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处有一扇门,钱翔陷入了无限矛盾、纠结的境地:是否毅然决然地走到蓝菲身边,换她活着出去?又或者开口让蓝菲走过来,自己活命?这是一个关乎生与死的抉择。
就在钱翔举棋不定的时候,蓝菲竟然已从墙门穿过,走到了他的面前。
即便身处险境,蓝菲的眼中还是洋溢着笑意。她像猫咪一样扎进了钱翔的怀中,喃喃地说:“看来老天都不愿我们分开,我是和你同生共死过的女生,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钱翔看不到蓝菲眼角的泪水,她并非不记得钱翔的绝情,而是选择了原谅。钱翔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欣慰、感动,但更多的是悔恨和愧疚。
或许是因为落单的人凑成了对,原本只容得下一人的死路竟然变宽了些。二人沉默着,任何话语都会破坏此刻的安静,就这样不言不语地走着。
这或许是二人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条路,他们既希望能快些走到尽头,又害怕真的到了头。
一束亮光出现在前方,钱翔感觉自己像是刚刚从一个冗长的噩梦中醒来。
他刚走出死路,路煞就从高无边际的墙上俯冲而下,那张恐怖的脸让人毛骨悚然,钢钳一般的手死死地从背后箍住蓝菲,将她拖入了身后漆黑的死路中。
蓝菲的脸上挂着凄然的笑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死路两边高不见顶的石墙轰然倒塌,尘土纷飞,将一切吞没。
路煞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你是第一个从死路上活着出来的人,因为你有一个愿意为你去死的女朋友,可惜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入死路
钱翔从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恍如隔世。
董边恒听完竟激动的眼圈发红,良久才感慨道:“能被一个人这样喜欢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董边恒对这对天人永隔的恋人感到惋惜,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四处向消息灵通的朋友打听和路煞相关的传闻,终于被他查到了些消息。
路煞原本是一个孤儿,把自己女友和一个好朋友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得了绝症,需要移植脊髓,好友与他配型成功,却在手术当天消失不见,女友也不告而别。
路煞给二人打电话苦苦哀求,却得到冷漠、绝情的回复。他们让他自生自灭,不要连累他们。高额的医药费,手术风险,他们都害怕承担。
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路煞众叛亲离,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他才会立下那句诅咒般的禁言:你一个人吗?
他绝望哀怨,亲手挖去了自己的一颗眼珠,怪自己不会识人,有眼无珠;他又活生生地切开自己的胸腔,掏出心脏,恨自己真心错付,不如做一个无心之人。
一般人根本无法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路煞以这样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化成厉鬼,报复世人。如果有人能凭借着爱情从死路上活着走出去,路煞空洞的胸中便会长出“怦怦”跳动的心脏。如果能凭借着友情逃生,路煞空洞的眼眶里就会重新长出眼珠。路煞一旦长出心脏和眼珠,就代表它被世间的真情度化,戾气散尽。
董边恒迫不及待地把这一切告诉了钱翔,钱翔听后眼中闪烁着奇异的亮光,一个念想在他的心头闪现。
董边恒似乎和他的想法一致,脱口说道:“蓝菲可能并没有死,如果能再次遇到路煞,进入死路,说不定就能找到她。”
钱翔的眼神笃定:“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用自己的命换回蓝菲。”
董边恒摇了摇手指:“我要你们两个人都全身而退。”
钱翔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有办法?”
“我陪你一起去见路煞,现在路煞已经长出了心脏,只要咱们俩的友谊让他再长出眼睛,路煞的戾气散尽,死路就不复存在了。”
“这样太冒险了,我不想把你也扯进来。”钱翔有所顾忌地说道。
董边恒握住钱翔的手:“你这样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蓝菲这么好的姑娘,你辜负不起,说什么也得豁出命争取一次。”
钱翔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上,钱翔和董边恒来到了操场上。等到没人的时候,他们相互询问对方:你一个人吗?在得到各自肯定的回答之后,二人一直等到了深夜,却没有发生预想中的事。
可能时机不对,他们决定先回寝室睡觉,明天再来试试。然而,奇怪的事在这时发生了:无论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操场上的椭圆形跑道。他们的双脚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吸引住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不停地绕。
董边恒恍然大悟:“死路的形式多种多样,现在的操场就是路煞布下的死路,我们已经陷进去了。”