能认出王博士来的。奇怪!

一时间我竟决定不下究竟是离去还是留下。

王博士显然被李辉的清醒表现弄得兴奋起来。他立即走到李辉跟前安慰他:“小辉别怕,没有人要杀你,这里会很安全,你看,关上门后便连个苍蝇也进不来。”

怎知李辉一下子抓住王博士的手臂,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且冷汗涟涟:“不不不!这里不安全!我们杀了他/ 她!他/ 她可以来去自如……他/ 她已经死了……怪物!”继而又一把推开王博士自己缩到一边去。

李辉说着不禁缓缓扭着头惊惧地环视着每个角落:“哪里也不安全!他/ 她,他/ 她已经杀了两个了!今天轮到我……他/ 她说要把我们通通杀光!他/ 她是妖怪!妖怪……”

李辉越说神情越是显得凄凉, 身体也抖得犹如筛糠一样, 面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落下。

然而,李辉这句话又显得匪夷所思、极疯之至。可是,假如这句话是他头脑清醒的前提下讲出来的,那么表现出的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一个模糊的概念立刻在我的脑海间一闪而过,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兴奋,并下意识向李辉走过去,希望可以从他的话中得出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我偶然发现李辉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难以形容。他的双唇不断地抽畜着,喉咙处发出一连串“咯咯”的古怪声,双眼睁得甚为吓人,一对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胀爆出来一样!

只见他硬绷绷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指向我。不对,正确来说,他的手是指向我的左肩上方(从逻辑角度来判断他应该指着我的背后)。

果然,李辉的目光正死死地瞪着向自己所指的方向———我的背后!

当我得出这个结论时,我绝不敢想象自己的背后会有什么可怖的东西!

独探竹明园

我擦干脸上的汗水,将刚才的梦反复回想了五六遍,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

由于昨天一连受了两次大的惊吓,整个下半夜都没有正式入睡过。一闭眼,脑子里便尽是那个流氓张耀的奸邪样与刘朋那血流满面的恐怖相!

我疲累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双眼又疼又涩!

对着镜子一照:老天,我的双眼又红又肿,样子颓丧得仿佛整个人已经死了一半!

天已蒙蒙发亮,也没有心情再睡下去,我便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宿舍,打算出去散散心。

我垂头丧气地走着。刚走到楼梯口,便发现去路被人挡住了,我这才懂得抬起头来。

挡路人正是蝶莉娜,她看起来似乎是早已在这里等候我多时了。

“是你……”我表面上立即转忧为喜,好掩饰内心的惊讶。

“一起去吃早餐,如何?”蝶莉娜竟一改往常的冷漠,脸上居然现出一丝生硬的微笑,语气亦显得温和了许多。

面对她如此反常的态度,我的内心不禁开始激动。然而我对她的反应却是冷淡的。不仅是因为昨夜那个怪梦。自从那天(即黄强派手下来杀害我们的第二天)早上与她吃过一次早餐以后,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再与她认真地深入地相处过。而且我十分惊讶于她的行踪竟然可以飘忽得如此的异常!如今她又忽然出现,且主动找我,这又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在这一刻,我甚至对眼前的蝶莉娜产生了一种惧怕!

因此,我只是淡然地答了一句:“好的。”

“那走吧!”蝶莉娜见我答应了,竟猛然拉起了我的手。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惊,继而感到一股颤栗!这只手!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亲密接触苏醒过后的蝶莉娜的手!

我与蝶莉娜相处超过十一年,我们几乎是天天手牵着手渡过,对于她那双手的感觉我是最熟悉不过的。可是如今,那只紧握着我的手,给我的感觉竟是如此的陌生!使我几乎要将它甩掉!

“瞳,你在想什么?一直都神不守舍。”蝶莉娜突然开口道。

“没什么……”我抬头给她淡淡的一笑。

到食堂里坐好后,蝶莉娜竟然主动为我买来了早餐。

她将放着一只鸡蛋、一块面包和一盒鲜奶的托盘放到我面前。

我瞄了一下放在她跟前的托盘,上面竟放着五、六条一寸粗半尺长的鱼肉肠,还有三个鸡蛋,两条超大型鸡腿!

她的食量至少比以前增加了七倍!

但是,唉,我注意这些干啥?!法律又没有禁止别人的早餐不能比以前增加七倍!

唉———!我颓废地叹着气,发觉天空灰暗极了,脑子亦硬绷绷的,不想再思考任何东西。

我无聊地弄着桌上的食物,连最基本的食欲也消失了。

“怎么了?不开心?我以为你没有不吃早餐的习惯。”蝶莉娜突然伸手盖在我的手背上关切道。

她的举动又使我浑身颤了一下,并下意识缩回了手,避开她的目光,内心更是逐渐翻起一股激流。

蝶莉娜见我对她冷冷淡淡,又道:“瞳,我听说你昨晚受了些惊吓,要不吃完早餐,我与你找个地方去散散心……”

“不用了!”我漠然地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称呼我的!”心中那股暗涌越来越活跃了!

蝶莉娜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望了我几秒,正要开口,却被我挥手厌恶地阻止了:“好啦,不说了!饿了,吃早餐吧!要上课了!”说罢我便埋头将托盘上的面包不断塞入自己口中。

然而,正当我想利用食物将内心的那股激动的旋涡湮没的时候,我逐渐缓和下来的情绪又被一种刺耳的声音弄得死灰复燃!

那是蝶莉娜吞嚼连壳鸡蛋时所发出的声音!更让人咋舌的是:她边嚼还边以长得夸张的指甲猝然刮开鱼肉肠的塑料外皮,将整条肉肠陡然塞进口内!

我麻木地含着口中的面包,身体已颤抖得几乎连桌子也随之而动!

带壳鸡蛋!淡水鱼肉!外形的改变!性格的转变!记忆的失落……小瞳,切记!他/ 她……不是我……她不是我……她不是我!

脑海里顿时充满了梦中蝶莉娜所说的那一句“她不是我!”!

“啊———!”我大叫了一声跃了起来,拔腿便跑!

到蝶家大宅去!到竹明园去!

我一边跑一边在心中大叫起来。

我一口气飞奔出校门,坐上出租汽车直冲去蝶家大宅。

````````````````````````````````````````````````````````````````````````````````````````````````````````我几乎是直闯进大宅的。幸好大宅内的仆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否则我的举动真与逃跑的大贼无异。

我一边走一边问尾随在后的福伯:“福伯,莉她回来了么?”

福伯马上道:“没有回来过。最近小姐极少回大宅,而且大约在三个星期前她就搬到城北的别墅去了。”

福伯讲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以前小姐是从来不会喜欢到别墅去长住的,除非有瞳小姐你作伴。唉!小姐她,她……

我立即安慰他:“放心吧福伯,我一定会照顾她的。”

福伯马上欣慰地点头道谢。

我又道:“我要到竹明园去走一趟。”

福伯听后马上吩咐下人准备蝶家专用的小山地车载我过去。

二十分钟后,小吉普车便将我送到一个十分古朴的半圆形石拱门前。

拱门壁的顶中央上一上一下并排镶着两块匾额。

第一块匾额是由几大块骨片拼合而成的,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第二块牌匾由青铜制成,上面刻着几个古篆体。

两块匾的文字虽然都不是现代的文字,但意思一致,均释作“竹明园”。

我独自站在拱门前呆了许久,往事不禁历历在目。

我注视着其中一块牌匾,心想:我已经到达竹明园了。在里面我究竟能不能找到莉那件遗失了的珍贵物件?!

不管怎样,反正已经来了,就一定要进去的。因为我相信,只要走进去,就肯定会有发现!

想到这里,我便快步走进竹明园。

竹明园是一个面积相当于十五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竹林。里面清一色生长着同一品种的竹子。那是一种极罕有的种类,叫日月竹。

这种竹子,竹身笔直挺立,浑身碧绿通透,光滑润泽。竹管只有一寸来粗,竹高五米,且绝不在低于四米的竹身上长横枝,冠部浓茂,竹叶既尖细又修长,叶身柔软如帛,薄得近乎透明!

整个竹林此刻显得十分清幽。现在又正值初春,地上湿漉漉的,片片碧玉色的竹叶上都挂着颗颗露珠,闪着幻彩。只要风一吹过,便“嘀嘀答答”地落在竹壳地上,发出清脆悠扬的声响,让人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

我深深地吸着混有竹叶清香的新鲜空气,脚踏在厚厚的竹壳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叠小钢钯,小心翼翼地扒开每一寸地方,认真地寻找起来。

我以竹林中的一处为圆点,以划圆圈的方式搜索着。每搜一处地方就插上一面小旗作为记号,甚至连经过的每一棵竹(包括竹笋)都不放过,均在其身上贴上鲜明的标签。

由于竹林内的空气特别清新,工作了许久我也没有疲倦的感觉。

偶然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工作了四、五个小时了!

放眼望去,眼前尽是一遍贴满标签、插满小标旗的景象!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在竹林内找不到任何特殊的东西,甚至连一块普通的石头,也找不到!

我开始有点气馁,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取出食物充饥。

我边吃边环视四周。在这清幽的竹园中,处处给人一种灵异而神雅的感觉,不禁再次激起我的精神。

``````````````````````````````````````````````````````````````````````````````````````````````````````````````吃饱后。休息了片刻我便重新振作起来,仔细搜索新的地方。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开始渐渐变暗,但我却依然一点儿发现都没有。

此时,我已弄得浑身是汗,内心亦逐渐失望起来。

我沮丧地偎倚地一棵竹身边歇脚,天色越来越暗了。此时陡然掠过一阵凉风,紧接着“沙———!”的一声,一场小雨便飞泻而下!

我立刻取出雨伞正要挡雨。可就在此时,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棵棵竹子仿佛被一只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摇撼得几乎要向下倒去。

我也几乎被地面的震动弄得失去平衡,手中的雨伞还未来得及打开便掉到地上。

我从没经历过真正的地震,但我还是抱着头向着空旷的地方直奔而去!

我几乎是以自身极限的速度向前逃命的。由于下着小雨,使我的眼镜蒙满了小水珠,视野也变得一片模糊。奔着奔着,脚下竟被一样突起的东西(也许是一根竹笋)绊了一下,身体亦随之失去了平衡。

由于本身奔跑的速度太快,以致我惯性地向前跌出了三米多远。

我直硼硼地往前“铲”了开去,半边脸也被地面擦得又疼又烫!

而就在这个时候,地震骤然停止了。

竹林依旧被细雨拍打着,我全身亦几乎被淋湿透,但我却仍然维持着跌倒的姿势,僵硬地趴在地上,任由雨水淋着。

因为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连附着一奇异吊坠的青铜项链。

它正孤寂地躺在一堆淤泥之中,静静地让雨水冲洗着身上的泥渍。

然而,项链身上所反射出的光芒正直刺我的双眼,让我震惊得浑身颤抖!

追忆往事

我自小聪明伶俐,不足三岁便进入本城最着名的小学就读一年级。当时我年龄最小,又长得极可爱,因此十分讨校内的师生喜欢。

半年后,我班来了一名插班生,就是蝶莉娜。

第一次见蝶莉娜便觉得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她简直就是一位如天使般美丽、纯洁、温柔的大姐姐,只是脸色太苍白了一些。

后来我在老师口中得知蝶莉娜是位极有钱的千金小姐,却自幼体弱多病。她除了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及哮喘外,还有重度的淡水鱼类敏感症。本来她是不被允许上学的,后来她说服了家人,才让她在自己九岁生日那天入读小学一年级。

老师是极力鼓励我与蝶莉娜交朋友的,而我当然亦乐意之至。

可是蝶莉娜自入学的第一天起便沉默寡言,从不开口与人讲话,甚至是对老师也不理不睬。因此,她身边一直都没有朋友。

蝶莉娜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极美好的。可惜她太冷淡了。为此我也连连碰壁。

我便又去找老师希望可以解决心中的疑难。因此,我又知道了蝶莉娜的另一个病况:原来她从五岁起便患上了自闭症,她已经有五年没开过口说过一句话了!

幼小的我知情后便立即叫了起来:“美丽的公主如果不开口说话,那是多么让人伤心!”

我立刻跑到蝶莉娜跟前叫道:“公主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吧!”

但蝶莉娜只是以忧郁的目光看了我一下便不再理会我的存在。

我并不气馁,继续道:“外面有一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的蒲公英球球!”我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张臂比划着:“我们一起去吹吧!”

蝶莉娜沉默地望着我,唇角似乎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反应。

于是我拔腿跑出教室,采了一大把蒲公英球塞满衣袋,还采回了一束小野花。

一回到教室我便伸出小手给蝶莉娜一下飞吻。然后把那束小野花塞向她手中:“给你。”见她仍然没有反应我就将野花插在她裙子的腰带缝中。

我又取出衣袋中的小绒球在蝶莉娜的身边将它们吹得乱天飞舞。

刹那间,教室内沸腾了起来,所有的小学生都欢叫着去竞相抓吹那些小绒毛。

我边吹边欢兴地围着蝶莉娜又叫又跳。突然,我停了下来。因为蝶莉娜正抬头望着飞舞在她头顶上的绒毛,忧郁的双眼现出了一丝光彩。接着她又缓缓伸出双手,接住飘落在她跟前的细绒。

“喜欢吗?”我又从衣袋中掏出一团绒球塞到蝶莉娜手中。

蝶莉娜定定地望着手中的绒毛,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眼角中竟流出一行清泪,她对着我点了一下头,以极其生硬的声音道:“喜……欢!”

她终于说话了!

我兴奋得搂着她的手臂欢蹦乱跳!

自此以后,我与蝶莉娜便用我们的友谊撑起了一片快乐的天空!

不久,我便从蝶莉娜口中得知她自闭的原因。

蝶莉娜出生于一个异常富裕的家族。但自一出生便要进氧气箱去维持生命,还患有三种先天性疾病。因此,她自小身体素质便差得可怕,每个星期都要到医院去吸氧及打点滴。

在蝶莉娜一岁那年,蝶氏夫妇便聘请了许多有权威的医学专家为女儿治病,都徒劳无功。而且,专家们一致认为,以蝶莉娜的体质情况来断定,她的寿命最多只能活到十一岁。这对长年身处国外经商的蝶氏夫妇来说绝对是个不能接受的结论。

蝶莉娜四岁那年,本来蝶氏夫妇要将她带到国外去照顾的,但蝶老夫人(蝶莉娜的祖母)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一定要将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的孙女留在身边。最后当然是老夫人赢了,而蝶氏夫妇亦只好又回到国外工作,每隔一年才回来一次。

自蝶氏夫妇走后,蝶老夫人便不让蝶莉娜踏出大宅半步,生怕她会有什么损伤。这对虽然年幼却已经懂事的蝶莉娜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而且蝶老夫人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进入腾龙阁(蝶老夫人的书房)工作而禁止蝶莉娜作伴,这使蝶莉娜更感孤寂。在她的世界里,陪伴她的就只有自己的影子。没有朋友,永远地被软禁在大宅之中!

渐渐地,蝶莉娜开始怨恨她的祖母,还有父母。终于,她决定以行动来反抗。于是在五岁起她便开始封闭自己,不再与任何人说话。

至于蝶莉娜能够走出大宅、入读小学并能与我相识成为挚友,都是靠她自己争取回来的。

在蝶莉娜临近九岁的前几个月之中,她开始以绝食来表达心中的怨恨。她在自己的书房中贴满写有“我要出去!”“我要上学!”的字条。这种行为无疑加快了她生命衰竭的速度。最后,在蝶氏夫妇的痛哭跪求之下,专制的蝶老夫人终于答应让蝶莉娜就读距大宅最近的小学。

当我明白事情的原由后,年幼的我实在为蝶莉娜的遭遇感到既生气又伤心。

从此以后,我更是努力地为蝶莉娜营造快乐的空间。一到课余时间我便拉她到学校的后山去采野花,摘野果,赶蜻蜓、扑蝴蝶。到处到奔跑、追逐、嬉戏!

由于蝶莉娜的体质极差,绝对经不起剧烈运动的折磨。但她依然顺着我的意愿去配合我的玩耍,虽然每次都玩得虚汗淋漓,她却总是搂着我幸福地笑着。

蝶莉娜视我如宝贝一样,对我呵护极至。而我,则被她的温柔深深围绕着。在她身上,我找回了一种奢望已久的温情。

所谓“近朱者赤”,蝶莉娜自从被我这个好动宝宝每天缠着追逐奔跑,她的自闭症竟不治而愈,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增强起来。到医院去吸氧及打点滴的次数亦逐渐减少。

一年后,在蝶莉娜十岁生日那天,她终于肯开口向她的老祖母说自她自闭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可不得了,蝶老夫人当时就兴奋得昏了过去。

同年,蝶老夫人大寿,我被邀请到蝶家参加她的寿宴。

大伯父得知情后便将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抱着我亲了又亲,然后亲自带我到蝶家大宅。

当时,蝶家上下,所有的仆人均排成两列站在大道边迎接我们。大伯父抱着我,由福伯领着走向大宅,蝶莉娜一家三口及蝶老夫人则站在大门口迎接。

一见蝶莉娜,我便下地欢叫着跑向她怀中。蝶莉娜见我跑到她跟前,高兴得竟慢慢将我抱了起来!(由于我天生体重异常地轻,虽然当时我已差不多四岁,却才只有六、七斤重,所以即便是身体虚弱的蝶莉娜亦能够将我抱起来。)

当看到蝶莉娜将我抱起时,蝶氏夫妇及蝶老夫人都吓坏了!他们怕虚弱的蝶莉娜会吃不消。所以蝶先生一马当先,便将我从蝶莉娜怀中夺了过去。

由于我实在太轻,以致蝶先生将我抢过来时动作有些滑稽,身体亦惯性地往后仰了一下,险些失手。他定稳身体并霍然将我搂紧,口中还咕噜了一句:“这小娃娃真轻!”

当蝶老夫人与蝶夫人看清我的样子后,不禁异口同声地道:“多可爱的小娃娃!”然后便争着要抱我、逗我。

我被他们逗得又叫又笑,忽然瞥眼看见大伯父正独自站在一旁发愣,便张开双臂要他抱。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大伯父的存在。当时,蝶老夫人的神色显得十分特别,而大伯父看蝶老夫人时的脸色亦非常奇怪。

进入大厅后,蝶莉娜便与我一起吃糕点。而蝶老夫人则已经与大伯父谈得非常投契了。

自此以后,每当蝶家有什么喜庆事及宴会,都一定会邀请我的大伯父一起参加。而我,只要喜欢,则随时可以到蝶家作客,甚至住宿。

虽然蝶老夫人口中没有承认,但从她的行为中可以发现,她已将我视作亲孙女一般了。而蝶家的下人亦下意识地将我当作是半个蝶家小姐,我几乎可以在蝶家自出自入了。

在认识蝶莉娜以后的几年当中,我们的友谊几乎已经到了“焦不离孟”的亲密程度。在这段日子里,真是无忧无虑,幸福之极!

可就在我七岁那年,大伯父突然因急病去世了,而更让我悲伤的就是:一年后,最疼爱我的另一位亲人———云豪哥哥(大伯父的儿子)也在一次意外中身亡。这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无疑是两个极大的打击!幸好当时有蝶莉娜无微不至的爱护及关怀,才使我从伤心的世界中重新振作。

自大伯父离世后,蝶老夫人便开始郁郁寡欢,两年后亦与世长辞了。

因此,在小学五年级到初二这几年当中,我与蝶莉娜都是在互相扶持及勉励中渡过的。然而,死者已已,在初二后期,我们终于可以将伤心的往事藏锁于心,重拾昔日的快乐。

本来,蝶老夫人去世后,蝶氏夫妇便打算将蝶莉娜移民到国外与他们一起生活的,但蝶莉娜无论如何也不肯,他们亦只好作罢。

在往后的日子里,蝶家大宅就只剩蝶莉娜一位主人,当然,还有我。我几乎将大宅当成是自已的另一个家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我们便一起升上高中,我们的感情亦亲得胜似姊妹。

虽然蝶莉娜的体质依然较弱,但她的生命已经推翻了那些医学家们预言的“活不过十一岁”的结论了。

而且,在我们读上高中的一段日子里,我偶然发现蝶莉娜的神色变得有些不正常,时常对我欲言又止,且双眼又总是洋溢着阵阵激动及兴奋。

某日,我终于忍不住了,趁着课余在后山坡游玩的时候便开门见山地问她:“莉,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了?”

蝶莉娜一听,立即双目放彩:“小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抽出嚼在口中的草茎笑道:“我们已经相识了这么多年了,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就不难发现。”

蝶莉娜听后随即含笑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要隐瞒着我呢?”我皱着眉问她。因为我们二人之间几乎已经没有秘密了。

“嗯,是因为……”蝶莉娜腼腆地低下头迟疑了一会才望着我微笑道:“因为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甚至近乎荒谬。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讲述这件事……”

我一听见是件奇异的事情便马上来了兴致:“那你是不打算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了吗?”我咯带失望地看着她。

蝶莉娜马上摇了一下头:“当然不是!我没理由不告诉你的……”说着她突然跃了起来,对我道:“你先来看看我的身体状况!”说罢她竟在我面前快速跳起了高抬腿!

“啊!莉快停止!”我被她的举动吓得叫了起来。因为以蝶莉娜的体质而言是绝对不能做剧烈运动的,这样会诱发她的先天性心脏病与哮喘而导致她猝死!

但蝶莉娜并不理会我的劝阻,依然在我面前兴奋地做着剧烈运动,一直做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

她喘着气,擦着脸上的汗珠,激动地望着我。

这次轮到我激动起来了:“莉!你……”

蝶莉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没有发病对不对?!”

我再细心地观察蝶莉娜的脸色,发现她双颊泛红如花瓣般娇嫩,跟以往因剧烈运动发病而变得苍白不堪的脸色截然不同。

蝶莉娜坐了下来,说:“这段日子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病似乎被治好了!”

“真的?!”一时之间我确实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对!”蝶莉娜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到医院去证实过了么?”我依然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那倒没有。”蝶莉娜温柔地道。

“那还等什么?!快去医院验证一下呀!”我马上跳了起来,拉起蝶莉娜便走。

“可我刚才说的只是前话,我还没把那件神奇的事情告诉你呢!”蝶莉娜边走边对我道。

“哎呀,现在没有比马上去证实你的身体状况更重要的事情了!那些就留待以后再说吧!”我兴奋地道。

当天,我便与蝶莉娜到蝶氏家族的私立医院进行了长达半天的综合性体检。

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果然表明蝶莉娜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更怪的是,连她的先天性心脏病及哮喘均不治而愈!

这使我激动得忘记了要寻根问底了。

蝶氏夫妇得知这个喜讯后立即在二十四小时内将自己从外国速递到女儿身边。

面对一叠叠的身体检验报告,蝶氏夫妇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但二人还是不放心,再聘请了一批世界着名的医学教授为蝶莉娜作身体检查。结果依然一样。蝶莉娜的身体(除了对淡水鱼类有重度敏感以外)健康一切正常、并无其它疾病!

这使蝶夫人兴奋得立时昏了过去。

不久,蝶氏夫妇便特意为蝶莉娜的奇迹康复以及即将来临的18岁生日而庆祝。我当然亦被邀请到蝶家与他们同乐。

当时,蝶家再一次以极隆重的礼仪来迎接我的到来。

蝶先生一见我走进大闸,立刻奔了过来,紧握着我的双手:“小瞳,太感谢你了!你真是娜娜的大恩人哪!”

蝶夫人也一边流着泪一边将我搂入怀中:“小瞳,自娜娜认识你以后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好!娜娜曾说她的病是一位神仙治好的,我想,她说的不就是你么!?要不是你,娜娜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好的身体!”

神仙?!我愕然地望向蝶莉娜。

蝶莉娜马上撒娇道:“爹地、妈咪。你们都把小瞳给占去了,那我还搂个什么呀!?”

蝶夫人立即把蝶莉娜也拉了过来,一边一个搂着我们:“对对,娜娜才是真正的主角呢!”说完又亲昵地在我们的脸额上各吻了一下。

喜庆过后,蝶莉娜便独自带着我,开着蝶家特有的游园越野小车向着后山驶去。

停泊好小车后,我们便走过一条小道,然后来到一座看上去极奇古老且精致的半月形石拱门前。

我抬头一看,望见拱门上镶着两块牌匾,最高的一块以骨片拼成,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下面一块则以青铜制成,铸着一种不常见的汉字字体。

“莉,上面那些怪符号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蝶莉娜俯头温柔地对我道:“第一块匾上刻的是骨文,意译‘日月之竹’;第二块铸的是古篆体,直译‘竹明园’。”

“哇!骨文!那这园子岂不是已经很古老了?!”我不禁惊叹起来。

“嗯!这个竹园是蝶氏家族中最古老的园子。来,我们进去吧。我的病就是从这里被治好的!”蝶莉娜说着便兴奋地望着前方,并拉着我走进竹园。

(那是我自认识蝶莉娜以来第一次进入竹明园。)

进去以后,走了不久我们便找了个较宽敞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说吧,我准备好了!”

蝶莉娜不禁双颊一红:“小瞳,我希望你能答应,就算我讲的经历是如何的不切实际,也都请你相信,我所说的都是事实,绝无谎言!”

“你放心好了!我相信你!”我马上答应。

蝶莉娜听后终于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望向前方轻轻地道:“其实,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家这所大宅,虽然几经翻新,但也已有上千年历史了。大宅的后山之后是一大片没有被记载的、尚未开发的地方。在蝶家的《家族纪传》中记叙的都只是蝶家大宅及内围等极小部分的地理描述及史历记载。至于外花园的外围是一些什么地方,就连蝶家的地理史书都没有提及过。因此,自小我便觉得蝶家的外花园与外围十分神秘。”

蝶莉娜讲到这里,便扭头望了我一会才说:“从小,祖母就告诫我,不能随便进入蝶家的外花园,因为它是蝶家外围的守护屏障。后山之后(外围)是一片圣地,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绝对不能内进……”

“小瞳,你一定觉得这很荒谬吧!可是,对于孤独的我来说,我是相信的。所以,在我被‘软禁’期间,每当一感到孤独我就会偷偷到外花园去‘探险’,希望可以在那里碰上神仙,与他们交朋友!”

唉!听了蝶莉娜的话后,我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对于自小过着封闭式寂寞生活的蝶莉娜来说,朋友,就是她最大的渴求!

“由于我自幼便熟读蝶家的史书及地理记载,所以从四岁起我就几乎可以将大宅内各亭台楼阁甚至内、外花园的地理分布,了解得一清二楚。在我自闭的那段日子里,我经常偷偷到外花园去寻找自己的快乐。这竹明园就是离蝶家最近的一个外花园。当时我把自已最爱吃的东西装了一大篮子,作为礼物放到竹林中,希望神仙会接受。第二天,当我再到这里来的时候,却发现篮子里的一些食物不见了!当时我真是惊喜得不得了!因为这里果然有神仙!我以后就不再孤独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什么神仙!分明就是竹林里一些不知明的动物罢了!可是蝶莉娜的话又着实让人感到心酸。

“我当时实在是太兴奋了!以后便风雨不改地,每天都到这里为神仙朋友添食物。我发现神仙朋友是个名符其实的荤食者,尤其爱吃生鸡蛋!”蝶莉娜说着,脸上露出了飞扬的神采。

“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位神仙朋友都没有露过面,但我相信它一定已经将我视作朋友了!于是,我经常到这里与它讲心事。当时我实在十分讨厌我的父母,因为他们只会顾着工作。而祖母也只会时常把自己关进‘腾龙阁’。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我只想他们像普通的父母、奶奶一样,可以天天留在我的身边一起生活,伴我学习,与我分享快乐与酸苦!可就连这积么简单的要求他们也做不到。我只需要一个朋友就会感到幸福的了,可祖母偏偏要把我软禁,与世隔绝!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只好连自己的心也把它‘软禁’好了!”

蝶莉娜说到这里,便忧伤地望着我。

我马上感慨地紧握着她的手。

“直到认识了你……”蝶莉娜紧皱的双眉舒展开来,道:“我才减少到这里与神仙朋友谈心的次数。但我依旧每天都会送食物到这里来。小瞳,说了这么久,你相信我的话么?”

蝶莉娜一边说一边握着我的手渴求地望着我。

尽管内心还是半信半疑,但我还是对她点了一下头。

“就在大约一个月之前,也就是我告诉你我的病被治好的前两个星期,我又来到了这里……”蝶莉娜继续兴致盎然地讲下去。

“我才进来不久,便发现竹林的情况与往常不同。你不知道,这片明竹林很特别,它们几乎不会落叶的。可就在当时,这里面的每一棵竹子都在缓缓地飘着青绿的竹叶!那是我自懂事起第一次见明竹落叶!那一片片翡翠一样的叶子如春雨般落下……”

“当时我十分惊奇地望着这个现象。不久,落叶的景象停止了,接着便是从竹林内散发出一阵奇香!就象在竹子的清香中混杂着一股甘甜。渐渐地,仿佛连泥土都散发出阵阵奇特的香气!我正贪婪地吸着那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时,忽然眼前一闪,一个影子以一种极高的速度掠过我的视线便随即消失,还夹着一股极浓烈的香味在我身边飘过!当时我真是又惊又喜!心想:难道那位神仙朋友现身了?!于是我立即跟着那影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路上,那股奇特的香气变得越来越浓了。浓得使人产生一种犹如置身于蜜海一样的感觉……”

“终于,我找到了香气的源头。只见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形状如水滴的胀鼓鼓的物体粘附在一段竹杆上。我立时好奇地走过去仔细观察起那样东西来。那东西就像是一个动物的胆脏,一个墨金色的胆脏!那诱人的香味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当时我实在激动极了!我想那一定是神仙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于是我把它取了下来,先是舔了一下,发现它甘甜如蜜便将它一下子塞进口里去了……”

“啊!”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蝶莉娜怎么能够如此轻率就将那件怪东西吞入口?!还好那东西无毒,否则她如今还能好好地坐在我身边进述这件事么?!

“怎么了?”蝶莉娜被我的叫声吓了一惊。

“哦,没什么,你继续吧。”

蝶莉娜点了一下头继续道:“那东西一进入我的口中就立刻溶化掉,犹如蜜汁一样甜,还夹着一丝清凉甘苦的味道。随即,我的口腔便溢满了一种醉人的奇香,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立刻遍及全身!”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最后,我便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你。事情就是这样了。”

蝶莉娜说完便定定地望着我。

当时,我的确感到非常的惊讶,但我没有理由怀疑蝶莉娜说谎。因为体检报告已经确定了蝶莉娜体内除了患有对淡水鱼类的重度敏感症之外,并不存在心脏病及哮喘病。但蝶莉娜又的的确确是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及哮喘的!难道说这两种根本无法医治的疾病竟然被蝶莉娜所说的那个甘甜‘胆脏’给根治了?!

蝶莉娜见我默然不语便认真地问我:“小瞳,你相信我所说的话么?”

“当然相信!”我马上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你相信这里住着一位神仙吗?”蝶莉娜又兴奋地望着我。

我听后不禁暗想:难道这竹园真住着一位来自异星的高智慧生物?!

因为在当代有一位着名的冒险家就曾经讲过,古人遇见过的称之为神仙的其实极有可能就是一些拥有高度智慧及高科技文明的外星人。

所以,我当时就兴奋起来:“相信!其实,我也很想见见你那位神仙朋友了!”

蝶莉娜听后随即浮现出一脸惊讶。她柔柔地望了我许久才说:“奶奶说得一点不假,小瞳,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我不解地望向她,想听她解释。

蝶莉娜立即道:“不是吗?如果换作别人,听了我刚才那番话,不把我当成疯子才怪!可你不同,你相信了我的话。奶奶看人的眼光真准!”蝶莉娜说着便温柔地拍了一下我的脸。

我听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跟蝶老夫人扯上了关系了?我只好愣愣地看着蝶莉娜,让她继续讲下去。

蝶莉娜道:“今天我特意带你到这里来,除了要让你知道我病愈的原因外,我还要向你讲一个秘密。这是我们蝶家的家族秘密……”

“既然是你们的家族秘密,我还是不听的好。”

“不,这个秘密是奶奶恩准的,她说只要你满十二周岁,就有权知道这个秘密了。”

听到这里,我当时实在是愕然非常,这竟是老夫人的意思?!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好呆呆地望着蝶莉娜,认真听她讲述。

只见蝶莉娜并不说话,先是从衣襟内抽出一条项链,上面系着一个黑色的吊坠。

一看那项链我便叫道:“咦,你是什么时候戴了这东西?我怎么看不出来?”

蝶莉娜认真地道:“这就是它的神奇之处。如果不把它露在衣服外,只要放在贴肉处,外界的人是发现不了它的存在的。不信你看!“蝶莉娜说着便将项链放回衣襟里去。那项链一放进去,竟仿佛立即消失了一样,衣服外连个突起的形状都没有!

我当时的神情一定是既惊讶又好奇又疑惑。蝶莉娜便干脆将整条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交到我的手上。

我将项链搁在手上,细心地观察起来。

项链的链身是整条被焊接起来的,而且找不到接口。链条的质料似乎是青铜,链环的环身粗约两毫米,环身上好像还有些极细的花纹。

项链的一端扣着一根长约一厘米粗约半厘米的乳白色实心小圆柱,乍看起来让人以为是塑料所造,细看之下却发现柱身表面闪着金属的光泽并若隐若现地显现着许多复杂精致的图纹。

最奇特的就是那个吊坠。整个坠子呈漆黑色,体积(垂直静止时)约有普通鸡蛋大小,呈水滴状。而吊坠又并不是单纯的水滴形,因为它本身是由一大群体积极小、形状各异的小几何体共同聚集而成的。每个小几何体的其中一个角都有一根长短不一、细若蛛丝一样的乳白色丝线连着。每根白丝的另一端均接到那段乳白色的小圆柱身上。

整个吊坠的制作原理与风铃的制作原理一样:那白色的小圆柱就如风铃的盖子,而那群黑色的小几何体就如一个个风铃;那些白丝便是把风铃与铃盖连系起来的绳子。由于每根细丝的长度均不一致,所以在垂直静止的情况下,远看上去,整个坠子的形状就如一个水滴。

在我专注于观察链坠子的那段期间,蝶莉娜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

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散落在我掌上的小几何体,忽然发觉坠子的整体重量轻得异常,托在手上仿佛托着一片羽绒!反而是那条青铜链子,搁在手中还真有点份量。

当时,我着实是被手中的坠子吸引着,以致过了许久才懂得发问:“莉!这项链是……”

蝶莉娜见我终于说话,才耐心地对我道:“它叫‘多摩陀’,是蝶氏家族的第一代祖先留传下来的家族之宝。蝶氏的第一代祖先本来不姓蝶,他原是远古大禹时期禹帝身边的一位侍仆。某天,忽然有天神来访,将一件天界的宝物藏于大地,授予后贤。神指定打开宝藏的钥匙由蝶祖保管。禹帝之子得知后大恕,竟暗中立令杀绝蝶祖意将宝藏占为已有……”

“但蝶祖犹有神助逃离了追杀。后来他的后人逃到了夏朝的开国王帝那里为仆,改姓为蝶,并将钥匙以青铜锁链连接起来以掩人以目。蝶氏的第三代祖先便按照神旨立下祖训及家族使命,就是:世代为天神守护开启宝藏的钥匙。而且只有具备最高尚品格及智慧的后代才有资格被传授家族这段秘史、才能拥有家族之宝并继承家族的族任。”

“奶奶对我说过,蝶氏家族奉有神旨:解开钥匙谜者,乃宝藏主!天神曾对蝶祖许过,需要找一名智德之贤者相助。这些秘密都是奶奶临故的前两天才告诉我的。就在她临终的前一刻,她只愿见我一个人,并亲手将‘多摩陀’交给我,还指定你是帮我完成家族使命的唯一协助者。但由于当时你的年纪太小,奶奶说至少要等你满十二周岁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还禁止我在二十五岁前进入‘腾龙阁’。”

我听后不禁木然。故事的确十分富有传奇色彩,可给我的感觉由此至终都只是一个神话!虽然坠子的确是留传下来了,但故事已流传了至少超过四千年了吧!事情发生在那么久远的年代,也该早就被讹传得不切实际了。而且,事隔四千年历史,蝶家经历了那么多代人及找了那么多贤者协助,难道没有一个人能找出宝藏的所在?看来是否真正存在着宝藏才是个重点!

“小瞳?!”蝶莉娜见我没有反应便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我立即清醒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就凭这堆杂乱的小几何体?!我拧起坠子皱着眉头道。

“对!奶奶说这就钥匙的初始模样!”

“初始……模样?难道说它还有另外一个样子?!”我定定地注视着坠子上的小几何疑惑地问。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终于明白父母为什么要长年在外拼命地攒钱了!虽然他们没有资格继承家族的使命,但他们一样间接地为完成家族的使命而作着贡献。小瞳,我有信心,以现在如此发达的科技,再加上庞大的资金,到了我们这一代,一定有能力去完成这个使命的!”

我不能否定,蝶莉娜当时说出的这个秘密是具有相当程度的吸引力的,天神的宝藏!

“小瞳,你会尽力协助我一起解开钥匙之谜,寻找那个天神的宝藏么?”

虽然我依旧是半信半疑,但鉴于故事本身的神秘性及与蝶莉娜的关系,我决定将自己涉身其中。

我立即点头:“我答应你!”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蝶莉娜听后激动地搂着我亲了一下,然后又郑重地对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三击掌起誓!““好!”我一口应允。

“一击掌,这件事绝不能对第三者透露;二击掌,在未来的七年之内,我们绝不能进入‘腾龙阁’;三击掌,我们必须倾尽一生的精力去解开这个宝藏之谜。”

誓起完后我才道:“莉,那你快将‘多摩陀’藏好,你就这样戴在身上恐怕不够安全……”

“不。奶奶说过,族训规定:凡秘密的继承人一旦接受了‘多摩陀’就要时刻戴在身上,而且绝对不能离身!一定要将它当作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它甚至比自身的生命更为重要,因为它是家族的灵魂!除非找到下一任的继承者,否则‘多摩陀’绝对不能离身!”

绝不能离身……

试探

绝不能离身!绝不能离身!

“啊———!”我仰天长叫了一声,任由淅沥的细雨如花洒一样喷泻在我的身上。

我瘫痪似地倚坐在一棵明竹脚旁,定定地望着躺在手中并已经被折断了链身的多摩陀,往事的末端就如辐射一样直袭我的神经!

眼前尽是两年前蝶莉娜带我到这里讲出病愈的原因及家族秘密的情景,耳边尽是一句句郑重振撼的“绝不能离身!”

绝不能离身……!

既然绝不能离身,为什么又要让我在这里找到多摩陀?!它应该一直被蝶莉娜戴在身上才对!它不应该被遗留在这里的!

我缓缓提起多摩陀,那一个个小几何体仿佛在颤动。终于,两股热流自眼眶内奔涌而出。

陡然间,那句梦话又从脑海间涌现:她不是我!

我整个人顿时犹如被触了电一样浑身抽搐了一下,因为我开始明白这句梦话的意思了!

我的思想立时变得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瘫坐在竹壳地上任由雨水打在我麻木的脸上。

“瞳小姐……瞳小姐!”远处突然传来了蝶家仆人的叫声。

我这才发现,自已呆在竹园中已经有大半天了!

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我麻木的意识立即清醒过来,并迅速将多摩陀放进贴身衣袋中,拖着疲累的身体向着叫声的方向走去。

我落汤鸡似的狼狈模样把福伯吓了一跳。我只是谎称自己迷了路,其它的并无多说。

换了干净衣服我便立即赶回学校。

回到宿舍,我又一股脑儿地钻到床上,拉下布帘,独自躲在里面细心地回忆及思考起来。

我再次取出“微氧粒子转译仪”,将李辉在精神病院期间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认认真真又听了几遍。最后我又将昨晚在校道上遇见那流氓张耀所说的每一句话又回忆了几次。

我仔细地分析着李辉与张耀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个可怕的结论也在脑子里逐渐形成。

这使我的身体越来越颤栗。望着放在床上的多摩陀,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拨开身前的转录仪悲极而泣!

我流着泪托起多摩陀,缓缓地道:“莉,你干吗要对我说那句梦话?!假如她不是你的话,那你到哪里去了?!

查清楚!一定要彻底查清楚!

我要证明我的想法!

我马上将已断的多摩陀项链到一所大型的珠宝店去修理。虽然吊坠本身涉及一个重大的秘密,但我并不担心有人会打它的的主意。毕竟多摩陀的样子并不十分古怪,而且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几乎没有。

折腾了一天,我累透了,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开始蒙头大睡。

因为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要领回修好的项链,我便可以依计行事了!

第三天的早上,项链终于修好了。

我立即把多摩陀挂在脖子上,还刻意将其露在衣服外。

当天中午,我特意到蝶莉娜的宿舍去碰她。

敲了几下她宿舍的门。不久,一位短发女生打开了门。

那女生一看见我,先是征了一征,目光骤然落到挂在我胸前的多摩陀上,一双眼珠随即迸出一抹异光。

我立时疑惑地盯着她。

短发女生显然发觉我脸上的不悦,马上笑道:“好特别的吊饰!今年流行?!”

我笑了一下并不回答,只是问:“莉娜在吗?”

“啊,你是司天瞳吧?”短发女生问道。

“对,请问莉娜她在吗?”我对女生的问话并不感兴趣,只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蝶莉娜的去向。

“她才走开一会,但很快就会回来,你进来等一下吧。”

我听后只好走了进去。短发女生招呼我坐下,并为我倒了杯温开水,一边递给我一边道:“企经系的司天瞳,上届城运动会的女子组十项全能冠军!我自上学期就已经想结识你了。如果不是阿莉以前经常在我们耳边提及你,我还真猜不出是你呢!我是信息系的梁佳。请多指教!”

看见梁佳热诚地向我伸出手来,便只好立刻与她互握道:“原来你就是那位学生会的会长及信息部部长,你好!”

“有没有兴趣角逐今届的副会长选举?我看你绝对有资格胜任!”梁佳道。

“谢谢夸奖!但我一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我马上笑着拒绝道。

“哦……那真可惜,我还以为今后可以跟你一起拍着干!”梁佳失望地摊了一下手。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了,蝶莉娜走了进来。

一见她回来,我便霍然站了起来:“莉!你回来了?!”我又扭头对梁佳道:“梁佳,以后有机会再与你聊吧。”

“好的。”梁佳笑应了一句便走了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蝶莉娜一见是我,那对幽绿色的眼珠立即掠过一抹异彩。她淡淡地对我笑道:“瞳,你找我有事?我最近都比较忙……”蝶莉娜说着,脸上露出了歉意。

“嗯?最近忙着干什么?”我故意单刀直入。

蝶莉娜听后身体微颤了一下,窒了一窒才道:“抱歉,瞳。你主动来找我,我实在非常高兴,可是今天我刚好没空,而且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我都没空,一个月后我再亲自去找你,好吗?”

我一听,立即摆出一副极度失望的模样,自语道:“唉,我还以为今天是我们的第十一个友谊纪念日,可以如以往一样开开心心一起渡过……”我刻意将声音越讲越小,双眼也几乎要溢出泪水来。

是后我一边走向门口一边低着头楚楚可怜地道:“看来,我只好独自去过了……”说罢便要伸手开门离去。

“瞳,瞳你别走!”蝶莉娜立即伸手拉住我:“原来今天是我们的友谊纪念日?!”

当然不是!

但我马上表现得更加委屈,几乎是带着哭音:“你忘了!好,原来你果真是不愿再跟我交朋友了……!”

蝶莉娜刹时间显得不知所措起来。见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终于道:“好,你先别哭。我……让我换件衣服,一起出去庆祝吧。”她一边说一边对我笑了一下才走进睡房。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浑身的毛孔都感觉麻麻的!我愤恨她干嘛不拆穿我的谎话;更痛恨她为何对被我故意敞露在胸前的多摩陀视而不见!

好啊,太好了!今天,我非要拆穿你这个假葫芦不可!

就在我极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之际,蝶莉娜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此刻我正运用自己极限性的能力,把内心的那股愤恨压了回去,并装出一副像是有点不耐烦而又略带委屈的神态。

“瞳,我换好衣服了,可以出去了。”

蝶莉娜拉起我的手走出宿舍,并不时俯头对我道:“抱歉,我怠慢了我们的友谊纪念日。那,我们该到哪里去庆祝?”

“当然是到‘城北餐林’了!”我立即讲了一个远离校园的地方。

蝶莉娜似乎对那个地方极其陌生,她只是喃喃地道:“‘城北餐林’……那里…..”

“那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我立即对着她刻意舔了一下唇角:“我们可以一边坐车欣赏风景,一边谈心。”

“……好吧。”蝶莉娜微笑着应道。

一路上,虽然极不愿意,但我还是表现得兴高采烈。

“瞳,还要多久才到达目的地?”渐渐地,蝶莉娜开始显得有些不自在。

“快了!”我立时安抚她:“你看,越过这一群小山,就到达餐林了!”我恐防她逃跑,立刻抓住她的一条手臂指着窗外道。

蝶莉娜惊讶地盯着我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半晌才笑了一下点点头。

这车程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此时,蝶莉娜又开始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来。她正要开口,我立即抢先叫了一声:“啊!到了!”并故意惊喜地指着前方。

“哦,到了?!”蝶莉娜一边下车一边环视四周,然后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看来天色还早……”接着又低头对我笑道:“我们可以久留一会儿。”

望着蝶莉娜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珠,在一刹那间,我居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亲切!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我立刻狠狠地甩了几下头,好让自己的思想清醒一下。

来到城北餐林,我特意将蝶莉娜带到处于半山腰的一处西餐区。

我们各坐在一张休闲椅上,欣赏着山上的风光。

“这里的风景真美啊!”蝶莉娜陶醉地望着前方,眼神释放出光彩,并略带感慨地道:“很久没见过如此娇美的山河了!朝代变换得真快……”

什么改朝换代那么感慨?!仿佛把自己当作是个末代皇帝似的!

看来蝶莉娜对我身上的多摩陀真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瞳,你怎么一直不作声?”蝶莉寻突然开口问我。

一时间我竟不想开口与她说话。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只见蝶莉娜叹了口气自道。

“瞳……”蝶莉娜忽然伸出手搭在我的肩头上:“我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呢……”

听到这里,我不禁霍然转过身去,狠狠地望着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你的好朋友了!”

蝶莉娜听后不由得窒了一下,且口吃起来:“不不,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是,因为我昏迷而失去了记忆,所以,我,我希望能重新与你交朋友……”

看她说话一点儿也不会掩饰,又怎么会……

但我还是装作平静下来:“我明白了。其实我刚才发愣是在想着要送你一样礼物。”我胡扯道。

我话一出口,蝶莉娜才现出欣喜的神色:“真的吗?”

我立即取下挂在胸前的多摩陀,一边拧起它在蝶莉娜眼前晃着一边道:“喜欢吗?送……”

我“给你”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听见蝶莉娜陡然惊呼了一声,几乎被吓得翻身跌倒!

只见她神色惊异地盯着多摩陀,双唇微颤,一边拨开我的手一边叫:“拿开!别让它靠近我!”

我着实被她的反应惊得怔住了:她为何会对多摩陀表现得如此抗拒?!

蝶莉娜见我没反应便猛摇了一下我的肩头,低沉并严肃地对我道:“瞳!你听我说,快把这东西扔了!”

我顿时被她的话激怒了,我把多摩陀挂在身上那么久,她到现在才作出这种反应?!

我不禁怒视着她叫道:“为什么?!”

“因为……唉,因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瞳,请你相信我!它,绝不是什么吉祥之物!”蝶莉娜的声音由紧张转变成气急败坏。

“呵!”我马上轻哼了一声,斜睨着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好,好,我再向你解释!”蝶莉娜立刻呼了一口气,才认真地道:“因为……这件东西……”她伸手指向多摩陀道:“并不是东西!”

“哈哈!”我不禁讥讽地冷笑了两声:“什么叫作‘这件东西并不是东西’?!”说罢我便狠狠地瞪着她。

“我是说,这件东西并不是什么……不不不!应该说,这东西什么也不是……”蝶莉娜显然越是急于解释就越是解释不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忍无可忍,便将这两个月以来所积压在内心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我霍地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呵!好一个‘什么也不是’!”说完我便缓缓靠近蝶莉娜,特意让多摩陀贴向她的脸颊。

怎知蝶莉娜一见吊坠靠近她,便神经反射地弹了起来,并与我打了个照面:“瞳!别让这东西靠近我!”

我见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禁冷笑一声,继而神色缓缓趋向平静。

我将多摩陀挂回脖子上,并十分亲昵地抚着那些小几何体:“你真的……已经忘记了它么……”

我下意识向蝶莉娜走近了一步,似笑非笑地道:“它是多摩陀呀!”

蝶莉娜的身体霍然抽蓄了一下,幽绿色的瞳孔正在迅速地收缩和扩张。

“它是你的宝贝,你一向视它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住嘴!”蝶莉娜陡然打断了我的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你在胡扯什么?!”蝶莉娜定定地站着,神色阴晴不定。

我又趁势向她迫近了一步,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竭力以最平静的声音,盯着她道:“……真正的蝶莉娜在哪里!”

我话一出口便见蝶莉娜浑身一颤,喉间也“咯”地响了一下,嘴唇也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来!而且双眼狂凸,那对墨绿色的眼珠更是弥漫着一层妖气!

蝶莉娜的反应几乎使我的精神在倾刻间崩溃!

“她在哪里———!”我以溢满泪水的双眼瞪着眼前的“冒牌货”怒吼了一声。

“冒牌货”的身体正簌簌地摇曳着,一对肩膀更是颤抖得可怕。只见她缓缓扭过头去,凌乱地粗喘了一会,才挤出了三个字:“她......死了!”说罢便陡然转身离开!

由于我已被“死了”这两个字震撼得浑身僵硬。因此,在那冒牌货转身逃离那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只是窒了一窒。但我的第二反应依然极快,就在那冒牌货转身走出两步时我已经猛然大叫了一声:“凶手———!”继而双脚向前一蹬,以惊人的爆发力向前跃了上去!

我一边追一边大叫:“阻止她!快阻止她!”

我的叫声立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几名年青人随即冒了出来挡住了冒牌货的去路,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甚至已经伸手抓住了她!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令我骇然咋舌!

只见那年轻人双手抓住冒牌货的一刹那,我清楚地看见她忽然把身体往上一窜,整个人竟犹如无骨一样绕着那年轻人的身体窜了过去,赫然滑脱年轻人的双手,动作诡异得让人看了浑身发麻!

那冒牌货两秒也不用就逃脱了别人的抓捕!

虽然觉得诡异,但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追了上去。

我自小就是运动的强者,很快,离那冒牌货就只有三十来米了。

我不禁大声喝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那冒牌货的身体像是抖了一抖,并陡然停了下来。

我一看不禁大喜,继续追了上去。

此时,冒牌货霍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珠瞬间迸发出两团强烈的光芒!

当我一接触到那两团此紫光,顿时觉得周围的景象在倾刻间停止了。全世界在刹那间犹如被凝结了一样,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一片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扑!扑!扑……”我发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继而一切都开始暗淡下来,并被无尽的黑暗逐渐吞噬起来!

而我,我竟然看见了自己正在拼命地往前奔着!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惊恐得开始大叫,但就是听不到自己的叫声。忽然间,我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下沉,并迅速被湮没于一个纯粹的,什么也不存在的黑暗空间!

啊¬¬¬ ———!

我终于有了意识。

……我被掉进了一个怎样的空间?

突然,我听到有声音从遥不可及的边际传来……

好像有人在呼唤我!

的确,是有人在呼唤着我。由远而近,我听见了,而且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奇怪!我明明没有开口说话,怎么会听到自己的声音呢?

“谁?是谁在叫我!”好熟悉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见过。我独自在溱黑的空间中徘徊、张望并大喊着。

“快起来吧,不要再睡了!”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句如天籁般优美的话。

我立时转过身去,只见黑暗的空间中出现了一点莹绿色的光芒。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所有的人呢?世界呢?!”无尽的黑暗使我产生了极度的孤寂与恐惧!

“不用怕,我会守护着你的!”那点莹光在我眼前忽闪忽闪的。

好熟悉的一句话!我在哪里听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你,是谁?”我定定地盯着悬浮在半空的那点莹光好奇地问。

“我?你不记得我了么……”绿色的莹光忽然向着我飞了过来。

“好熟悉的声音!你是……”我惊喜地望着它叫道。

绿色的莹光逐渐靠近。当它飞至离我约一米远的距离时便停了下来。

我这才看清楚这团光芒,原来是一个莹绿色的,直径约一寸宽的环形物。

这东西怎么如此眼熟?!

只见眼前的环形物越变越大,所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

当它变得像个燃着青白色火焰的大轮胎时,便陡然飞散开来,瞬间聚合成一个人形!

那人形逐渐现出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及五官。是一个拥有梦幻般容貌的大男孩!

他全身均弥漫着一层莹莹的绿光,最奇特的是:他拥有一双尖尖长长的耳朵!

大男孩离我只有两米来远,正向我招手及微笑:“你好!”

“你!你是……”我惊讶地望着他,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从心内猛然间涌出!

“你是不是……”我正要问个究竟,却见那大男孩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向前走了开去。

在他脚下,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道路,在他每走出一步时,便相应发出一股空洞且响亮的脚步声!

“喂,别走呀!等等我!”我紧跟着追了上去,脚下也随即被敲起一串追逐式的空洞的脚步声。

发着莹莹绿光的大男孩只是缓缓地向前走着,根本就不理会我的叫喊。奇怪的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依然赶不上他!

“喂!等等我呀!”我竭力向前奔去。

只见那男孩忽然伸腿一级一级凌空走了上去,仿佛脚下正有一条无形的楼梯。

我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不久,我发现上面有一处白色的光源。那一点光源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扇光门!

此时,大男孩陡然穿过那扇光门,消失了!

“喂!”我惊惧地叫了一声,立即奋力追上去,一下子跃进了那扇光门。

当我才穿过光门的一刹那,我竟一脚踏空,猝然掉进了另一个白茫茫的空间!

“哇……!”

我被吓得大叫了一声,立时用手去挡住眼前耀目的光芒。

咦?!

感觉……好像有点不同!耳边竟响起了一些真实的人声。

适应了光线的强度后,我慢慢移开了双手。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却感觉很真实。

不久我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我的眼镜不见了)。我立即寻回了眼镜并戴上。

待视力清晰后,我首先看见了头上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是四面洁白的墙壁,接着是淡蓝色的窗帘,淡蓝色的被单……而我,正仰面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下意识霍然起身。哇!头又疼又晕!不禁又倒回床上。

那扇光门呢?那个发光的人呢?!

难道,那只是我在做梦……可是那个梦,又真的很特别。

梦中遇见的那个拥有梦幻般面孔,发着莹莹绿光的男孩是谁?他似乎认识我。

唉,可恶!那男孩的五官我在梦中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一醒过来,对他容貌的记忆就变得模糊起来了呢!只记得他拥有一对长长的耳朵……他不是地球人?!

回想起大男孩那温柔的微笑,我的心不禁又“砰砰”地乱跳起来,身体也仿佛被点燃了一样燥热异常。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我立即用双手捂住发烫的双颊,并极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去回忆梦中男孩的容貌。

自我苏醒过来后便一直专注于梦境的事,竟把自己的现实处境给忽略了。直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咔嚓”声惊醒,我才把思绪移回现实中来。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甜美的护士……咦?慢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吃惊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哇!头痛!又倒了下去。

医生见我陡然起来又倒下的举动不禁叫道:“先别动!你终于苏醒过来了!”

那护士立即冲了过来,垫起枕头让我半躺在床上。

我揉着太阳穴,口中不断问道:“医生,我怎么会到医院来了?我发生什么事啦?!这里是城西还是城北?今天是星期几?”

医生一边为我作检查一边笑道:“你一醒来就问了一大堆问题,看来你的舌头病得不轻。”

我听后不禁笑了起来:“只要您解答我的问题,我的舌头不就好了么?”

“唔!会说笑!看来你的精神状况不错……”医生一边为我检查,一边讲:“你忘记了么,你是无故昏迷而入院的。这里是北区医院,今天是星期五。”

“噢?原来我昏迷了一天啦!那……”我正要说下去,却被那医生打断了我的话。

“谁告诉你只昏迷了一天?!”

“你呀!你不是说今天是星期五的吗?”我不禁皱眉瞅着他。

“哎。”医生望着我叹了口气,一边作记录一边道:“小姑娘,看来在你昏迷的期间,感觉很好。今天的确是星期五,但距离你昏迷的那天到现在已经相隔了七天了!今天是X 月X 日。看来,你还得留院多观察几天。”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发呆中的我!

接近真相

八天!我几乎昏迷了八天!

我,竟无端失去了八天!可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么的一阵儿!

我不禁激动起来。因为我无端失去了一百九十二个小时,这个现实实在是让我难以接受!

许久,我激动的情绪才逐渐平伏下来。我不禁开始回忆:从上星期四下午到蝶莉娜的宿舍去找她开始,一直到在城北餐林追抓那冒牌货时接触到她那双发着光芒的妖眼之后,我便跌入了那个虚幻的空间……

是那个冒牌货将我弄昏的!可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睛怎么会发光?!

想着想着,我又回忆起那冒牌货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蝶莉娜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极而泣。

凶手!那冒牌货就是凶手!只可惜我没有当场录下她的言词作为犯罪证据!

我痛恨地流着泪,暗骂自己太笨,并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亦要为死去的蝶莉娜讨回一个公道!

当务之急我必须冷静下来,趁着留院观察这两天,好让自己思考出一个应对及搜集证据的方法。

于是,我叫来了主诊医生,从他口中得知,送我进院的正是那冒牌货。而且她还为我预支了一笔极大的综合医疗费,并吩咐医院好好地照料我,仿佛认为我至少要昏迷上一个月。

我私下告诉主诊医生,让他对我提早醒来的情况作保密。

我又让护士为我搜集以往一个多星期的新闻报纸,里面果然又报道了两宗手法相同的“魔术掰头凶杀案”!时间正是上星期四及昨天!死者就是刘朋与张耀!

那个刘朋,果然被我猜对了!正如那天我在警察局对孚然天所作出的假设一样。

我反复回想起那个叫张耀的流氓当夜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我作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假设:张耀口中所说的鬼女人正是蝶莉娜(那个假冒的蝶莉娜)!

假如我将“蝶莉娜”这个名字套入张耀所说那些话的“第三人称”中,情况就会变得清晰很多了———“……本来事情与你无关……可你是蝶莉娜的密友,为了让蝶莉娜知道我的厉害,只好拿你来开刀了……你要怪就怪那个与你要好的蝶莉娜吧……”

这个假设实在是太吓人了!

可是,正是因为这个假设,使我将一直不能串连的问题与疑团得以连接及解开。

终于,我得出了一个更吓人的推论:那冒牌货就是“魔术掰头连环凶杀案”及杀死蝶莉娜的凶手!

那冒牌货杀死那几个流氓的动机我实在没有兴趣知道。但她杀害蝶莉娜的动机我却能推断出来:是为了钱!为了蝶家庞大的家财!她可以直接以蝶莉娜的身分去继承蝶家的所有财产!

哼!我司天瞳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冒牌货的诡计得逞的!

只要我掌握到她的犯罪证据,便可以将她“绳之于法”!

我激动得几乎要将盖在身上的被单撕破!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一出院我就火速赶回学校,并将“微氧粒子转译仪”的“收录仪”随身携带,然后天天去寻找那冒牌货的踪迹。

但一连几天都无所获,这实在让我既着急又失望。

这天清早,我独自来到东校区,就只剩这个校区没有搜索过那冒牌货的踪迹了,而且这一区正在搞扩建。

我边走边想:假如连这一区也找遍以后仍未见那冒牌货的踪迹的话,我该如何是好?蝶家那私家侦探真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到现在为止连那冒牌货的影子也没找着!那冒牌货还会继续去杀人吗?是否应该及早寻求警方的协助?但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断又没有掌握到实质的证据,警方会相信么……

我边走边沉思着,也没有留意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忽然间,我的思绪被头顶处一片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醒了。与此同时,我已听到头顶传来“嚯!”的一股极速的风声。

我已算是反应极快的人了。因为我一听见那片惊呼声便霍然抬头向上一望:老天!一根至少有三米长、一米宽的长方形混凝钢根柱子已经赫然挡住了我的一切视线!就算我是超人,要躲避,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亦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陡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推了一下,并在我的身体被推得飞弹出去的前半刻,我听到了一句话———“当心!”

“轰———!”的一声巨响,那根水泥柱子已掉在我身边的地面上爆了开来!

那一声巨响,几乎要将我的耳膜震穿!

“哇!”我的身体随即被那些飞溅出来的碎石及沙子打得生痛,吓得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场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前后不过两秒钟,却又由于太震憾了,以致我被震得产生了一种连心脏也跳出了喉咙的错觉!

‘别害怕,没事了……’一句极温柔的话自脑海深处缓缓弥散开来,使我的心逐渐趋向平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几个建筑工人随即围了过来。

“小姑娘,你有没有受伤?!”其中一人将我扶了起来紧张地询问着。

一时间,我竟不懂得开口回话,只是瞪着眼睛望着眼前这帮人。

一名工头模样的人擦了一下脸对周围的人说:“看来她被吓坏了!”接着他又瞪眼对着身边两名工人呵叱:“你俩找死去啦?!想弄出人命啊?!”

受责备的两名工人颤着声道:“拉……拉柱子的缆绳忽然……断,断了!”

在场的人似乎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试想一下,一段上吨重的混凝钢柱子从上空砸下来,被砸中的人不变成肉浆才怪! 那包工头一边擦着脸一边问我:“小姑娘,你哪里感到不舒服?”

一旁又有人道:“还是赶快送她进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

此时,我终于缓过神来,而且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并没有受伤。

我话一出口,包工头才“啊”地舒了口气,浑身的汗水已经如雨一样直往下掉。周围的人亦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你确定自己没事?”包工头一边擦着汗一边认真地问我。

“没事!我确定!”我向他点了一下头。

“哎,小妹妹!你干嘛走路不看标语?这里是建筑重地,极度危险!是禁止内进的!”包工头此刻才严肃地望着我道。

咦?!我这才留意到四周的景物。一定是我刚才太专注于思考,连误入了建筑禁地也不知道。

我立即用十二万分的诚恳态度向众人道歉:“实在很抱歉!我太粗心了!”

我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的诚意已经起到了灭火的作用。只见包工头挥了一下手:“算了,你没事就好!”说罢便领众工人转身离开。

“哎,请等一下。”我马上阻止他们:“刚才是谁救了我?我想向他致谢。”

那包工头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我。神情显得十分奇怪。

其中一名工人道:“那你感谢上天好了!”

“你的意思是指那人为了救我而牺牲了?!”我立即叫了起来。

那工人马上道:“小姑娘你误会了。事实上我们根本不相信你能活下来。因为柱子掉下来时,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楼顶上工作,地上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任何人了。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包工头也望着我道:“当时,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那柱子掉下来时你正好出现在柱子的正下方,我当时被惊吓得只呦喝了半声,那柱子就已经砸到你头上了!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那柱子居然猛地停止了一瞬!同时,你的身体也陡然向旁飞弹了开去,那根柱子才掉在地上。这前后的过程也不过两秒钟!”

“你是说……你看见那根柱子往下掉的时候,它自己忽然在半空中静止了一下才掉下来?而我就趁着柱子停顿的空档向旁边飞弹开而躲过了它?”我睁着眼望着包工头问。

还未等包工头开口,其他的工人已经纷纷开口抢说:“的确就是这样!”“我也看见了!”且众人越说面色就变得越是古怪,更有甚者竟向我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只好离开了这个地方。可我依然不明白,当时我的确感觉到有人猛然推了我一把的。而且还听到有人叫我“当心”的!还有一句极温柔的“别害怕,没事了。”

难道这都只是我的幻听吗?!

我开始越想越害怕,心跳又陡然加剧起来。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一句虚无飘渺的话又从我的脑海中央突然响起!

“啊!”我立时被惊得轻呼了一声,并扭头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

是那把鬼声音!

我记起来了!

这把鬼声音是何时开始出现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自从李辉一案发生后,这把鬼声音便会时不时地在我的脑海间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被一只鬼魂缠上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赶回宿舍,取下记录仪,将刚才发生的意外转播出来。因为我要证实一下,自己是否被鬼魂缠上身了!

重复听看了几遍事故的经过后,我不禁瘫痪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亦自额角处不断渗出。

那些工人说得一点不假,在那根混凝柱子掉下来的期间,只有一片不完整的惊呼声,而根本就没有人叫过“当心!”或者是“别害怕,没事了。”之类的话!而且,记录仪很清楚地拍录出,当时我身体的周围甚至是连一只蚊子也没有。的确是我自己陡然向旁边飞弹开去的!

可是,这可能吗!

天哪!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果真是被鬼缠上了!

一时间我真不愿接受这个结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冒牌货的事已经搞得我心烦意乱了,现在又多了一只鬼!

可是这只鬼缠上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它缠了我那么久,我身上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看来……唉!还是先解决那冒牌货的事吧……

我内心实在是千万个疑问在填充着。我无意识地托起胸间的多摩陀,定定地盯着那些小几何体,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多摩陀的重量实在是太轻,且不透光,亦不反射周边的光芒。望久了总会给人一种无限的黑暗感,而且那些小几何体触手冰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凉之感!

我又下意识掏出贴身的玉扣,让它对着光线。

玉扣呈半透明,而且玉身缓缓泛出一层莹莹的梦幻般的绿光,给人一种极温暖的感觉,仿佛弥漫着一种生命的动感,让人越看说越喜爱。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那条古巷人迹罕至,这个玉扣其实也是被人踢滚到我的脚边,我才有机会将它买下来的。

咦?

我无意间发现玉扣壁上有几道形状犹如闪电、颜色暗红的且比头发丝还要细小得多的裂纹。

同是工艺制品,为何多摩陀的触感会如此的冰冷?仿佛时刻都在吞噬着光芒!相反,玉扣的温暖感似乎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股暖流自我的指尖直流遍全身,使人昏昏欲睡……

待我清醒过来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睡着了。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出那个冒牌货,记录下她的犯罪证据。

可是,那冒牌货究竟在哪里?!

查亦查过,找亦找过了!怎么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我越想越心烦,不禁在床上大喊大叫:“哎!怎么办呀!有谁可以告诉我那冒牌货的踪影?!谁可以告诉我———!”

‘……城东别墅……’脑中陡然冒出了一句话,使得心烦意乱的我刹那间顿住了,连原本舞动着的手脚亦霍然定格在半空中。

我簌地吸了一口冷气:又是那把鬼声音!

但是这一次我很快便冷静下来了。我不禁思考道:城东别墅?它干嘛要对我说这个地方呢……莫非……

我立即飞跃下床,飞奔出宿舍。

一个小时后我便来到蝶家在城东的其中一幢别墅门前。

看管这幢别墅的是一对老夫妇,他们会定期到这里进行打扫。

老夫妇见我到来,立即笑脸出来迎接。我马上向他们问及那冒牌货的去向。

“哦,大小姐正在睡房中休息,通常要到傍晚才出来。”老妇人对我道。

“那就别去打扰她了,我自便就行。还有,这里有我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我不失时机地道。

待老夫妇离开后,我立刻到仆人房找了套女仆的衣服换上,还找了把小刀作为防卫。

一切准备好后我便推着餐车来到睡房。

房门并没有上锁,我轻轻扭转门柄,缓缓打开了门。

“谁!”

只见那冒牌货正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我警觉地叫了一声。

“小姐,我送晚饭来了……”我故意压低声音并迅速绕过餐车闪身入内,然后咔嚓一声将门锁上。

“这么早?”冒牌货霍地转身并一下子跃下床,一双瞳孔幽幽地释放着一妖异的光芒。

可是当她看清了我样子的一刹那,目光的神情却猛然变得既复杂又惊异。

只见她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我,嘴唇颤抖非常:“你!瞳!你怎么……这么早醒?!”

果然是这冒牌货将我弄昏的!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此时我的做法是极不明智的,因为我不知道这冒牌货的底细,所以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我还是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只顾向她迫近一步,冷笑道:“怎么了?你不想看见我么?还是说你看见我还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而盘算着如何再杀我灭口?!”

“不不!我从没想过要杀你!”冒牌货向后退了几步,挥着手叫道。

“那你为何要杀关拍仁、黄强、李辉那五个人?!”我并不理会她的废话干脆单刀直入地套她说话:“是你令他们头颅掰裂而死的!”我的语气咄咄逼人且目光如炬。

冒牌货被我逼至落地玻璃窗处停了下来。

她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刹时沉了下来,目光亦释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只见她狠狠地道:“哼!他们都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我要将他们统统杀光!”

老天!她果然就是这件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那你为什么要杀害她?!”我立即狠狠地指着冒牌货的脸:“难道她也是死有余辜吗!还是说,你要利用她的身份去骗取蝶家的家财?!”我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恨发泄出来。

“不!我没有杀她!我没有!”冒牌货使劲地摇着头叫道。

“你没有杀她?那她现在在哪里?!”

冒牌货被我骂得偏过头去,半晌才带着哭音道:“她!她死了……”

“别再‘猫哭老鼠了’!”我激动地叫道:“是你杀了她!是你!把莉还给我!”我说着几乎要冲上去将那冒牌货活活捏死!

冒牌货忽然蹲下身来,抱着头痛哭起来,而且哭声居然显得极之凄凉。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刹时间惊住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啊!”我立时被惊得轻呼了一声,并扭头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

是那把鬼声音!

我记起来了!

这把鬼声音是何时开始出现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自从李辉一案发生后,这把鬼声音便会时不时地在我的脑海间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被一只鬼魂缠上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赶回宿舍,取下记录仪,将刚才发生的意外转播出来。因为我要证实一下,自己是否被鬼魂缠上身了!

重复听看了几遍事故的经过后,我不禁瘫痪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亦自额角处不断渗出。

那些工人说得一点不假,在那根混凝柱子掉下来的期间,只有一片不完整的惊呼声,而根本就没有人叫过“当心!”或者是“别害怕,没事了。”之类的话!而且,记录仪很清楚地拍录出,当时我身体的周围甚至是连一只蚊子也没有。的确是我自己陡然向旁边飞弹开去的!

可是,这可能吗!

天哪!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果真是被鬼缠上了!

一时间我真不愿接受这个结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冒牌货的事已经搞得我心烦意乱了,现在又多了一只鬼!

可是这只鬼缠上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它缠了我那么久,我身上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看来……唉!还是先解决那冒牌货的事吧……

我内心实在是千万个疑问在填充着。我无意识地托起胸间的多摩陀,定定地盯着那些小几何体,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多摩陀的重量实在是太轻,且不透光,亦不反射周边的光芒。望久了总会给人一种无限的黑暗感,而且那些小几何体触手冰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凉之感!

我又下意识掏出贴身的玉扣,让它对着光线。

玉扣呈半透明,而且玉身缓缓泛出一层莹莹的梦幻般的绿光,给人一种极温暖的感觉,仿佛弥漫着一种生命的动感,让人越看说越喜爱。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那条古巷人迹罕至,这个玉扣其实也是被人踢滚到我的脚边,我才有机会将它买下来的。

咦?

我无意间发现玉扣壁上有几道形状犹如闪电、颜色暗红的且比头发丝还要细小得多的裂纹。

同是工艺制品,为何多摩陀的触感会如此的冰冷?仿佛时刻都在吞噬着光芒!相反,玉扣的温暖感似乎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股暖流自我的指尖直流遍全身,使人昏昏欲睡……

待我清醒过来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睡着了。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出那个冒牌货,记录下她的犯罪证据。

可是,那冒牌货究竟在哪里?!

查亦查过,找亦找过了!怎么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我越想越心烦,不禁在床上大喊大叫:“哎!怎么办呀!有谁可以告诉我那冒牌货的踪影?!谁可以告诉我———!”

‘……城东别墅……’脑中陡然冒出了一句话,使得心烦意乱的我刹那间顿住了,连原本舞动着的手脚亦霍然定格在半空中。

我簌地吸了一口冷气:又是那把鬼声音!

但是这一次我很快便冷静下来了。我不禁思考道:城东别墅?它干嘛要对我说这个地方呢……莫非……

我立即飞跃下床,飞奔出宿舍。

一个小时后我便来到蝶家在城东的其中一幢别墅门前。

看管这幢别墅的是一对老夫妇,他们会定期到这里进行打扫。

老夫妇见我到来,立即笑脸出来迎接。我马上向他们问及那冒牌货的去向。

“哦,大小姐正在睡房中休息,通常要到傍晚才出来。”老妇人对我道。

“那就别去打扰她了,我自便就行。还有,这里有我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我不失时机地道。

待老夫妇离开后,我立刻到仆人房找了套女仆的衣服换上,还找了把小刀作为防卫。

一切准备好后我便推着餐车来到睡房。

房门并没有上锁,我轻轻扭转门柄,缓缓打开了门。

“谁!”

只见那冒牌货正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我警觉地叫了一声。

“小姐,我送晚饭来了……”我故意压低声音并迅速绕过餐车闪身入内,然后咔嚓一声将门锁上。

“这么早?”冒牌货霍地转身并一下子跃下床,一双瞳孔幽幽地释放着一妖异的光芒。

可是当她看清了我样子的一刹那,目光的神情却猛然变得既复杂又惊异。

只见她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我,嘴唇颤抖非常:“你!瞳!你怎么……这么早醒?!”

果然是这冒牌货将我弄昏的!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此时我的做法是极不明智的,因为我不知道这冒牌货的底细,所以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但我还是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只顾向她迫近一步,冷笑道:“怎么了?你不想看见我么?还是说你看见我还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而盘算着如何再杀我灭口?!”

“不不!我从没想过要杀你!”冒牌货向后退了几步,挥着手叫道。

“那你为何要杀关拍仁、黄强、李辉那五个人?!”我并不理会她的废话干脆单刀直入地套她说话:“是你令他们头颅掰裂而死的!”我的语气咄咄逼人且目光如炬。

冒牌货被我逼至落地玻璃窗处停了下来。

她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刹时沉了下来,目光亦释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只见她狠狠地道:“哼!他们都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我要将他们统统杀光!”

老天!她果然就是这件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那你为什么要杀害她?!”我立即狠狠地指着冒牌货的脸:“难道她也是死有余辜吗!还是说,你要利用她的身份去骗取蝶家的家财?!”我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恨发泄出来。

“不!我没有杀她!我没有!”冒牌货使劲地摇着头叫道。

“你没有杀她?那她现在在哪里?!”

冒牌货被我骂得偏过头去,半晌才带着哭音道:“她!她死了……”

“别再‘猫哭老鼠了’!”我激动地叫道:“是你杀了她!是你!把莉还给我!”我说着几乎要冲上去将那冒牌货活活捏死!

冒牌货忽然蹲下身来,抱着头痛哭起来,而且哭声居然显得极之凄凉。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刹时间惊住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请您先不要作声!我有极重要的证据向你提供!与‘魔术连环凶杀案’有着极大的关连!”我一边叫一边取出整台“转录仪”,接着将“接收仪”与“转译仪”接通,再将“传听器”利索地套到孚然天的双耳。

“小妹妹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孚然天疑惑地望着我皱眉道。

“急什么!一会儿你就明白!”我边说边快速地控制并敲击着键盘上的各个按钮。

咦?奇怪了!

任我如何控制,屏幕上出现的画面都只是雪花!就连以往一些日子所记录下来的一切资料均一点也转译不出来!

“不是现在才告诉我你坏了吧!?”我咕噜地骂了一句,伸手有气地拍打着转译仪的屏幕。

“小妹妹……”孚然天摘下传听器,紧着眉头问我:“你所谓的‘极其重要的证据’……就是这屏雪花以及满耳的‘沙沙’声?”

“唉!搞错!迟不坏,早不坏!偏偏就要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来坏!”我不禁气骂道。

孚然天见我鼓着腮便问:“这仪器记录到什么资料?”

“唉,都变成雪花了!我就算怎样说恐怕你也不会相信的。但我绝对没有戏弄您,我一定会找到新的证据,将凶手绳之于法!”我不意识握拳捶了一下桌面。

孚然天饶有兴味地望着我,似笑非笑。

我只好道:“您……可别生气,我也想不到这仪器忽然坏了。最多我查出真相以后立即向你报告并顺带请你吃饭作为补偿!我要走了!”面对着大名鼎鼎的警界神探,我真是自觉糗极了。还是走为上着!

“你不吃点东西再走?”孚然天依旧微翘着嘴角道。

“不了……”我小声嘀咕着:“只提供到一片嘈杂的雪花,还怎么好意思向你要吃的?!”

“那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时间尚早,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再见!”我对他告别了一声便离开警察局。

一路上我都在不停地暗骂道:气死人!现在连仪器也坏了,要搜集那冒牌货的犯罪证据就更难了!

回到学校,我拿着“微氧粒子转录仪”到它的发明者崔振面前,直接质问他。

“崔振我问你!当初你自夸这台仪器有多超能,说什么可以抵御周边的一切无线电波及杂能粒子的干扰而功能质量不变!分明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一口气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到崔振的身上。

“你先别恼呀,小瞳。让我看看。”崔振被我一骂,立即紧张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接过整套仪器并仔细地检查起来,并不时从自己的裤袋子内取出一些小工具来检测。

“行了没有?!”我不耐烦地叫道。

“初步检查是‘接收器’遭受到一种极强烈的能量粒子干扰。整个‘接收器’内的微型晶件都受到了烧损……”崔振一边检查一边道。

“那有没有办法把它修好?”

“只能另外再制造出一个新的‘接收仪’了。”

“那最快要多久?”

“至少要两个月……”

“那这仪器你带回去好了,我暂时用不着。对了,谢谢你把它借给我,但很抱歉,我把它弄坏了。”

“啊,小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不干你的事。对了,一起吃宵夜如何?”

“给我来碗馄饨面打包!”

我憋着一肚子的气,提着那盒由崔振付款的云吞面,气呼呼地返回宿舍。

我一边狠狠地吃着面一边仔细地回忆着白天所发生过的事,并将那冒牌货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仔细地回想了好几遍,终于得出了如下结论:那冒牌货已经当着我的面承认自己就是“魔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既然她有勇气承认自己杀了五个人,假若她是杀害蝶莉娜的凶手,她没有理由不敢承认的。而且在她跳窗逃走的前一刻一直都在叫着不是她杀害蝶莉娜,而他们才是凶手!她口中的“他们”分明就是指那五个人!再说,一直以来,那冒牌货都似乎没有加害我的意思。

难道说这其中还另外藏有别的隐情?!

要尽快找到那冒牌货!我要弄清整件事的真相!

可是上哪儿找去!?那冒牌货显然是有意要避开我的追寻,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我不断地思索着,脑间忽然灵光一闪:明天就是星期四!假设那冒牌货会继续去杀人,那只要找出她的下一个凶杀目标,我就可以找到她了!

我不禁高兴起来,心情亦舒畅了许多。

吃饱后我便坐到床上,高度集中精神去与那只鬼魂联系:‘……比路斯,你能感应到我的思想么?’大约过了十几秒,我便感到脑海中传来一句话:‘感应到了。’‘太好了!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便将关于那冒牌货及连环凶杀案的故事概述性地对鬼魂“讲”了一遍。然后又向它发出意识:‘我是希望你能帮我查一下凶手的行踪。’‘……也许,你可以去找那份名单。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名单?什么名单?’‘祝你成功……’鬼魂的意识传递到这里竟渐渐远去了。

名单……名单……什么名单?!

我绞尽脑汁,归纳了许多假设,又排除了许多假设,才将那鬼魂所说的名单锁定在某个范围之内。

相信明天,我就可以找到那冒牌货的踪迹,查出蝶莉娜失踪的前因后果了!

看见它行凶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来了,然后就火速赶去蝶家大宅。

接过福伯为我准备好的那份往年的圣诞派对宾客名单,我便独自到书房里埋头阅读起来。

不久,我发现了一份题类为“女主人未婚夫及其好友姓名”的男宾名单资料。资料上只有六个名字,可当我看清这六个名字时,不禁兴奋得几乎要跃了起来!

都有那五个死者的名字!虽然名字的排列顺序与五名死者被杀的先后顺序不一致,但名单内六个名字中已经有五个名字被选中了!

假如凶手还会继续杀人,那么剩下那唯一的一个名字便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而今天,也正好就是星期四!

我立时吩咐蝶家的私家侦探去调查郑勇(那个唯一剩余的名字)的去向及相关资料。

趁着调查的空档,我又查阅了往年圣诞派对的相关资料,发现名单中的六个人都应邀参加了宴会,无一缺席。

不久我便取得私家侦探送来的关于郑勇的资料。又是一个尖嘴猴腮让人望而生厌的小混混。而且他现在就身处于他就读的校园之中。

假若那冒牌货要杀郑勇,就一定会去城南中学找他。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郑勇,便极有可能找到那冒牌货!

我怀着极复杂的心情坐着蝶家的豪华房车向着城南进发。

不久,我偶然从倒后镜中发现了身后有辆小车一直在尾随着我们。

我不禁仔细观察了一会:不错!的确有人在跟踪着我!

谁会跟踪我呢,是那冒牌货吗?难道我的计划被她识破了!?

都怪自己太招摇!

我立即警惕起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个小时后,大房车便来到城南中学。

下车后我便独自去寻找郑勇的下落。

而且,我又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着。

是孚然天的下属!因为我认出了其中一名警员。虽然我没有正面见过那各警员,但由于我天生记忆力极强,我记得曾间接瞥见过那个人,所以我十分肯定自己被警方跟踪着!

难道孚然天怀疑上我了?

冒牌货没找着,却反被别人监视上了,真是让人感到晦气!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打探郑勇的去向。

可是几乎问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郑勇的下落。

奇怪!那私家侦探不会是虚报消息给我吧。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匆匆吃了些东西便继续寻找下去。最后在学生会的人事部中得到消息,原来郑勇早在几个小时以前就跟着一名美女离开了校园了。

美女?!一定就是那冒牌货!

糟糕!竟让那冒牌货抢先了一步!现在想找到他们无疑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一时间我实在是一绸莫展,不禁抱着头皱着眉头并暗自咬牙切齿。

郑勇呀郑勇,你究竟在哪里?!

实在是没办法,我竟急得下意识大叫了一声:“郑勇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我叫声刚落,脑中竟陡然接收到一个非自主的意识:‘南祈山!’南祈山?不就是我校的后山吗?!糟了!

我立即飞奔出学校,又火速赶回城西,也不管尾随在身后的那撮便衣了。

赶回校园时已经是傍晚的五点四十分了。

一进校门我便立即抢了一辆电动小车向着后山飞驶而去。

我的举动更是引起了跟踪警员的极大怀疑,他们也立时现出身份并驶着另一辆电动小车直追而来。

毕竟,我驾使这种小车的技术要比他们熟练,一时间他们没可能追得上我的。

于是我开足了马力专抄近道偏道向前冲,渐渐将后面的那遍吆喝声抛下了。

不久,我便驶至后山山脚。我立刻跳下小车向山上飞奔而上。

可是很快,后面就传来了吆喝声:“警察!快停下!”

停下?才怪!

已经进入森林了,林中道路曲折狭窄,我犹如作自由跨栏项目一样向前狂奔。

后面的人声时近时弱,我必须加快速度才行!

我一边跑一边高度集中精神去留意周围的动静,但仍没有发现郑勇的踪迹。再深入一些便是校园中出名的“黑林”了。听说那是后山中的后山,几乎没人敢进,而且还听说每每有进无出!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股凉幽幽的感觉。

又飞奔了一段路。突然间,我的肩头霍地被抓住了,吓得我大叫了一声,差点扑倒,幸好被人扶住了。

原来是追踪我的其中一名警员。

“你们要干什么?!”我立即气急败坏地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小姑娘,请你跟我们回去……”那警员一边按着我一边召集着分散开的同事。

“放开我!是孚然天叫你们来抓我的么?!”我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那警员并不否认:“如果小姑娘你再作无谓的反抗的话,我就要采取强硬的措施了!”

“你!你知道吗!森林内极有可能有命案在发生!放开我!”我瞪着那便衣气道。

但那警员对我的话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久,另外两名警员也赶到了。

“喂!你,你们要干什么?!”我见其中一名警员拿出了一副手铐,便大叫起来。

“因为你太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只好委屈一下你了!”那警员说着便要为我戴上手铐。

“你们这帮猪!”我一边反抗一边大叫:“救命!放开我!救命啊!”

奇怪的是,就在我大叫的同时,那几名便衣警员也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阵惊呼。

他们本来是围着我的,此刻却犹如同时触了电一样,一齐向外飞弹了开去。“啪、啪、啪!”几声,就相继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小心地走过去一察看,发现那些警员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又感到自己的胸口处传来一阵灼热。但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我去思考这内中的原因了。因为荧光表已经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是傍晚的六点二十五分了!

我立即继续向前奔,不久便置身于“黑林”的范围之中了。

我以自身最大的极限向着树林的最深处奔去。

忽然,从前方传出了一声让人听了毛发倒竖的惨叫声。惊得林中的鸟儿一下子飞窜出来,也把我吓了个半死。

我陡然顿住了脚步,立在树丛中不敢再向前移动半分。而我手腕上的荧光表正积极地发着淡淡的青光,使得四周的气氛更是显得诡异非常!

老天爷!别这样吓唬我好不好?!

我的双腿竟颤抖得令周围的小树发出了“沙沙”声!

那一声尖厉的惨叫过后,树林深处竟发出了一遍耀目的光芒!

虽然感觉十分害怕,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向着那遍光芒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进入了那遍耀目的白光之中,眼前正呈现出一遍被光芒笼罩着的神秘世界!

与此同时,我看见了有生之年最为可怕及诡秘的情景!

一个男生,正仰面躺在血泊之中,七孔涌血,全身正可怕地痉挛着,那一双被浓血浸红了的眼球似乎正要爆裂出来一样!

男生身边正站着一个“人”(正是那冒牌货)!它正伸出一只手,叉开五个手指,手掌对着那名男生,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

我之所以用“它”这个字来代称那冒牌货,完全是因为:我已经不能昧着良心说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人了———它虽然依旧拥有蝶莉娜的五官,但此刻它根本就是一只怪物!

怪物似乎并未发现我的存在,只是狠狠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男生,仿佛正在欣赏他的垂死模样。

只见它的长发犹如千万条毒蛇一样飘散在空中乱窜乱舞,双目圆瞪,眼珠则迸射出阵阵摄魄的光芒!紫色的双唇间露出两只至少一寸长的獠牙。而它所伸出来的那一只手,已经不是一只人手,而是一只类似鹰爪的爪子,模样尖锐、坚硬且粗糙。

可怖的是,那只爪子从手掌到手肘处均被一层灰绿色的闪着邪光的鳞片覆盖着。不对!那怪物的脸、颈,总之,凡是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覆盖着一层灰绿色的鳞片!

天哪!那究竟是什么!?

在那一瞬间,我的双腿除了懂得颤抖以外就什么也不会做了。我甚至连呼吸也几乎忘记了!我唯一能模糊地意识到的就是:自己脚边的小草正发着轻微的声响———那是我的冷汗如雨般往下滴所造成的现象。

只见那怪物正发出阵阵妖异的笑声。然后,它张开紫绿色的双唇,从里面缓缓伸出一条深紫色看上去足有两尺多长一寸多宽的蛇信子!!并对着那男生伸了过去!

别说是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生,说算是我,一个大胆的正常人,看见如此巨型的蛇信子从一个全身覆盖着绿色鳞片的人形怪物的口中伸出来,我想,即使是鬼,也会被吓死!

那男生(应该就是郑勇)就这样,眼睁睁地,任凭那条蛇信子朝自己伸过去,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近乎滑稽的表情。

在这一刻间,我的声带竟不受控制,并以有生之年最极限的力量向外界发出了一声连我自己都为之惊骇的尖利叫声!

“啊呀———!”

我这一声尖叫几乎要冲破喉咙,把林中的夜游动物都惊了个鸟飞鼠窜!

叫声过后,我赫然感到自己全身已经僵硬,整个人就如木桩一样直绷绷地插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泡得仿佛掉进了冰潭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视觉逐渐恢复时,眼前的白光早已经消失。树林内只剩下一片月光洒下的银辉,然而,这银幽幽的气氛让我所处的空间更显一种近乎诡怖的感觉!

而且,我又看见了那只怪物!

本来它是侧身对着我的,但此时,它已经转过身来正对着我(那蛇信子早已收了回去),并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双目及身上的鳞片在月下不断闪烁着妖异的邪光。

我终于被吓得整个身体的机能都丧失了,只剩下意识,眼前开始渐渐被黑暗所吞噬。

“瞳?”我似乎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与此同时,意识之中仿佛有一把极温柔的声音在抚慰着我:‘不用怕,我会守护着你的……’接着,胸口处有一股热流从身体的中心蔓延开来,心中又升起了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幸好这种感觉来得及时,否则我一定会被这种恐怖的情景吓破胆而死。

那股暖流蔓延遍全身后,我的身体机能及触觉均逐渐恢复了。

我清楚看见了蝶莉娜,她正缓缓向我走近。

这个时候,那个躺在地上的男生忽然叫了一声,便挣扎着想往前挪。

蝶莉娜立即伸出一根手指。刹那间,灰绿色的鳞片又陡然覆盖住她的皮肤,蝶莉娜又瞬间变成了那怪物的模样!

只见一道白光自那怪物的指头中迸射而出,直射入那男生的后脑,那男生只来得及叫了半声,脑袋便随即被掰成了两半,脑浆迸溅!

此刻我已无力再叫出半声。双腿一软,“啪”地一声跌坐在地上。

“瞳!”那怪物一转身,身上的鳞光又转眼消失,它又变回了蝶莉娜的模样。

那怪物已经来到我跟前。

我浑身打着哆嗦,喉咙间不断发出阵阵生硬的“咯咯”声。

反正横竖也得死,就豁出去吧!

我用尽本能的力气闭上眼睛并费尽全身的劲儿强咽了一口唾液才颤声道:“妖……怪!动……动手吧!要杀,就……杀!”说罢我竭力抬起下巴咬着牙喘着粗气,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忽然,我的脸被一样温暖柔润的东西轻轻地抚着。

我陡然睁开了眼睛,只见那怪物正伸出一只手(那爪子已经变回了人手),抚着我的脸,并以一种极柔和的声音道:“谁说过我要杀你了?”

见此情景,我实在是感到惊讶万分。只能睁眼惶恐地望着它。

突然间,那怪物竟将我轻轻抱了起来。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惊惧地叫道。

“送你回去!”

“干吗不杀我?!”

“我从没想过要杀你。”

“那蝶莉娜呢!”

“她,死了!”

“谁杀死了她?!”

“他们!”

“他们是谁?!”

“就是我杀的那些人!”

“莉她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

“死也要见尸!!”

“我就是!!”

讲到这里,我刹时间顿住了,因为我不明白怪物所说的话!

紧接着,我又一边挣扎一边叫:“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放我下来!”我挣扎不遂,只好狠狠地瞪着它认真地道:“你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对不?!我要你将一切都告诉我!”

“你不怕我么?我是妖怪。”

“我只怕你不将真相告诉我!”到了这个地步,我还在乎什么呢!

怪物用闪闪生辉的眼睛望了我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一切。走吧。”

怪物将我领到一处较空旷的小草坡处坐下。

借着月色,我竟猛然间觉得这怪物有些亲切。

见怪物只是默默地坐着,我不禁问它:“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

怪物听后轻笑了两声,抬头望着深蓝的夜空喃喃地道:“我是什么?一时间很难向你解释明白……其实,我与你一样痛苦……”

怪物顿了一顿才对我道:“我看着莉娜小姐长大的,在莉娜小姐发现竹明园之前,我一直都是靠捕食兽禽为生。自莉娜小姐出现后,她每天都会定时在竹林间放一大箩筐的食物给我……”

未等怪物讲完我已经失声叫道:“你!就是竹林的神仙!?”

怪物(我是否应该改一改这个称呼?)望着我疑惑地道:“神仙?”

“那……”我正要继续问下去,却被它止住了:“让我从头说起,好吗?”

“好!好!你先说!”我立即捂住嘴巴点头。

怪物的身世

“大概在一亿多年以前,我们爬行类蛇族是地球上最原始也是最旺盛的一族。由于地球环境的变化,我们类蛇族不久便分为两大类:一类靠原始捕食为生,最后演变为普通蛇类;而为数极少的另一类,则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在不断地进化,最后除了靠原始捕食外,还主要以吸取日月的能量来维持生命,而且还拥有了较高的智慧,族名唤作‘化蛇’。”

“以吸取日月之精华,生存于天地之间,与月同生,与日同亡。我们化蛇族的寿命可以长达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年。尽管我们拥有较高的智慧,却一直与世无争,本可永世无忧地生活下去。但自天地间出现了人类这种生物后,他们竟不断残害我们的蛇族同胞。化蛇族为了保护原始蛇族,被迫与人类作对。”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如此残暴的。蝶家就不同。由于人类的捕杀和残害,到了夏朝初年,化蛇族就几乎只剩我和曾祖父两口。再到后来,曾祖父不幸被夏杰所捕,幸得蝶家祖先相救。可惜曾祖父命不久已,临亡前,为报答蝶家的救命之恩,要我隐随他们,守护蝶家永世万代!”

“我自十五万年前所生,吸取了相应年份的日月精华,已经几乎可以利用自身的能量将地球上某些物质从实质转变成能量,也可以将自己的能量释变出去。”

“蝶家祖先对我们有恩,而且莉娜小姐还对我照顾有加,我不忍她体弱多病、早年薄命,便将自己的其中一个胆囊摘了下来医治她……”

天呀!原来莉以前对我所讲的一切都是事实!

“这样对我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于是我每天都要去一些离日光能源较近的地方去吸食日月精华,以此来修复受损的身体。经过两年的时间,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基本治愈,但之前由于消耗的能量实在太严重,为了生存,我依旧坚持出外去吸食更多的日月能量。”

说到这里,化蛇的双目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就在往年年末的某天傍晚,我刚吸收完光能回来,打算到老地方去吃莉娜小姐依时给我准备的食物。可是,食物没看着,却看见了令我震惊的一幕:莉娜小姐竟满身血污地躺在竹林中,身边正围着五六个男子,其中一个正举着小斧头狠狠地砍着她的脑袋……!!”

“啊!”听到这里,我终于失声叫了出来,继而紧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立刻窜了出去,把他们吓跑,可惜已经太迟了!莉娜小姐她……她已被那帮禽兽砍得血肉模糊,脑浆迸溅……!!”

化蛇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而我,则定定地睁着双眼,任凭泪水如泉般涌出。

“可怜的莉娜小姐就这样惨被杀害!我悲恸不已,立即运用体内的一切能量将自己分解,决定与莉娜小姐的残躯作融合。”

“在我与莉娜小姐融合的期间,我从她的死前记忆中知道了她被杀的经过。原来那个关伯仁,独自将小姐带到了竹林,想引诱她说出蝶家的家族秘密,意图抢夺蝶家的家传之宝。最终被莉娜小姐识破了,莉娜小姐誓死不从才引发了这桩惨剧……”

听到这里,我不禁暗自吃惊:难道关伯仁知道有关多摩陀的秘密?!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也就是我被送进医院时昏迷的那段期间,才将莉娜小姐体内的细胞修复完整。我一出院便计划着如何去杀光那帮禽兽,为莉娜小姐报仇!于是,我决定每个星期四的傍晚六时三十分,就是那些败类的死期!”

化蛇讲到这里,两行清泪已经自她的脸颊流下,闪着凄酸的光辉。

我静静地坐着,并不时地吸着泪水。

我无奈而悲伤地呼了一口气,狠狠地道:“你做得对!他们死有余辜!”

我不停地擦着泪水:“对不起,我一直都将你当作是杀害莉的凶手。对不起!”

化蛇扭过头来,轻轻拍着我道:“没关系的。”

我又道:“当初你为什么不早将真相告诉我?”

“由于当时我对你并不了解。何况莉娜小姐的脑细胞虽然已经修复好,但所存的记忆也只是些零星的片段;而且我不想将任何人牵涉其中,当我知道你是莉娜小姐唯一的朋友时,我就更加不想你涉入当中,以免有生命危险。”

“所以一开始你就处处对我显得十分冷漠?”我立时道。

“是的。但后来我发现你极聪明可爱,就如莉娜小姐遗留的记忆所反映的一样。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阻止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此,你处处逃避我。那天在城北餐林是你将我弄昏的?”我问道。

“对。”化蛇点了一下头:“我想不到你会这么快就怀疑到我的身分。为了阻止你的逼问,加上我当时要赶回去杀那其中一个混蛋,我只好出此下策将你弄昏,打算杀光那帮禽兽再与你重新交朋友的。可是,我绝对想不到你会如此早就苏醒过来。因为以我当时所释放出的能量,你应该至少要昏迷上五个星期的!但你竟然这么早就醒了。这着实让我感到惊讶万分!”化蛇说到这里便疑惑地望着我问:“你是怎样醒过来的?”

我便如实答她:“我也不太清楚。就在我昏迷的期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怪人,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最后跳进了一扇光门便醒过来了。”

化蛇听后更是以惊奇的目光望着我。

一时间,我不禁又忆起了许多疑问。便道:“对了,既然你有‘超能力’,那上次黄强派手下来杀我们,是你将那些弹簧刀导了电,把他们吓跑的吗?”

化蛇一听,马上摇头道:“不是我,那件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起初我还以为是你做的。”“我?!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好了!”我不禁半开玩笑地摆着手,心里却在疑惑:那究竟是谁干的?!

我接着又问:“对了,X 月X 日晚上,我在回校的途中,在校道上遇见张耀等一帮禽兽。当时他想奸杀我不遂,是你运用超能力救了我的么?”

化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晚的事说起来我也觉得奇异。当时,我正在东区别墅盘坐,这是我的习惯,目的是吸收月光的精华。可是在偶然间,我感到有人在我的脑子里说话!告诉我你正有危险,我才赶得及运用异能去救你的。”

我忙道:“你不是可以随时用脑能量去控制人的思想么?”

化蛇说:“不能说‘控制’,只能说是‘干扰’。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人类均能达到这种被干扰的目的。尤其像你这种拥有强烈脑能量的人。”

“那是谁通知你我有危险的呢!连你这种拥有超能力的思想也能干扰……”我自语了一会,然后对化蛇说:“怪不得张耀那帮人当时的眼神与李辉死前的眼神一样。他们的思想一定是受到你脑能量的干扰而产生出幻觉了。”

“是的。我故意让他们看见我的真面目。那股能量,在你看来是一团光芒,但在那些思想受到干扰的人来说,便是幻象。”

我听后不禁点头道:“感谢你救了我。”

“别客气,我受之有愧。真正救你的是那位干扰我的思想通知我救你的人。”

“嗯。对了,还有X 月X 日,我误入了一个建筑盘地。当时,一条至少上吨重的混凝钢柱在离我头顶约十几米高的空中掉下。就在我将被砸得粉身碎骨的一刹那,我的身体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几米远,使我又逃过了一劫。这也是你用超能力救我的么?”

化蛇听后便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你曾发生过这样的意外。我的脑能量并未强大到可以将物体包括人体作地方性的转移。我最多只能让人产生幻象,最严重的亦只不过是切割性地破坏人的脑细胞而已。而且这样做所消耗的内能极大,我每次都要不断休息补充精力才行。这也是我为何经常失踪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是化蛇,那又是谁救了我?!

我只好继续问:“还记得那天你在东区别墅跳破窗而逃脱的情景吧。当时我由于太冲动,也跟着跳窗而出去追你……”

化蛇听我讲到这里,不禁失声叫道:“瞳……你居然……!”

我略带难堪地道:“当我跳出窗正要掉在地上的一刹那,我的身体竟在离地面还有一米来高的空中被顿住并挫了一挫才跌落到地面才不至于被跌死。是你运用超能力救我的?”

化蛇又摇了摇头:“我当是只顾逃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跳窗追我。你这笨蛋,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只会吓人的行为了!”

我不禁又低头暗自思想:都不是它救我的!那究竟会是谁?!

我只好道:“嗯,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莉报了仇!”

我的心依然很疼,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天上的每一颗星星似乎都化作滴滴晶莹的泪珠……

我定定望着天上的星星道:“我的行踪已经被大侦探孚然天所识破,他可能自我离开大宅起便开始跟踪我了,相信不久便会查到你的身上了。对不起……”

“没关系的。瞳……”化蛇低头对我微笑道:“除了你之外,不久以后,所有与这宗案件有牵涉的人都会忘记这件事的。”

“什么?你,你要将他们……?”我不禁想起在林中昏倒的那几名便衣警员。便问:“在林中一直跟踪着我的那几名警员,是你把他们弄昏的么?”

化蛇立时疑惑地道:“哦?我不知道有人在跟踪着你。当时我正忙着杀那禽兽,哪里还有多余的能量去弄昏他们。”

“哦。”我应了一声,心中再度疑惑起来:不是化蛇,难道又是那个频频救我的人?

我不禁又问:“那些与此案有牵连的人,你打算怎样处理他们?”

“放心吧,我是不会随意去害人的。我只是打算切断那些人的部分记忆。其实,如果有人可以像你这样能接受我的身分并承诺不找我麻烦,那他是可以保留关于我身分及有关我的一切记忆的。”

我听后终于舒了口气。

自己连做梦也想不到会遇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这化蛇,就是蝶莉娜生前跟我提及过的那位竹林的守护神!可惜她已经遭受惨害,连神仙也救不了。我将永远地失去这位温柔如母般的知心好友!

“瞳,你还在伤心吗?”化蛇忽然开声问道。

我连忙抹了一下凝聚在眼角的泪花,望着天空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愿她在天国会过得快乐!”

化蛇拍了拍我的肩头,同意道:“对!她在天国一定会过得很好,而且还会保佑着你的。”

我只是叹了口气不作声。化蛇亦安静地伴在我的身旁。

过了许久,我的心情终于稍稍平伏下来。而化蛇则依旧在我的身边默不作声。

忽然间,我很想进一步了解这种非人类的高级生物。

我低头笑道:“想不到我居然有这样的机缘可以与你这位神仙相识。”

化蛇忙道:“你别太抬举我,我又怎会是神仙呢。神仙会是我这种样子么?”它微笑道。

我翘着嘴道:“神仙呀,嗯……也许神仙就是一些比人类更为高级,无论是科技或思想品德等,都要比人类更进步,甚至要进步很多的地球以外的生物吧。”

“哦,那我并非神仙了。因为我是地球上土生土长的生灵,俗称‘蛇精’,古人都是这样称呼我们化蛇族的。我只是一只人人都鄙视的妖精而已。”

“哈……”我不禁被她的话逗乐了,说:“蛇精也好,蛇怪、蛇妖、蛇魔,蛇神也好,只要是正义和善良的,又何必在乎那些称呼是褒是贬呢!有些人不也是枉称为人吗?还不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嗯!瞳你的确与别不同,极少地球人具备像你这种超越地球界限的思想。”化蛇笑了一下继续道:“莉娜小姐选择朋友的眼光不错,认识了你这样的好朋友。”

我听了它的话,不禁苦笑:“唉!那又怎样!她最终弥补不了结识关伯仁所给她带来的灾祸!虽然她现在的躯壳依然呈现在我的眼前,但她的确是去世了……”

“瞳,你别难过了,还有我。难道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愿意!我当然愿意!我很高兴能与你成为朋友。但是,你就是你,莉始终是莉。虽然你拥有她的身体及外貌,但你始终不是她。”

我又道:“我以后该怎样称呼你?”

化蛇听后淡笑道:“我小名唤‘青竹’。以后你就叫我青竹好了。”

“蝶青竹?挺好!你的原形该不会是一条巨型的竹叶青蛇吧?!”我不禁下意识开玩笑说道。

怎知蝶青竹竟十分惊讶地望着我,并认真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原来她的原形真是一条青蛇!

蝶青竹见我神色惊异,便逗趣地对我笑:“怎么了?要不要我现形给你看看?”

我连忙摇头并摆手:“不用了!我不想你浪费气力。”

蝶青竹听后马上欢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笑着笑着,蝶青竹渐渐收住了笑意,幽幽地道:“瞳,我要走了……”

“走?那我们一起回去!”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决定移民到外国去,照顾莉娜小姐的父母。”蝶青竹浅笑着望向我。

我立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将蝶莉娜的死讯公开,并决定以蝶莉娜的身份去继续照顾蝶氏夫妇。

其实我也同意她的决定,只是感到有些不舍:“移民?”

“嗯。”蝶青竹点头道:“现在蝶家就只剩下他们两口了。我必须尽我的能力去照顾和守护他们到永远。”

我听后更是不舍:“那你还会回来看我么?”

蝶青竹伸手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到外国以后,我会重新去适应及学习做一名普通的地球人类。到时候我还要请教你该怎样做普通人呢。”

“到了那边,一定要马上向我报平安,要把一切可以联系上你的方法都告诉我!”我开始带着哭音道。

“好的,我答应你!”蝶青竹紧握着我的手道。

“对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自己的额中心。

只见蝶青竹的双眉之间陡然发出一阵耀目的光彩。随即,她从眉心处取出一样东西并将之递到我的面前。

尾声

原来是一枚形状如银杏叶子且面积只有拇指甲大小的鳞片。

望着她手中那片闪着幻彩的鳞片,我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蝶青竹立时道:“它是我额头的能量源所衍生出来的精华鳞甲。别看它这么小,能耐可大着呢!它能释放并吸收日月的能量。是爬虫族的标志。有了它,什么毒蛇、毒蝎……总之,地球上的一切毒虫,只要它们对你心怀不轨,一旦遇见它,就会马上退避三舍抱头鼠窜!”

我听后不禁惊讶之极,并推却道:“这样的宝贝,我怎能接受!?”

蝶青竹立时紧握起我的手道:“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永远的朋友。我没有信心在未来依然能够如此有运地找到象你这样的朋友了。所以,没有比与你之间的友谊更宝贵的东西了!”

听着化蛇这番话,我终于感动地点头接受。

蝶青竹把我的右手翻了过去,让手背朝天。然后将手中的鳞片轻轻放到我的手背中心。当那鳞片一接触我手背皮肤的那一刻起,便立即发出一片白光。我顿时感到手背处传来一阵灼热,然后逐渐变成温暖,待光芒消失后,鳞片已经镶进我手背的表皮中了,就像刺青图案一样。

我下意识抚了一下手背上的鳞片,怎知那鳞片竟慢慢地变淡并消失了!我不由得吓了一惊:“青竹!它!那鳞片消失了!”

蝶青竹马上笑道:“这蛇鳞盾是不会轻易现身的。但当它感应到有特殊的情况出现,就会自行现身并保护它的主人。”

我这才恍然大悟。

过了一会我才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先别急,我们可以先打个电话回大宅,吩咐福伯为我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今夜一起无所不谈,好吗?”

我立即点头同意。

蝶青竹笑着笑着,神情忽然转变为严肃。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前,眼神显得极怪异。

我猜她是盯着我挂在胸前的多摩陀。虽然月色皎洁,但多摩陀在月辉的照射之下居然反射不出半点光芒,看上去让人产生一种星际黑洞的吞噬感。相反,那条青铜链,在月色之下正反射出淡淡的铜辉。

我立时说道:“对了,关于这个坠子的事……”我提起多摩陀并将关于它的秘密告诉给蝶青竹。

蝶青竹听后不禁眉头深锁,好一会儿不作声。

我便趁机将多摩陀取下来递向她。

怎知蝶青竹一见我的举动便立即惊呼了一声闪身弹开并连连叫道:“瞳,别让它靠近我!”

“为什么?你好象对它很抗拒!”我藏在心中的疑惑再一次显现。

蝶青竹点着头咽了一口唾液道:“这东西,是我有生之年遇见过的最怪异的东西!”

蝶青竹顿了好一会,才轻轻地道:“它……没有能量!”

“什么意思?!”我定定地望着她,要听她的进一步解释。

“或者说……我感觉不到多摩陀所发出的能量!自我有自主思想开始,我的曾祖父便教育我:世间万物,上至日月苍穹,下至土地水源,不论是静止的还是运动着,总之一切物质,都会释放出强弱不等的能量。由于我族是靠吸食日月能量来生存的,因此我有感应万物能量的敏锐能力。可是,当我偶然发现你身上的多摩陀时,我一靠近它,便陡然发觉:它没有能量!我,我发现它……不……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我对它的感受!或者这东西本身存在着能量,而只是我没有本领感应出它的能量罢了……它,是我唯一在地球上感觉不出能量的物质。”

蝶青竹说到这里,便沉默不语。而我的心跳则已剧烈得夸张。思想亦已经在假想的空间中转了一个圈才回来!

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液才道:“你猜,这会不会是不属于地球上的东西?!”

蝶青竹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它所牵涉的宝藏……会是什么呢?”

“可以是任何东西!”我立即欢叫了起来:试想一下,一个牵涉着任何可能性的宝藏的坠子,实在是极具吸引力!

“青竹,我们一起去解开多摩陀的秘密好不?!”

“抱歉瞳,我想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为什么?”我立刻失望起来。

“有个极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对多摩陀天生具有一种特殊的恐惧!瞳,我也希望你对多摩陀的事别太执着。一个事隔四千多年的宝藏传说,就随它去吧。”蝶青竹认真地对我道。

可是关伯仁分明就是冲着多摩陀而来的!这是个极严重的问题!

但我没有将这个疑点告诉给蝶青竹。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郑重地道:“好!那就先随它去吧!反正在别人看来,它只不过是一条极普通的项链。放心吧青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非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你的话我一定会常记在心中的。”

蝶青竹听后终于展颜道:“我相信你,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我叫福伯做了几十道菜呢!”

“哇,你想我变胖猪呀……”

“哈……”

我们写意的笑声盘旋在繁星满布的夜空中……

第二天,蝶青竹趁还我未睡醒便乘坐专机飞往A 国去了。而我,由于在前一个晚上喝下她为我调的酒后,便一睡睡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过来。福伯待我醒来后便拿出一封信及一大叠文件给我。信是蝶青竹留给我的。她在信中告诉我,她已经把蝶氏家族在全亚洲的一切产业都转移到我的个人名下,到我年满十六周岁便可全权接管。

不久,我便以蝶莉娜的名义,将蝶家在本国总现金财产的三分之一捐献出来,做了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借此希望蝶莉娜在天之灵会过得快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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